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五年纪小,倒是没去,去的是他老爹,不过他老爹可就没这么命硬,被打回来不上半月就死了,他娘气疯了,到处乱跑,逢人便不住喊着“冤枉!地没了!人也没了!”一天傍晚,掉进村里池塘里淹死了。后来听说,是李财主家的人推的,但谁也不敢明著作证。
五人转瞬间家破人亡,大家心里不服啊,李老大操办完娘的后事后,就去找这哥几个,大家带着菜刀、绳索,棍子想去找李富贵拼命。可这李富贵出门必定是前呼后拥,前有恶狗,后有家丁,找着机会去了几次,每次都近不得李富贵十步之内。反被李富贵指着人又暴打一番,还好五人相互照应着躲进村里的后山,才没送命。
李富贵遇袭后非常生气,派人去把他们几家全给砸了个稀巴烂,还派出一队家丁牵着恶狗不时到他们几家去查看,在村里放出狠话,说只要他们几个敢呆在村子里,见一次就打一次,几人是彻底的有家不能归了。村里有好心人偷偷给他们传递了消息,几人就在一个深夜逃出了村子。
仇是不能不报的,但他们几个也知道光凭自己,是肯定雪不了恨的,商议来商议去也没个办法。几人在路上讨饭时,听说留仙寨有群土匪,经常跟官兵作对,专抢富人。他们一合计,这可能就是劫富济贫的绿林英雄。所以就打听了路,想来找这些人帮忙,又想着要去也不能空手去啊,进人家山寨总要有些拜礼的,便在路上也想学着戏里说的,去偷些有钱人家,可他们实在不是做贼的材料,愣是没成功一回。几人正丧气着,那晚瞧见安宁他们那一行人喝多了,才偷到那几个喝醉的侍卫,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
尝到甜头,他们看到院子有那么些马车,晚上五人又翻墙寻思到里面浑水摸鱼,当时被红姑发现的人影正是他们几个,那猫叫是冯老五临时学的。可他们毕竟胆小,见有人惊觉,一下倒吓跑了,何况马车都卸了马,偷了也没法跑,几人第二天便尾随着安宁一行,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劫马车了,能成功纯属歪打正着,临时起意抓了安宁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安宁跟着他们没几日,这伙人就渐渐放松了戒备,一路上把这些事七嘴八舌的都讲给她听了。安宁听着心里可真叫屈,心想怎么给这伙人劫了?还带着军队呢,可真是丢人!可她现在既不认路,也不认得人,想跑也不知往哪儿跑,所幸他们此后对她倒真是规规矩矩,安宁觉得他们也是些可怜人,不忍心真的示警抓他们去砍头,心想,那就听天由命,到哪儿算哪儿吧。
且不提安宁一行,再说青瑶。她次日一早,蒙着面纱,换上安宁衣服,竟真没人认得出来。刘大人歇了一夜,过来问安,红姑在一旁提点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唬弄过去了。
倒是那陪着安宁她们散过几回步的小什长程国安,听说丢了个宫女,便着意立刻要带人去找,但被刘大人以送亲要紧拦住了。
这两日,刘大人是提心吊胆,再也不敢大意,中途不在市镇绝不敢停留。按着行程,二日后的下午,便到了白云山下的白云镇外。
刘良行快马先回了府后,早向他爹请示收拾一处地方,等公主来了休整几日再完婚,刘有德觉得甚是有理,也没有反驳,便安排了家里郊外的的别苑,提前布置了下。
刘敬业一行抵达的当天,刘有德大老爷带着管家刘大勇和一堆奴仆亲去城外迎接。寒喧一番后,刘有德便请安宁公主一行到郊外农庄中去,刘大人见那农庄地方宽大,虽然张灯结彩,但仍显得简陋了些。不觉有些皱眉。
刘有德会意,亲把刘大人迎进为他布置的房间,那里面布置着锦被绣褥,云帐霞幔,花团锦簇一般,最妙的是,刘有德还安排了两个浓妆艳抹,笑语嫣然的丫头在那伺候。刘大人一见,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一面忙不迭的假意推辞,一面上下打量那俩丫头。
刘有德笑道,“刘老哥,你为了犬子婚事,千里奔波,小弟感激不尽,要是推辞,可就是瞧不起我刘某人了。”
刘大人这才应允,这一夜他过得可是销魂蚀骨。只他不知道,这俩丫头可是刘有德花一两银子一天从妓院里请来的风月老手了。
青瑶住的屋子也不差,布置得金碧辉煌,甚是豪奢,青瑶甚是喜欢,红姑青琼便住隔壁,其余仆从各有安排。刘有德在青瑶下凤辇之时,不住偷偷打量,奈何青瑶面覆厚纱,看不真切。
这一日刚到,不便多言,刘有德只招呼众人休息便回府了。
次日一早,刘有德便来到农庄,与刘大人商议婚期。刘大人只推路上颠簸,还需休息,把在羊肠沟遇袭之事,添油加醋讲了一番辛苦。可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别说刘有德觉得奇怪,就是青瑶红姑也觉得奇怪,但又不便询问,只得耐心等待。刘有德无法,只得耐着性子与他打着哈哈。晚上回府后,甚是不悦,召管家刘大勇来商议。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银子
这门婚事,刘有德立意要办得盛大热闹,扬名显声,又因费了不少金银,想借机敛财,故此广撒喜帖,只要沾亲带故的都发了一份。随着婚期临近,现在刘府里各路亲朋好友来得不少,住的是满满当当,每日都得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在别苑里那一百多号人,更是杀鸡宰羊,怠慢不得,这日日花销着实不少,他可真经不起耗。
刘有德皱眉道,“大勇,你看那刘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们招待得不差呀,赛嫦娥和红牡丹都说刘大人对她们的服侍也甚是满意,没什么不妥之处呀,他怎么就一个劲儿的拖着婚期呢?”
刘大勇道,“这事是有些蹊跷,他做送亲使,肯定是巴不得快点送完回去交差,尽在咱这儿耗着做什么?”
刘有德没接话,皱眉苦思。
刘大勇想了想,问道,“老爷,您这两日去,刘大人都跟您讲些什么?”
刘有德道,“无非是路上如何辛苦这些。”
刘大勇笑道,“如此小的明白了。”
“哦?”刘有德看向刘大勇,等他说话。
刘大勇道,“这刘大人只提路上辛苦,想来是要咱们给他送些好处哩。”
刘有德道,“一来就封了三百两银子,他还嫌不够吗?”
刘大勇道,“这刘大人好歹是做官的,见的世面多。按理说,咱们送的礼也不轻了,但在他眼里,可能还不够。”
刘有德怒道,“他胃口也忒大了吧?”
刘大勇道,“老爷,您先消消气,这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刘大人这么一磨唧,他是没事,咱可吃不消,这两天管账的老陈天天跟我叫苦,说是银子使得跟流水似的,每日里里外外光吃喝就得一百多两银子呢。”
刘有德道,“有这么多?”
刘大勇道,“就是呀。老爷,依小的之见,不如干脆送那刘大人一份厚礼,早日把公主娶进门,把他们快些打发走拉倒,免得费用更多。那刘大人是送亲使,又是当官的,要是拽起文,论起礼节来,咱阖府上下没一个是他对手。何况他现就管着公主何时成亲呢,我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刘有德咬牙道,“只是太便宜那老小子了。”
刘大勇道,“老爷,我觉得也不必费现银了。现在咱府已经收了不少礼了,就现拣几样送去吧。”
刘有德点头道,“有理,你速去把礼单拿来。”
刘大勇取来礼单,刘有德看了半天,是这个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选来选去,最后还是刘大勇在旁劝解,一咬牙,一狠心,选了一对翡翠雕的和合二仙摆件。两人带着礼物,又来到农庄。照例寒喧几句后,刘大人依旧毫不松口。刘有德一使眼色,刘大勇连忙捧上礼物。
刘敬业故作不解道,“这是何故呀?”
刘有德道,“这几日听得刘大人细述一路辛苦,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老哥不弃。”
刘敬业把玩着那玉,对着光亮细瞧半天道:“确是好玉啊,和合二仙,家事和睦,国事合德,好兆头啊。”一时又道,“太贵重了,老夫不能收,不能收!”
刘有德笑道:“啊呀,刘大人,这玉放在我家,不过是个摆件,放在老哥你那儿,可就意义非凡?!老哥您不收,还有谁能收?”
刘大人笑道,“如此,却之不恭了。”
刘有德心里暗暗把刘大人骂了十七八遍道,“刘大人,这几日歇息得可好?”
刘大人点头道,“劳贵府费心,甚好,甚好!”
刘有德道:“那不知可否定下公主与犬儿的婚期?”
刘大人略沉吟一下,看了一眼刘大勇。
刘有德忙道,“不妨事,此是我心腹管家。”
刘大人方才道:“刘老弟呀,这几日休息得颇好,公主虽一路多有劳顿,但精神也已大有好转。老夫也想早日玉成此事,早日回我王处复命。只有一桩,”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刘有德问道,“尚有何事?”
刘大人似笑非笑道,“刘老弟是否贵人多忘事啊,还有十万两呢?”
刘有德一怔,心中暗骂道,这个老狐狸,原来还惦记着此事。原本刘有德早在定这门亲事时,那刘大勇就献计,先只付二十万两,留着那十万两,等公主过了门再说,到时一日拖一日,一年拖一年,把这笔账给慢慢拖掉,所以这最后的十万两,刘有德压根就没准备。可没曾想,刘大人年老但不糊涂,居然在此刻讨要起这笔款子来。
刘有德一拍脑袋道,“哦,原来是此事,瞧我这记性,连日来忙着筹办婚礼,竟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