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先见她脸上有了些笑容,这才放心地换了衣裳,去了四叔府上。朱景明早已收拾妥当,朱兆稔给他们备了礼物,派了八个家丁跟着,也都骑了马,捧着礼物就出发了。临行前,朱景先瞧着四叔笑得有几分诡异,心里有些发毛,心想,四叔怎么笑跟爹一模一样,难不成还有些什么没跟自己交待的?
等出了门,朱景明道,“大哥,我可跟你说,这齐家人没一个好惹的。你可得小心了!咱们去了少说话,赶紧吃完就走!”
朱景先笑道,“他们难道还能.吃人不成?你跟我说说,他家都有哪些人?”
朱景明道,“齐家爷爷名讳是上天.下皓,现是当家人,不过跟咱们爷爷一样,也不大管事了。管事是齐家三位叔叔,他家做药材生意,每年开春后最忙,现都不在家中,在外地收购药材呢!家中只有齐爷爷、齐家三位婶婶和几位孙子孙女。齐家不兴纳妾,现三房一共有五个孙子,两个孙女。大孙女你见过,就是齐雪儿,小孙女叫齐霜儿,是最小的,才五岁。五个孙子分别叫若松、若柏、若枫、若桐和若桦,若松大哥跟你同年,若桦也有十一了。他们自诩齐家五虎,平素最爱骑马射箭,个个功夫都不错,家里有好大的马场,也养了不少好马。”
朱景先道,“你跟他们挺熟的?”
朱景明笑道,“小时一起长大的,.现在大了,各家都有事情要忙,但抽得出空时,总要聚聚。不过大哥,今儿去了,他们若又提出要比骑马射箭什么的,你可千万别答应!”
“为什么?他们很厉害么?”朱景先问道。
“那倒不是!”朱景明道,“若论单打独斗,除了齐大哥和.齐二哥,我倒谁都不怕。只不过他们几兄弟心齐得很,你赢了一个,其余四个都要上,即使全输了,还得来第二轮,你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这车轮战啊。若是去咱们香溪,或是把景行、景亚、景清、景仁他们全叫来,咱朱家兄弟怕过谁来?可惜这里就我一个,小弟还在吃奶,所以平时我都让着他们。”
朱景先笑道,“这齐家兄弟倒有趣得紧。”
“他们兄弟性子都好,直爽痛快,除了有些争强好胜,.别的真没话说。”朱景明忽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个荷包递给他道,“还有个毛病就有喝酒太猛!大哥,这里是解酒药,我出门前已经吃了一粒,你也赶紧吃一粒,但愿咱们今晚还能清醒着回家。”
朱景先想起安宁还嘱咐他少喝些酒,心中暗自.苦笑,拈了药吞下。
朱景明忽瞧着他笑了起来。
朱景先道,“你笑什么?”
朱景明笑道,“大.哥,听说大伯年轻的时候差点就做了齐爷爷的女婿呢!幸好那时先订了大娘,所以才推了这门婚事。你今日可别被齐爷爷强留下当孙女婿!”
朱景先心想,大不了我把你留下!
朱景明瞧着堂兄眼神不对,忙道,“大哥,你可别打我主意!爹说了,当年可是大伯亲口对齐家许下婚事的,就该着落在你们身上。”
原来四叔也在瞧好戏呢!朱景先笑道,“你不是说那齐雪儿挺美的么?许给你不好么?”
朱景明笑道,“她美她的,关我什么事?我才不要娶个母老虎回去!再说了,这丫头比我还大上一岁,可瞧不上我呢!”
朱景先心中暗自咬牙,都是他爹惹的好事!瞧着堂弟幸灾乐祸的模样,看来今日脱身不易啊。
两人说笑着,来到齐府近前,早有家丁提前通报了。远远的只见齐府大门洞开,红毡铺地,已有许多家丁仆妇打扮一新,分两旁垂手而立,甚是隆重。
朱景明心里暗叫不好,这齐爷爷不会真就把大哥留下拜堂了吧?却见朱景先镇定自若,在离门前还有一段距离,朱景先便下了马,气定神闲地往前走去,朱景明跟在后面,也自觉胆气壮了不少。
快到门口时,忽听?里啪啦一阵巨响,朱景明吓得一激灵,原来是齐府放起了鞭炮迎接,看堂兄,却依然面不改色。
淡淡的爆竹青烟里,大门处人影一闪,齐家五虎一齐蹦了出来。他们兄弟高矮不同,长得却颇为相似,俱是浓眉大眼,身手矫健,一望便知是北方男儿。
朱景先抢前一步施礼道,“小弟今日过府拜访,有劳贤昆仲相迎,恕罪恕罪!”
当中的齐若松一把扶住朱景先道,“朱兄弟客气了!你远道而来,正是稀客,今日莅临寒舍,实乃蓬筚生辉!快请进!”拉着朱景先便往里走。
朱景明在后面刚跟齐家五虎打了声招呼,除了大哥,其余四人一拥而上,掐脖子的掐脖子,扭胳膊的扭胳膊。
齐若柏笑道,“你这臭小子,现才带你大哥来,真是欠揍!回头看我们怎么修理你。”
他们素来玩闹惯了,若是平时也不以为意,可今日明明是正正经经来做客的,这么一弄,倒把朱景明憋得脸通红,又不好发作,就被那四兄弟连拖带拉的拽了进来。
旁人瞧着他这狼狈样,是想笑也不敢笑。
路上,也不等朱景明开口,齐若松便把自家兄弟给朱景先一一作了介绍。
齐府宅院式样简洁,明亮阔朗,不似江南的精致楼台,另有一番大气峻丽。
还未到中堂,便听见里面一阵爽朗的苍老笑声传来,“??,是朱兆年的大小子么?看着倒精神!”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厅中长椅上,虽已是花甲之人,却仍如一只猛虎般气势逼人。
朱景先忙跪下行礼请安,家丁们奉上礼物。
齐天皓笑道,“你大老远的来便好了,还送什么礼物,真是太客气了!”管家招呼着收了礼物,带着朱府家丁们去别处休息。
一时礼毕,只除了齐雪儿,齐家人都到齐了。
有个生得雪白美丽的小姑娘依在齐老爷子身边,眨巴着大眼睛瞧着朱景先,奶声奶气的道,“爷爷,这哥哥生得真好看!”
一时逗得厅内众人都笑了起来。
齐天皓更是合不拢嘴,“霜儿,你既喜欢朱大哥哥,便把他留在咱家好不好?”
朱景明在后面傻眼了,这么快就杀入正题了?
却见朱景先笑吟吟的道,“霜儿妹妹,哥哥也有个***,只比你大几岁。你若喜欢,便跟哥哥回家去,找她玩好不好?”
齐天皓笑道,“哟!你这小子,进门就想来拐我孙女儿呢。”
朱景先笑道,“岂敢岂敢,只想请霜儿妹妹去香溪做客。别无他意!”
“是么?”齐天皓道,“你来之前,你爹没给你交待什么话?”
朱景先道,“爹娘一直都惦记着齐爷爷,命我要向齐府上下请安问好!”
齐天皓老眼里精光一闪,“现在时日尚早,咱们别老坐着,走!到后院去逛逛。”
朱景明一听,手心开始冒汗。齐府后院有什么好逛的,那就是骑马射箭的地方!看来今日不光是齐家兄弟,连齐爷爷也想考较大哥了。
等到了后院,朱景先一看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齐天皓道,“你们年轻人下去玩玩吧!”他带着媳妇们和小孙女自去了跑马场边的观景楼。楼上有一面帘子早垂了下来,后面人影憧憧,想来齐雪儿便在其中。
朱景先心想,有这么待客的么,一来就让我骑马射箭耍把戏给你们瞧?
齐若松道,“朱兄弟,咱们兄弟陪你下去玩玩!”
朱景明暗地里捅了一下堂兄,朱景先笑道,“不知齐兄是要怎么个玩法?”
齐若松道,“咱俩下去跑一圈,在那辕门处吊着一枝花,谁先抢到便算谁赢,行不行?”
朱景先道,“这个倒也有趣,只是小弟初来乍到,没见识过。不如这样,”他把朱景明推上前来,“景明,你先跟齐家哪位兄弟玩上一把,让大哥瞧瞧。”
朱景明心想,让我先上?大哥你倒真会谦让。
齐若松道,“景明是玩惯的,你们谁跟他玩?”
后面四兄弟争先恐后涌上来。
“三弟,你和景明同岁,你俩去玩玩吧。”齐若松转头又问朱家兄弟道,“你们是用自己的马,还是去我们的马房挑?”
朱景先道,“那就麻烦把我的马牵来吧。景明,你呢?”
朱景明道,“我也用自己的马。”
一旁的家丁早已把他们的坐骑牵到场边候着,原来这家人早就预备下了,看来不止要比一场这么简单,既不能输,也不能赢。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朱景先在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朱景明下场前,朱景先小声交待,“今**可别再谦让了。”
朱景明点头,和齐若枫下了场。
等他们听不见了,齐若枫才道,“景明,你这大哥长相瞧起来不错,马上功夫怎么样?要不要我大哥一会儿放水?”
朱景明道,“我大哥功夫当然是好的,你就替你大哥担心吧!”
齐若枫道,“你这小子真不识好歹,我是怕你们兄弟输了面子上不好看!”
朱景明道,“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咱哥俩儿也好久没过过招了,你行不行?”
齐若枫道,“一会儿你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吃灰吧!”
朱景明道,“那得比过才知道。大话别说早了!”
两人斗着嘴,平行站到辕门下,那辕门正中已经垂了根细绳下来,绑着一枝新鲜盛开的大红月季。他们家惯玩这些,全套都是熟门熟路。
家丁在旁边摇了摇小旗子,两人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只听一声锣响,两人一下子如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