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我也是个累赘,你就别管我了,自己走吧。”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走。”
话落,阿布背起蝶依依着星星的方向朝西北方走去,熟悉温暖的肩膀勾起蝶依幼年的记忆,那时两小无猜,每次玩累了,阿布都会背着她回家,就像哥哥一样无微不至,可是她却喜欢上另一个人,把他的好抛在脑后。蝶依不由圈紧双臂,愧疚的泪水默默滴上他的肩头,阿布没有感觉到她身子在发颤,满心只想快点与紫婉汇合,好带着她重回故土。突然,不远处闪过一道亮光,阿布一愣立刻警惕起来,回头看去山脚下无数火把如同潮水涌上,他们的行踪已被人发现。
“达依,抓紧些。”
阿布扶紧蝶依飞快地往前跑,然而没出几步一把利剑直直朝他刺来,阿布躲闪不及中了一招,跌倒在地。蝶依险些惊叫,阿布马上捂紧她的嘴,封住她的哑穴。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树影中慢慢显现出一抹浅色,借着皎洁的月光,阿布看清是个相貌堂堂的俊冷男子,蝶依则听出了那人的声音,竟然是风无影。
阿布不甘示弱抽出佩剑,想要奋力一博,风无影稍稍打量他一番,然后回收长剑。
“把人留下,放你条生路。”
阿布心头一紧,见此人踏叶无声,气息沉稳,自知是个高手,他看看蝶依又看了看风无影,大喝一声持剑冲去。蝶依想要叫阿布快逃可死活发不出声音,听到剑鸣呼啸而过,她的心都要停下了。
风无影侧身微闪抽剑迎上,闪着寒光的剑刃比月华还冷。好快!阿布暗叫,还没反应过来,风无影的剑已经挑开他的面罩。
“像你这般年纪,若多加磨练定能成大器。”
风无影拿着面罩颔首微笑像是真心赞赏,阿布见自己面目已经暴露,而且山脚下有人追来,再也沉不住气了,拼死与风无影相博,风无影出剑极快,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化掉阿布招术,几招下来阿布已气喘吁吁,而他却不伤分毫。蝶依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已经逃不了了,她分辨脚步声,抓住机会扑上抱住风无影的腿,用力咬了下去。阿布见状大吃一惊,以为风无影会对她下痛手,没料他只是皱起眉头,不敢拿蝶依怎么样。
“跑!快跑!”蝶依心里暗叫,阿布知道她的意思却舍不得放手,可看到火光渐近只好咬牙放弃,然后转身隐入山林。蝶依听到阿布离去,心里大松口气,但怕风无影追去就紧抱住他的腿不放,还下狠嘴再咬一口,云潇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蝶依。”
云潇上前将蝶依拉起来,风无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他收到云潇暗递过来的眼神马上顺着阿布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好了!别追了!”
云潇故意放声,那些刚追出去的下人小厮又赶紧回来,蝶依装出受到惊吓的模样倒在云潇怀里嘤嘤抽泣,云潇替她解开穴道,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人已经走了。还好刚才我多留了一会儿,否则不知今天会成什么样,好了,我先送你回去。”
话落,云潇便将蝶依送回百花深处,崔娘见她安然无恙,连忙念神拜佛,对着云潇谢了又谢。回到百花深处之后,蝶依一夜无眠,她知道阿布的脾性,知道阿布一定会回来再找她,可是阿布再也没回来。
一辆马车停在城外破庙后,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过来,紫婉心急如焚,她怀里的小雷筠也不安分地拼命扭动,终于,有个黑影匆匆忙忙地跑来,紫婉认出是她的夫君,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前去,可靠近后才发觉他已经受了伤。
“烨之!你没事吧?”
雷炎捂着肩处的伤口,一边喘息一边摇头道:“皮肉伤没什么事,阿布他来了吗?”
紫婉失落地摇摇头,雷炎顿时大感不妙,若无差池阿布应该早就到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现身呢?
“婉儿,你快带孩儿先走,我在这儿等他。”
“不行!要等一起等,要走一起走,难道你趁机抛下我们娘儿俩吗?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紫婉说得斩钉截铁,骂得振振有词,雷炎听后皱起眉头哭笑不得,只得答应她一起等,可是天都快亮了也没见阿布的身影,再拖下去他们两个也跑不了,犹豫半天,雷炎决定带着紫婉先走,然后再回来找寻阿布,紫婉想想也不无道理便跟着雷炎离开玄麟国的都城,阿布从此杳无音信。
第四十九章 螳螂捕蝉
蝶依一直躲在牡丹园里不肯接客,别人都以为她是受到惊吓,可真正原委只有她自己知道。阿布失踪了,她不能名正言顺地去找也不能问云潇,整日整夜提心吊胆,如同火烤油煎,崔娘还时不时地过来探口风,她知道若不是崔娘告诉云潇,云潇怎么会派人来搜山?事到如今谁也不能信了。
晏楚在酒楼内听到些许风声,见菡萏好几天没来买酱牛肉不禁有点担心,他到处寻找菡萏,希望能打听到消息,终于有天在绣坊门前截到了她,可菡萏只说蝶依不太舒服,其它一律不言,晏楚听后心急如焚,苦苦哀求菡萏带他见上蝶依一面,菡萏拗不过他左思右想只好答应了,趁天黑的时候,她便支走护院悄悄地将晏楚带进牡丹园。
蝶依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心里一直惦记着阿布的安危,听到有人进来也没什么反应。菡萏使给晏楚一个眼色,说她在外面帮忙看着,晏楚千谢万谢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
“依儿……”
看着那削瘦的侧影晏楚心疼不已,可蝶依仍没什么反应,他的手指小心翼翼触上她的脸颊,一摸全是热泪。蝶依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伸出手想要去摸,晏楚马上将她的小手牢牢裹在自己的掌心中。
“是你吗?齐灏?”
又是他的名字!晏楚听了却不觉得厌恶,他早就把自己当作另一个人,一个她口中的人。
“嗯。”
晏楚微微点头,然后拿过茶盏凑到她嘴边想润润她已经干裂的嘴唇,蝶依只喝了一口就扭过头去,晏楚无奈,只好放下茶盏随她去了。
“我听到些风声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你,这些天还好吗?”
晏楚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关切地问道,蝶依勉强地扯起微笑,说:“还成,只是……只是有点想家了。”
“想家?你家在哪儿,我想法带你回去。”
“我家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我已经忘了在哪儿了。”
说着,蝶依落下两行清泪,梨花带雨的娇颜略显凄婉。晏楚深叹口气,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
“我要想法替你赎身。”
听到这句话,蝶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心里明白除非是宫里的否则谁也赎不走她。晏楚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只以为是在笑他没钱没势不由有些气愤。
“依儿,我可没说笑。”
晏楚说得十分认真,蝶依收起浅笑,转眼之间变得惆怅落寞。
“我当然信你,只是你不觉得不值吗?”
“不值?我从来没觉得,我只认为我们是前世姻缘,今生相续。”
前世今生?蝶依蹙起眉头,伸出发颤的手指细细摸索晏楚每寸轮廓,熟悉的感觉与记忆深处某个身影渐渐重叠,晏楚轻扶住她的手吻上她的额头,就在这时,菡萏突然破门而入,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说:“不好了,崔娘回来了,晏公子你快点走吧。”
晏楚听后立刻弹起身,来不及和蝶依多说一句,就被菡萏拖走了。过了片刻,崔娘进门说今晚南王府的轿子会过来,蝶依搪塞不过去,只好抹干眼泪净身更衣。
隐隐的香气有些奇怪,阿布费力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被绑在木架上丝毫不能动弹,四周光线昏暗且密不透风,仔细察看像是间地牢。我怎么会在这儿?阿布努力回想,依稀记得与那人周旋,最后不幸中了一招阴的。
“该死的!放我出去!”
阿布仰天嘶吼拼命挣扎,束缚着他的木架被他摧残得咯咯作响,过了许久,他实在无法挣脱,就像断线木偶无奈地垂下了脑袋。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阿布努力平复混乱的思绪细细观察四周,突然发觉正对面的牢内也关着一个人,那人倚着牢栏眼神呆滞,虽是头发散乱,但看上去十分眼熟。阿布眯起眼睛,极力凑上前想看个清楚,当他看清楚此人模样之后,惊骇得说不出话。
“伯母……伯母,是你吗?”
阿布小心试探道,那人缓缓转过眼珠,死鱼般的双目紧紧盯着他。
“阿布?你是阿布?”
片刻,那人反应过来,无神的眼眸中立即燃起希望,她迫不及待起身贴住牢栏,似乎想从狭小的栏缝里挤出去。
“阿布,你有没有看见依儿?”
阿布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想用残酷的事实去刺激半疯半痴的岳母大人。听不到他的回答,达依娘亲哀嚎一声趴在地上抱头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嚎揪得心疼,阿布于心不忍,只好开口道:“伯母,依儿还活着,你别难过。”
“活着?我的儿还活着?”
达依娘亲立刻起身抹干眼睛,两手扒着牢栏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她在哪儿?快!快点告诉我。”
“马上就能见到了。”
有人蓦然出声,阿布心里一惊转头看去,只见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他们打开对面牢门将达依娘亲“请”出去。阿布紧张万分,不由大叫:“你们几个要干什么?”
“你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