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您报个数,我们见了绝不对外张扬。你看可好?”
老鸨皱眉想了半天才道,“既如此,那二位公子,也别怪老身狮子大开口,就以一百两银子为准。”
“好大的口气!”柳人杰不悦地起身道,“这姑苏河上,就是当红的头牌姑娘陪宿的,也不过十两、二十两银子,你这见一面,便要一百两!当我是冤大头,新来的么?”他拂袖欲走。
王子固忙拦住他道,“柳贤弟,咱们有话好好说!”
柳人杰见此更生疑窦,“王兄,枉咱们同窗一场,你竟也学那些小人来诓我么?见个面,便要一百两银子!分明就是讹人了!”
王子固饶是脸皮不薄,此刻也被说得都有些赧然了,“柳贤弟真是误会了!愚兄绝没有戏弄你的意思!这明珠姑娘果然是貌美如花,我见犹怜,否则我不会带你来的。”
柳人杰冷笑道,“说的都比唱的好听!我还见过倾国倾城,才艺双全的呢?也没一个能入眼的,这青楼多的是会吹嘘之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慢着!”老鸨有些生气了,“这位公子,你要是舍不得银子就直说,犯不着这么夹枪带棒的,打一个捎一片!什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入不了您的眼,难道也入不了其他大爷的眼?又不是只你眼中的美人才是美人,别人眼中的美人就不是美人!”她怒气难消道,“漫说你挑剔。再挑剔的大爷见过我家明珠姑娘也没有不真心喜欢的。你可知道,我家明珠姑娘自小到大,在我家儿一共请过多少位师傅,二十七位!虽不敢说象公子您这么才高八斗,但也敢说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就没有她不会的!这姑苏城里,是我家姑娘没有挂牌。若是挂牌,老身我也不敢讲大话,只这南方青楼的头把交椅,非我家莫属!”
柳人杰嗤笑道,“你就吹吧!吹破了天也没人相信!激将法?不管用!”
老鸨真火了,“好!这位公子,咱们就赌上一赌,若是你见我家明珠姑娘不满意,我无话可说。但你若是中了意,哼哼!”她冷笑一声道,“请留下两百两银子!”
“好!”柳人杰一拍桌子,“你叫她出来!”
“你等着!”老鸨当真气鼓鼓的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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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仁八卦:好久以前就想写写明珠了,之前写了好几版可都不太满意,又全部推翻重新来过,到快大结局的时候才最终定了稿。现在就献上她的故事,让全书更加完整,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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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回 对镜贴花
第二回 对镜贴花
柳人杰自又坐下了。
尴尬的静默中。王子固坐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待会这?书生发起脾气来,会不会真的扭头就走。
时间不长,老鸨又进来了,皮笑肉不笑的道,“柳公子,您可睁大眼睛瞧好了。我家姑娘连个正儿八经的妆都没上呢!明珠,出来吧,见见这位柳公子!”
湘妃竹帘外,只听低低应了一声,“是的,妈妈。”
女子嗓音柔媚甜美,听得人骨头便似酥了一半,整间屋子静了下来,连光线都收敛了热意,静静的期待着。
珠帘微微晃动,身着淡蓝色家常春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半垂着头,看不清容颜,可光看她的身姿就令人赏心悦目,每一步都象是舞蹈般精准而优美。她较寻常女子稍稍高挑些。身形纤细而匀停。衣裳从质地到样式都甚寻常,连多余的刺绣都没有,裁剪合度,纤?合体。长长的头发一半披散下来,一半在上面随意的挽着一个家常的小髻,连支珠花都没戴。唯一的装饰便是副极普通的珍珠耳坠,白色的小珠子在元宝型的小耳朵上微微荡漾。走近了些,才瞧见粉脸上薄施着脂粉,淡扫了娥眉。微微抬头飞快的瞟了客人一眼,又不胜娇羞的垂下了粉颈,站在老鸨身后,亭亭玉立,不言不语。如刚泡开的茶叶缓缓的沉到杯底般,带着一股子让人安静下来的幽清,见之忘俗。
明明似是清淡至极的外表,却又带着无比浓烈的魅惑。整个人,从头到脚,一举一动间,竟是千般袅娜,万种风情,吸引着人的视线,再也挪不开分毫。
柳人杰看得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多少年书上看到的一切形容一切装饰,似乎都消失不见了,任何一个美好的字眼用在她身上都是妥贴的,但任何一个美好的字眼用在她身上又是多余的。因为这世间根本没有一种描述能够准确的形容出她的美。真真的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丽,这么动人的女子?那一瞬间,柳人杰忽然懂了,为什么历史上会有那么多为了美色误国的君王。真正的美人,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的魔魇。
老鸨得意的一笑,“明珠,走上前去给柳公子好生瞧瞧!”
“是。”姑娘柔顺地应了,嫣红的俏脸泄露了些许心中的忐忑,款款走上前,盈盈施了一礼,“柳公子好。”
“你……你是人么?”柳人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问了这么个傻问题。
“是……我,我是人。”姑娘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正正经经的答着。含羞带怯的神情,微微抖动的睫毛都让人直想拥在怀里,无限怜爱。
“你叫什么名字?”柳人杰又问了一个更傻的问题。
“明珠。”
“你多大了?”
“今年十六了。”
“你……”柳人杰还待再问,却不知要问什么了,“我……”
老鸨清咳了一声,“好了,明珠,你该回去了!”
明珠点了点头。迅速却极优雅的转了个身,如受惊的小鹿般,再次用舞蹈般的步伐快速逃离了这里,只余一抹淡淡的花香。
“柳公子!”老鸨提高了嗓门道,“您对我们姑娘可还满意么?”
柳人杰回过神来,迅速掏出了二百两银子,却道,“我要买她!”
老鸨接了银子,嗤笑道,“柳公子别开玩笑了!我们明珠见人一面都不知能嫌多少银子,买她?您要用多少钱买她?”
柳人杰正色道,“你报个价,不论是多少,我就是要买她!”
“多少钱也不卖!来人!送客!”老鸨得意洋洋的再不搭理他了。
自此,寻芳馆外多了个痴缠的书生。
每日一开门就进来,进来了坐在厅中就是不走,见了老鸨便只有一句话,“我要买她!”
无论老鸨说了多少回,好言相劝过,冷言嘲讽过,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末了,书生也只是多了四个字,“你开个价。”
越是如此,老鸨越是心中笃定,不肯放手。她精心调教明珠多年,一直藏之高阁,就是等着给自己赚大钱的这一天。
老鸨计划得很周详,开始让明珠慢慢的见些有钱的熟客。一是让明珠慢慢适应接人待物。二来也是等她名声打响了一点,再广邀各路财神爷办个酒会,把明珠梳弄了。那时,当然是价高者得。
一切都很顺利,明珠只露了几面,唱些小曲便已为她赚进大量真金白银,俨然有姑苏新花魁之势。老鸨得意之余,也有些惴惴不安。久在风月场中打滚,她极是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若是招惹上有权有势之人,见明珠仍是清白身子,要强娶回去做小,那这么多年的苦心可就白费了。老鸨赶紧选定了日子,要明珠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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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恨极了自己的这种人生,却又无力摆脱。
虽然困守深闺,她也知道外面的天下并不太平。
这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年代,这是一个群雄逐鹿的年代,这是一个纷纷扰扰的年代,这是不安分的人热爱的年代。
这却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该存在的年代,尤其不该是这样一个绝色佳人该存在的年代。
可她,偏偏存在了,偏偏还存在于最堕落最糜烂的青楼之中。见过她的人无不为她的美貌惊叹,男人们都想得到她,女人们都想毁掉她。而她。只想过一点平凡普通的生活。
她知道这是奢望,从小当她第一天被领进这华屋美厦时就知道,从被穿上绚丽的绫罗绸缎起就知道,从被涂抹上红脂香粉时就知道,从被教习琴棋书画时就知道。
忘了从哪一天开始的,她的起居之处,挂满了镜子,因为她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仪态风度,不能有一点偏差。她恨极了这些镜子,镜子里照着那个人永远都在以最美的姿态取悦他人,她也恨极了镜中的那个人。可她偏偏无法摆脱那个人。
什么都可以伪装,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有那一点小小的真我被她牢牢的锁在心里,守护着自己不至于绝望到麻木,守护着自己等待着一颗真心的到来。
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明珠!你该起来了,试试这件新衫子。今晚,有几位大商人要来,你的第一夜,可能就在今晚了。”
明珠暗自叹了口气,从假寐中起来。
沐浴、熏香、梳头、更衣、上妆……如此的繁琐,如此的精细,她知道,即使是寻常人家的大户小姐也没有她这么好的待遇了。可她这样的待遇叫做好么?这副臭皮囊也不过只是赚钱的工具罢了,外表越华丽,就越衬得骨子里的卑贱。
忽地,明珠想起了柳人杰,那个青衣书生,一脸的刚直与清介。看着她的眼光虽然迷离,却不失真诚,不同于这些天见到的那些客人的眼光。若是能跟着他,应该会有些不一样吧。可惜她的命运不能由她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