“还在轿子上,我这就让人送回去。”
说落,花无香跑到轿边隔着锦锻绣帘拱手对轿内的人说:“姑娘,崔娘来话说快让你回去,今天实在不方便留你。”
蝶依掀起轿帘,微蹙柳眉轻声道:“这不碍事,我担心三少身体,麻烦你们多照顾些,我改日再来探望。”
“那是当然,今天让姑娘受惊,实在过意不去,姑娘回去后也请早些休息吧,芍药我已经派人先送回去了。”
“啊?芍药还活着!”
蝶依喜出望外,花无香点点头说:“是的,看她样子也吓得不轻。”
“只要无事就好,多谢花公子。”
蝶依边说边出轿行一大礼,花无香连忙伸手虚扶。
“姑娘不必多礼,这些本是应该做的,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说完,花无香便把蝶依送回百花深处。崔娘听到蝶依回来了,连忙出门迎轿,然后命人备好漱洗的热水,把蝶依接回牡丹园。然而没进园多久,就有人来报南王府的轿子已经候在门外,蝶依大吃一惊,崔娘则忧心忡忡。
“前几天刚来,为何今天又……”
早上遭人追杀、云潇的货也丢了,而刚回来没多久就有轿子来接,蝶依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崔娘看她脸色惨白连忙携起她发颤的小手轻声安慰。
“别怕,我们随机应变。”
听崔娘这么说,蝶依也只好点头应允,待梳洗完毕,她就上轿去了南王府。到了王府之后,侍女们没想以往那般替她脱衣,而是令她呆在房内候命。过了片刻,蝶依就听到南陵王的脚步声,她忐忑不安地捂住心口,长长地吸了口气。
“咯吱”一声,门开了,有人在门前停留半刻,然后走进屋内。听到脚步声靠近,蝶依的呼吸几乎停滞,她起身行一大礼,悄悄掩饰住内心那份慌乱。
“公子有礼。”
轻稳的脚步声停在她的面前,蝶依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不敢轻易抬头。
“请起。”
过半晌,那人终于开了金口,声音嘶哑沉闷,像是久咳落下的病根。蝶依缓缓起身,秋眸半垂略带点羞涩,那人忽然发出一声奇怪的轻笑,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听闻你琴技精湛,相处多时我竟从未听过,今天突然很想听下,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彬彬有礼的客套话似乎另有含义,蝶依抿下嘴,微微颔首道:“公子想听什么曲?”
“高山流水。”
蝶依心里一惊,两手不安地握紧成拳,稍过片刻她扬起细眉,浅声轻笑。
“公子还是换首曲子吧。”
“为何?难道是我不配听吗?”
“奴家并不是这个意思,奴家艺拙怕辱了公子耳朵,如果公子想听,‘荷塘月色’如何?”
“荷塘月色?”
咝……那人深吸口气,好像略有所思。
“这曲子虽好,但总觉得不太合适,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杨花杏柳’?”
低沉的声音就像穿过岩缝的细砂,沙哑中带着一丝尖锐。蝶依心里清楚他是借题暗讽,却故意做出一幅愚笨的模样。
“公子莫怪,奴家才疏学浅,不曾听过这首曲子。”
“哦?那实在可惜,看来我是没耳福了。”
嘶哑低沉的声音逼近耳边,蝶依弄眸刚要开口,突然感觉面前刮过一阵劲风,紧接着一只冰冷的大手用力钳捏住她的脸颊。蝶被只觉得两腮酸痛难忍,不由皱起眉头挣扎着往后退。
“既然不能弹曲,那就和上次一样,做你拿手的事。”
他低声说道,过了一会儿终于把手松开,袖风起落的刹那,隐约飘散出一丝清凉的药味。蝶依犹豫片刻,心不甘情不愿地解下衣衫,没有焦距的双眸冰冷而又空洞,就像无光的深井漆黑一片……
突然,蝶依感觉手臂一痛,整个人像似被他甩了出去,身子正好磕到一个冰冷的硬物上疼得她蜷起身子,她胡乱地摸索了一下,这好像是张桌案。蝶依定了定神,手撑着案面想要站起身,一只大手攀上她的后背又将她硬按下去,还没等她反应,他便硬生生地顶了进来。
“啊!公子,公子,手下留情……”
蝶依忍着痛皱眉求饶,换来那人一声冷笑。
“你也会疼?”
话落,他更加发狠地折磨着她,蝶依紧咬双唇,呜呜哽咽,不愿去想她现在的模样有多难堪多羞耻。那人突然抽离她的身体,然后揪起她头发硬把一硬物塞入她口中。一股咸腥味令人作呕,蝶依顿时醒悟,她挣扎着想要吐出来却被那人牢牢地捏住两颊,她再也忍受不了,不由泪流满面。
“吞下去,一滴都不许剩。”
那人低声命道,达依几次反胃最终还是把那肮脏的浊液吞入腹中,待那人松开手后,她无力地趴倒在地连连喘息。片刻,一软物重重地摔到她脸上,蝶依颤巍巍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叠纸样的东西像是银票。
“谢公子。”
她垂首叩谢,那人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回到百花深处后,蝶依像是丢掉了魂魄,两眼呆滞地坐在软榻上纹丝不动,菡萏发觉她有些不对劲便端来一杯浓茶好让她提神,没料茶水还没送上,蝶依突然弓起身子连连作呕,脏物都粘到了衣袖上,菡萏赶忙端来清水替她净身擦洗,脱下衣衫,只见她雪白的后背上布满青紫色的瘀痕与牙印,简直就是惨不忍睹,菡萏一气之下不由破口大骂。
“呸!那个白亦鹤还算四大公子,我看就是人面兽心!”
“算了,别说了。”
蝶依边说边捂嘴轻咳,一不小心把眼泪都咳了出来。菡萏实在看不下去,放下手中湿布挤到她身边,紧抓住她的小说柔声道:“小姐,你就直接和崔娘说想找个好男人跟了,别再遭这种罪。我看云公子待你最好了,求他说不定能把你赎出去。
菡萏的话像是触到蝶依心中的痛处,她垂下空洞无神的墨瞳,两滴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脸庞。
“菡萏,一入火坑就跳不出去了,这辈子我已经无药可救,你以后可千万别像我这样,若有机会就找个老实本份的男人早些嫁了,我一定帮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看着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遗言,菡萏鼻子一阵发酸,情不自禁掩面痛哭。
真不知道前世作过什么孽,竟然会落到这里来,碰到个老鸨心如铁石,毫无半点怜悯之心,活在这种人间炼狱,不知还能不能出去。想到此处,菡萏哭得更是伤心,蝶依怕哭声太大把崔娘引来,只好柔声安慰,然后再找个借口将她支走。菡萏走后没多久,一个黑影从院中闪过,紧接着便推开蝶依房门。
“姐姐,我来了。”
黑影踮着脚尖,偷偷摸摸地走向床榻,手还没摸到柱子就见银光一闪,一把冰冷的匕首毫无偏差地抵上了他的咽喉。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柯木借着浅淡的月光,愁眉苦脸地盯着蝶依手上的匕首,蝶依冷笑一声,恶狠狠地逼问:
“你究竟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头墨发披散而下,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就像个从阴曹地府里爬上来的女鬼,柯木抬眸看着站在暗处的身影,似乎有点吓傻了。
“姐姐……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蝶依眼睛微眯,持着匕首抵上他脖颈,一步步将他逼入死角。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是为何目的接近我?说!”
柯木一抖,锋利的刀刃正好划破他脖子上的皮肉,一丝血腥悄悄地融入昏暗之中。
“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不轨企图。”
柯木没有察觉到身上的疼痛,左心捧心、右手指天,说得异常诚恳。
“那你这些天去哪儿?为什么你一失踪就有人来追杀?”
“我被一群白衣人追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甩掉。”
柯木十分委屈地看着蝶依,就像小狗般可怜,蝶依当然看不见他的模样,不过从他言辞中似乎听出他并没有撒谎。
见她慢慢地把匕首放下,柯木大松口气,连做几下深呼吸,蝶依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立刻屏气凝神仔细聆听,只觉得他的气息与往日有些不同。
“你受伤了?”
“嗯,我吃了一掌,不过那人已经被我打废了,哈哈哈……”
柯木得意地两手插腰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突然猛咳起来,从他呼吸之间,蝶依感觉到他内伤很重。
“你伤得也不轻啊。”
“没事,我能挺住!今天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你们惹到了个不能惹的家伙,有机会就快点走,永远别回来!”
“你是指谁?白亦鹤还是云潇?”
“当然是白亦鹤,你以为四大公子的名号光是动笔磨墨就能来的吗?唉,为了查这些我的身份已经败露了,没办法多带一个人,所以……”
说着,柯木又咳嗽几声,蝶依连忙替他轻拍几下。
“别……别拍,我要被你拍死了。”
柯木勉强咽下口中的血水,然后用袖子擦了下嘴,这时,院落外传来几记奇怪的声响,蝶依听到了,柯木也听到了。
“别怕,那是我养的隼儿,大概有人来了!这里实在不能久留。”
说完,柯木从舌头底下取出一只半截指甲盖大小的竹哨塞到蝶依手里。
“我很想带你走,可我有要事在身,而且行动不方便,所以把这个给你,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吹一下,我会想办法过来救你的。”
蝶依听后一点一点地摸索着竹哨,然后把它放在口中吹了几下,竟然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