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琴跪下道,“服侍夫人是奴婢的福份,不敢说劳烦。”
秦远对安宁笑道,“本来就是哩,能服侍仙子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安宁道,“阿远,你可有什么赏赐她的么?”
秦远对管事太监道,“既然夫人说要赏,便取一对金踝子赏她吧。”
素琴忙又谢了恩。
秦远对安宁道,“我还差点忘了这些规矩,回头我在你梳妆台上放匣金银首饰来,你以后爱赏谁便赏谁吧。”他忽又笑了起来,“你这公主倒真是货真价实,宫里的规矩一点儿也没忘。”
安宁微微皱眉,低头不语。
秦远道,“咱们休息一会儿,晚上有个家宴,你拜见下母后和大哥。”
两人回了房,安宁问他些晋宫的规矩和需要注意的细节。秦远命人打开衣箱,给她又找了套淡紫色的宫服。
安宁道,“为什么穿这个?”
秦远笑道,“这是母后喜欢的颜色。”
安宁又打听关于晋后和太子的事情,秦远笑道,“都说丑媳妇见公婆才紧张,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见婆婆可不用这么紧张。母后这人没什么,就是严厉些,你只要大规矩不错,顺着她的意思便好了。大哥更好说话!”
天色渐暗,秦远让安宁早早梳洗打扮好了,换了紫色宫服,拉着她转了几个圈道,“这样的人物,母后瞧了,绝对没法生气的。走!”他拉着安宁的手,便往设宴的宫殿而去。一路上,宫女太监侍卫们震惊的目光,让安宁低下了头,却让秦远更加趾高气扬。
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来一阵笑声,“二弟,你可来迟了,大哥在此久候了!”
“大哥!”秦远笑道,拉着安宁走进大殿,灯火辉煌的大殿里,太子已经安坐在一旁,太子妃也来了,上头的位置却空着,晋后还没到。
秦远把安宁推到前面道,“你瞧这是谁?”
整个宫殿里忽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安宁身上,安宁却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下去。
半晌,秦慕达方微微一笑道,“果然是天姿国色,让人念念不忘!”
秦远道,“宁儿,快拜见大哥。”
安宁低着头,跪下对秦慕达行了个宫礼道,“奴婢安宁拜见太子殿下。”
秦慕达亲手上前搀扶她道,“快快请起。”
安宁略一抬眼,却倒抽一口冷气,这人长得与秦远有六七分相似,笑容也相似,竟似在横岭关那晚错认的将军,也是上次酒楼里遇到的那位公子!
秦慕达脸上微笑不变,似不经意间,却在她手上轻拧了一下,转头道,“二弟,还不快带她坐下。”
秦远牵着安宁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宫外又来人了,是梁淑燕进来了。她瞧见安宁也是吃了一惊,随即上前先见过太子和太子妃,然后到秦远旁边,自己的位置坐下。还不住侧头打量着安宁,安宁冲她微笑着小声道,“是我,娘娘。”
梁淑燕瞧着她,好半天才伸手指了指脸,偷偷作了个面具的口型。
安宁点了点头。
梁淑燕点了点头,也对她笑了笑。心里却震惊不已,原来她竟这么美,那周大哥能忘得了她么?心里未免又忐忑起来。转头间,与姐姐的目光一触而过,梁淑鸾依旧是老样子,脂浓粉重,看不出脸色好坏。
忽听鼓乐齐鸣,秦远拉着安宁站起身来,小声道,“母后来了。”众人全都起身,奴婢们全部跪下了。安宁不安的望着晋后来的方向,抽出被秦远握着的手,也跪下了。
晋后目不斜视的走上台去,居中坐下,她略扫了下面一眼,太子领头,秦远和两位王妃才走到中间跪下行礼。
晋后道,“起来吧。”
秦远回了位置,想拉起安宁,安宁却一直跪着伏身不动。
秦远觉得奇怪,小声道,“奴婢们都起来了。”
安宁却仍跪在那里。
晋后似没注意到她,先道,“二殿下妃此次回府为国祈福,辛苦了。”
梁淑燕忙回道,“这本是臣妾份内之事,承蒙母后夸奖,汗颜之至。”
晋后道,“说得好!那你既知是你份内之事,便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要让哀家等太久,知道么?”
梁淑燕吓出一身冷汗,知是为了子嗣之事,便道,“臣妾知错,臣妾知道了。”
晋后道,“传膳。”
秦远上前道,“母后,安宁来了,您见见她吧。”
晋后道,“哀家看到了。”
秦远道,“母后,那请您让她起来吧。”
晋后斜睨着秦远,半晌才道,“她做错了事,自该跪着,哀家还没罚她呢!”
秦远急道,“安宁她做错什么了?”
晋后道,“你自问她。”
安宁心中一寒道,“奴婢安宁自知僭越,不敢求皇后娘娘原谅,但请皇后娘娘责罚。”
晋后脸色稍和缓些道,“这可是你自说的,你要哀家怎么责罚你呢?”
安宁道,“但凭皇后娘娘发落。”
晋后转头向近身太监道,“常贵,该如何责罚她呀?”
常贵道,“宫中奴婢,僭制穿戴,当杖责二十,送洗衣局劳作,永不复入。又违制与殿下同案,当杖责四十,发太庙守陵,永不复入。”
秦远忙道,“母后,她的衣裳是我让她穿的,也是我让她坐我身旁的,若是要罚,罚我好了。”
晋后瞧也不瞧安宁,只冷冷的道,“你听明白了吗?”
安宁道,“奴婢明白,即刻领罚。”她果真跪行着向殿后退去。梁淑燕吓得目瞪口呆。
“不许走!”秦远跳了出来,阻住安宁道,“母后!就算她是奴婢,也是儿臣一个人的奴婢,儿臣想要怎么打扮她,对待她,都是儿臣的事情,与他人无干!”
晋后眯眼瞧着秦远,半晌才道,“哀家只问她听明白了吗,有说过要责罚她了吗?你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秦远的气焰顿时矮了三分,“母后……”
晋后低头瞧着安宁道,“方才二殿下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安宁心中一凛,脸白了,“奴婢明白了。”
晋后道,“你明白了些什么?”
安宁颤声道,“奴婢是二殿下的奴婢,只是奴婢,永远是奴婢!”
秦远急道,“宁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晋后道,“你明白就好。哀家不罚你,不是因为二殿下宠你,而是因为你就是二殿下的一个奴婢,一样物件。只要你牢记自己的身份,谨守自己的身份,哀家是不会责罚你的。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秦远道,“母后,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晋后道,“慕远,你也要明白这一点,牢记这一点!若不然,哀家不会容她在这宫里再呆下去!”
秦慕达起身道,“二弟,还不快谢过母后。”他暗地里拉了拉秦远的衣袖。
秦远忍气吞声跪下道,“多谢母后!”
晋后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道,“都坐下吧。”
秦远脸色铁青的把安宁拉了起来,回自己案边坐着,安宁眼观鼻,鼻叩心,静静的默坐在他身旁,似毫无知觉的木偶一般。
大殿里的气氛冷到极点,似能结冰。
秦慕达笑着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儿臣祝母后身体康泰,青春永驻。”他先干了一杯。
晋后淡笑道,“还是太子会说话。”
秦慕达道,“儿臣宫中新调理些歌伎舞伎,现便让她们献丑,愿博母后一笑。”
晋后略点了点头。
秦慕达举掌拍了两下,宫门外鱼贯而入一队美貌女子。调丝弄弦,舞姿蹁跹,极尽妍态,遮掩了大殿里的冰冷气氛。
秦远搂着安宁,轻声道,“对不起!”
安宁淡淡道,“没关系。”
秦远心疼的挟了菜递到她嘴边道,“吃些东西吧?”
安宁顺从的张嘴接了。秦远放下筷子,却端起几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他接连饮了七八大杯,微有醺态,斜倚在安宁身上。
秦慕达走过来,坐下笑道,“二弟,大哥今日还没敬你呢,祝你终于抱得美人归。”自先干了。
秦远道,“多谢大哥。”
秦慕达低声道,“二弟,先别计较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秦远感激的望了大哥一眼,秦慕达笑道,“不知美人是否赏脸,肯与我喝一杯呢?”
安宁只瞧着秦远,秦远示意侍从把手中酒杯加到一半,递到安宁手中道,“敬大哥一杯吧。”
安宁顺从的接过酒杯,对秦慕达略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酒味辛辣,安宁微咳了起来,脸也有些红了。秦远笑了,温柔的轻抚着她的背。
秦慕达干了手中酒,眼睛一直没离开安宁,笑道,“美人真是爽快!你既喝了一杯,我当陪三杯!”他真的示意后面侍从又加了两杯喝掉。
秦远笑道,“大哥太客气了。”
秦慕达叹道,“以前你跟我说起,喜欢的人是位仙子,说实话,大哥真的是不相信,总以为是你情有独钟,所以才如此盛赞。可今日一见,方知二弟所言不虚啊!”他拍拍秦远的肩头道,“二弟真的好运气,如此佳人,不知怎么能让你遇上?再看眼前,尽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秦远握着安宁的手,瞧着她笑道,“我也觉得我运气甚好呢。”他没注意到,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妒忌。
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祸根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祸根
秦慕达道,“不知美人是否愿意助兴。歌舞一曲?”
安宁脸色微微一沉,祈求的眼光望向秦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