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菜是林大哥帮着老爹和娘做的,还真别说,有一手的,先前她以为他一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定是在家娇生惯养久了,山珍海味吃了不少,菜倒是一个也不会做,没想到他这一下厨,可是嫉妒坏了刘厨子,逢年过节诸如此类的总有几家人会请刘厨子去帮忙做做菜,这林大哥手艺如此了得,想来刘厨子以后的生意不好做咯。
众少女在林濂睿面前一向保持淑女形象,如此好菜筷子也没动两下,便宜了那帮村小子了。一个个卷起袖子拉开了架势猛吃起来,她又一次想起了饿狼传说……
林濂睿倒是很绅士,没怎么吃,更加深众少女对他的崇拜程度。她不由得嗤之以鼻,这副面孔下还不知是何居心呢,看人怎能看表面?
而她也没怎么吃,她必须在众人面前保持良好形象,努力修复因她儿时毫无顾忌四处乱闯而破坏的形象,当时没有保存良好形象的必要,她才有恃无恐地乱闯,不曾想给今日带来了不便,古人家的女儿都是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这些古人面前她必须像个古人一般,才能尽快笼络林濂睿的心,毕竟他也是一个古人,不会免俗,想到这,她不禁为当日的鲁莽感到懊悔。
酒过三巡后,老爹又发表高见了:“今个儿是小女的十五岁生辰,乡亲们如此赏脸,老夫不胜感激。想来大家也都记得去年老夫曾说过,待小女过了开笄之年,便与林公子择日成婚,当时也是老夫一人之意,不曾问过林公子的意思。今日大家欢聚一堂,择日不如撞日,小女的婚事今日就先了结了,不知林公子意下如何?”说着那小眼睛还在猥琐地转动着。
她一下子愣住了,随后有恢复了镇定,她本以为当日之言只是老爹开她玩笑,不想现如今成了假戏真做,不过既然老爹有意将她嫁出,她便也顺水推舟,一探林濂睿之意。她的眼角瞟了一下林濂睿,他倒是不慌不忙,仿佛和老爹串通好了似的,微笑地用筷子沾了酒水在深色的桌边上写道:“能和沉家联姻是林某的无上荣幸,只是强扭的瓜不甜,沉小姐似乎还未开口,林某不知沉小姐意下如何。”写着写着还用眼角瞟了沉霖一下,似要将沉霖的心意摸透。
沉霖没有斜眼,已感到众多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了,有带着敌意的,有带着艳羡之意的,有带着惋惜之意的,还有……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目光,既然他有意试探她,她何不让他得逞一回?于是她故作含羞状,手中绞着裙角低头不语,绯红的脸颊落入林濂睿满意的眼中。
林濂睿来替她“解围”了,筷子飞舞着:“想来这终生大事是不能随意的,沉小姐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注意,又许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回绝,怕伤了林某的心,不如让我和沉小姐谈谈,明日再给乡亲们一个答复。”
说罢,也没问她同不同意,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她急忙拿起桌上的一瓶辣椒粉,也算是防身之物吧,不过文雅如他,又岂会如凡夫俗子般对她动手动脚,她便且随他去,看看他有何用意。只留下屋内的唏嘘声和众少女的心碎声一片。
“我说林公子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她被他拉着往村外走,娇声含羞问道。
他回头报以一笑,一如他平日所做的一般,没有言语,只是一直这么拉着她,走到了村外的九冥溪边。
秋日的夜晚静悄悄的,唯有溪水在无声地流淌,月光如水,倾斜于流水之上,绵绵默默,照于两人的身上,有些暧昧,也有些忧伤。
他停下了脚步,从溪边的大石头后扯出了一个麻袋,松了袋口后往天上一抛,满袋的萤火虫飞了出来,今宵没有星星,而萤火虫似是那漫天繁星一般,耀着她和他的眼。
她登时了然他的用意,这个男人在玩浪漫,想以此趁热打铁,一夺芳心,可惜用错了人,她是万万不会吃他这一套的。萤火虫扑腾着翅膀,在黑夜中流连、穿梭,偶尔落在他们的肩上,便又悠悠地飞离开去。
她琢磨着如何回应他这般“爱意”,前世的她只谈过一次恋爱,而那个可恶的男人留给她的只剩痛苦的回忆了,经历过万千场面的她此时反倒有些经验不足了。不过她还是尽量地让双眸散发爱意,让眼波传达她对他的“思恋”,而他也宠溺地抚着她的脸庞,揽过她的肩膀,并排坐在溪边,看着眼前飞舞的萤火虫,天知道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如此作戏有多别扭,但毕竟是奥斯卡影帝、影后级人物,只让人觉得是神仙眷侣,毫无做作之感。
林濂睿见她没有言语,牵起了她的柔荑,轻轻地吻了一下,萤火虫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照着他的脸,她融化在那一脸似水的柔情中,脉脉地看着他微笑的眼,此刻的她正依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略为沉重的呼吸声,两人沉浸在甜蜜的爱恋中。
尽管林濂睿无法发声,但那一刻的他们也无须言语,眼神中的爱意已将一切明了,她仿若十五岁少女一般,毫不设防地迷失在他如夜般的墨色瞳子中,无人知晓她其实已经二十五岁了。
许久后,林濂睿送她回家了,老爹一脸猥琐地看着他们两个,她知道他又想歪了。她也没理他,这样才好,只是满目深情地回了林濂睿一个秋波,林濂睿也微笑着看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才离开。
那一夜,她怀着满腹成功的喜悦入睡了,毕竟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一些不寻常之事将要发生,这种预感在她的血液中叫嚣、沸腾,几要喷薄而出。
她恬静的面容掩饰了一切,眉梢上除了挂着少女甜蜜的心思,别无其他。
她睡下后的面容林濂睿一览无遗,不由得扬起了一抹成功的笑,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了。
林晨……幽幽的女声唤着。
林晨?又是那个缠人的女声,沉霖没有理会,任由幽怨的女声惊扰她的美梦。
林晨……
她霎时间睁开了眼,不是因为莫名的女声,而是因为滚滚而来的浓烟和包围了她家的烈火。
———————————————————————————————————————
注:本文使用类似现代历法的计年方式,每个月份所对季节与现代相同,不要太纠结这个了。
第六章 火海险逃生
她立时跑出了房间,此时窗外亦是一片火海,整个村子都烧着了。
她想起了喝得烂醉的老爹和娘,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迅速地跑到了他们的房间。只见他俩肩并肩地躺在床上,全然不知现在已深陷火海。
“爹!娘!快起来啊!”她大声叫唤他们,滚滚浓烟呛得她快无法出声了,可是任凭她如何摇晃,老爹和娘“风雨不动安如山”。
她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兄弟姐妹的关心,甚至于没有朋友,她才能如此潇洒,毫无顾忌,不受任何人摆布。可当她误入这个时空之后,一切都变了,正如眼前这两个人,虽不是她灵魂的生身父母,却和她这具身体流着相同的血液,十五年来,他们对她也颇为关照,以至于让她坚如冰山的心微有融化,她欠他们养育之恩,尽管那不是她需要的,但是她向来知恩图报,断然不会丢下他们自己逃命。但是他们就像被人吓了蒙汗药一般,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火势越来越大了,木柱子被火烧得发出了阵阵的爆裂声,眼看着就要倒了,可是她的脚像生了根一样,一步也没有挪动,她在等,等那个人出现,她有必胜的决心,所以她敢赌。
火海中冲出了一个人——是林濂睿,此时的他没有了往日的微笑,拉起她便要往外跑,她死命地抓住床沿,哭喊着:“我不走!我不走!爹娘还没有出去呢,我不走……”
林濂睿焦急地看着摇摇欲坠的木柱子,一咬牙将她打晕了,扛在肩上冲出了火海,在晕倒前她的嘴角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笑,她毫无悬念地赌赢了。
嗯?这是哪?
睁开双眼,她对上了林濂睿担忧的眼眸,看到她醒了之后,他似是松了一口一般笑了起来。
此时的他们已经身处村外,望着前方火红的一片,看来只有她和林家两兄弟逃了出来,她的脸上浮现出万念俱灰之色,半真半假,只是的确忧心爹娘的安危。
此时的她,面无表情,水灵的双眸毫无焦距,怔怔地看着眼前烧得正旺的村子,苍白的嘴唇一动不动,了无叫喊,也无流泪,只是如雕塑般杵在原地。
林濂睿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将她揽入怀中,她没有动,也没有言语,仿佛这已经超出了她的思考范围,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那嗜人的火焰,连积郁在胸口的悲伤也无知无觉了。
两个忽闪而过的人影令她霎时感到了杀气,却仍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只是余光正迅速地捕捉来人的踪影。只见一男一女现身于他们面前,男的冷峻飘逸,身着淡紫色素袍,手持残月状弯刀,女的柔美灵动,上着淡青色纱衣,下着淡青色长裙,手持圆日状暗器,两人眉宇间颇为神似,五官面目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还未等她仔细端详来人,这两人便等不及了,男的风驰电掣地击向林濂睿,那残月弯刀所及之处空留下道道残影,恍若月华一般转瞬即逝,女的则身形忽闪忽现,一片圆日簌簌地飞向林大哥,在黑夜中画出一道弧形光影。
她一脸的平静,让人看了好似万念俱灰,但她的血液正在翻腾,好久未见如此惊险的场面了,她丝毫不为林家兄弟担心,因为她知道这两人必然会武功,否则何以如此胸有成竹地将她带出村子,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烧了村子,而这对不明来路的男女想必是另一路人马,她不禁有些好笑,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如此枪手,引得各路高手争先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