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拿去吧。”
“不行!”赵顶天摇了摇头,“我爹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你说,你要我干什么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帮你做。”
“可我没什么事要你做的呀?”
“那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大丈夫恩怨分明,岂能平白受人恩惠?”
安宁觉得这少年倔强得有些可爱,“那就算我谢谢你救我一命,如何?”
赵顶天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我方才救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英雄所为。若是为了贪图你的【奇】钱财才救你,那是见【书】财起义,我爹九泉之【网】下也不会瞑目的。”
安宁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少年伶牙俐齿,很难说服。
赵顶天也琢磨开来,他现在确实需要钱赶紧安葬他爹,这个姐姐心地善良,但傻里傻气的,她一个人要去寻相公,可不知寻到猴年马月。忽然,他心生一计,“你看这样可好?”
“说来听听。”
“你帮我安葬我爹,我帮你寻你相公,咱们就算两不相欠了,行不?”
“你说什么?你肯陪我去寻我相公?”
赵顶天挥挥瘦弱的胳膊道,“你莫看我个子小,但力气大得很哪。而且,”他不好意思瞄一眼安宁道,“你这姐姐虽然年纪大点,但着实有些迷糊,应该是没出过远门吧?你放心,你跟着我,我保证护着你,让你吃不了亏!”
安宁大喜道,“好,就这么一言为定。”她正愁一路孤苦,这个男孩肯陪她上路,自是求之不得。
赵顶天伸出手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安宁一笑,伸出手与他“啪啪啪”连击三下,定下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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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九十一章 结伴
第九十一章 结伴
订下盟约,两人都松了口气,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安心歇了一晚,一早起来时,安宁发现左脚脖子肿得厉害,行走困难。
赵顶天道,“六姐,你行走不便,就别下山去了,免得山下那伙乞丐看到你。我去镇上当了你这首饰,葬了我爹,立马就带你往晋国去!”
安宁笑道,“好,那我以后就全仰仗小弟你了。”
赵顶天毫不客气地点头应下,“咱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人小鬼大,跟着他爹流浪了一年多,更学得贼精。虽不识货,但见安宁这条金链子华美异常,又甚够分量,怕直接拿出去恐遭人怀疑,便拗成四截,只取了两截道,“我估计这一截就够了,剩下的你先收好。”他把一截金链子藏在怀里,另一截藏在鞋子里,“我下山买了棺材,请了人就上来,你不要露面,等那些人走了,你再出来。”
安宁道,“万一那些乞丐又寻了来,我藏哪里?”
赵顶天想了想道,“你藏在这佛像的肚子里,他肚子是空的,以前我爹出去时,我也在里头藏过,或是有些一时吃不了的东西,我们也藏在那里。”
安宁道,“那我怎么知道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赵顶天道,“除非我说‘六姐出来’,你才能出来,若是我没说这话,你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可千万别出来。”
安宁点头应了。
赵顶天下山后并不直接去.当铺,而是在城中东晃西荡转了一圈,又去河边泥地里摸了一会儿鱼,方去城中棺材铺打听了价格,这才鬼鬼崇崇地溜进了城中当铺,掏出一截被他涂上泥污的金链子要求换银子。
见那掌柜的有些疑心,赵顶天故.作神秘地道,“这是我早上去河边摸鱼时捡到的,老板你瞧,是真金的吧?啧啧,可惜我福薄,没瞧见其他的。”
掌柜的见他年纪小,不似说假.话,这半截金链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多纠缠,克克扣扣,给他换了十两银子。
赵顶天也不争,又换了些铜钱,出了当铺,转头就瞧.见当铺里出来个小伙计,也往河边跑去。他心中暗自好笑,先去买了瓶跌打药酒和干粮,方才去棺材铺买了口棺材,对那棺材铺的老板只说当了家传宝贝,才换了银子葬他爹的。
如今这世道艰难,谁管你的银子打哪儿来?只要是.真金白银,就没有人嫌弃。那老板忙让伙计抬了口棺材,带了铁锹锄头,跟着赵顶天去山上安葬他爹。赵顶天又给他爹买了身寿衣,和纸钱香烛等物,自己披麻带孝的跟在后面。
回了庙里,却发现有几个乞丐在附近探头探脑。.赵顶天装着不知情,把伙计们领到破庙,把他爹好生装敛了,抬进棺材里。
伙计们问要安.葬到哪里,赵顶天挠挠头,四周瞧瞧,只觉这座小庙倒是好位置,地势高,背后有青山,下面有绿水,便择了庙后一块空地,立了碑,焚了香烛,烧了纸钱,又痛哭一场,把他爹葬了。
谁料若干年后,赵顶天显赫之时,此处竟被无数风水大师指为极品阴穴。到底是人带旺了地方,还是地方荫庇了后人,谁也说不清楚。
葬了爹,把伙计们打发走了,赵顶天回到庙里,他掩了那半扇门,躲在门缝里往外偷瞧,见那些个乞丐还在外面观望。心里有些焦急,怎么把这两人打发走呢?他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他左顾右盼地出了门,又偷偷往他爹坟上溜去。一时果见那两人跟了上来,躲在庙墙那儿偷窥。
赵顶天又跪在了他爹的坟前,一面呜呜哭着,一面念念有词道,“爹呀,昨晚上林子里闹鬼啦,鬼哭狼嚎的,还有个女人在尖叫,叫得那个凄惨啊,吓坏孩儿啦!孩儿可不敢呆了,要上哪里去呀?爹呀,您昨晚托梦给孩子托得好准啊,我今早上果真在河边捡着一块银子,可怎么只刚够安葬你老人家呀!爹呀,那儿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我没找着啊?爹呀!您今晚可千万要来孩儿梦中指条明道啊!”
偷偷回头观瞧,那几个乞丐低语了一阵,转身往山下飞奔而去。赵顶天又在那里装模作样了一番,确信人都走远了,方才又回到庙里,“六姐出来。”
安宁悄悄探出头来,“可把我憋坏了。早知道你回来了,就是不敢出来。”
“刚才好险,那些乞丐果然不死心,又找上来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吃点东西,马上就走!”赵顶天拿出干粮和安宁分着吃了,又拿出跌打酒,给安宁揉了一会道,“这会子只能这样了,赶紧走吧。”
安宁皱眉道,“我脚伤着,又没车,可走不快。”
“有车!”赵顶天钻到后面香案底下推出辆独轮车来,“这是我和我爹唯一的家当了,虽不值钱,这会子倒是用得上。你躺上去,”他撕下块经幡,把安宁整个蒙上道,“从现在起你就装死人,我打听过了,晋国在西北,咱们要离开必须穿城而过,非得过那伙乞丐的地盘不可。这一路上你可千万别吱声,等出了这个镇,咱们便安全了。到时再雇马车!”
安宁依言躺在了车上。赵顶天把她的头发弄乱,抓起一把覆在她脸上,这才推着车下了山。一路无论如何颠簸,安宁紧紧抓住车帮,一动不动。
走过那乞丐聚集的破屋子,赵顶天只瞧见一个小女孩守在屋前,地上摆着两具尸首,便是昨日被安宁毒针刺伤的两个乞丐。
路上除了买些干粮,赵顶天不敢停留,直走到日头落山,再也看不见郭镇方才松了口气,让安宁坐了起来。
安宁忽道,“小弟,其实,我却有些感谢那些恶乞丐呢!”
“为什么?”赵顶天怔道。
“若不是他们,我可结识不了你这么好弟弟。”安宁望着他甜甜一笑。
赵顶天呆了一会儿,这六姐长得也一般啊,又蓬头垢面的,怎地她刚才一笑起来,那眼神竟是如此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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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还在离晋国老远的路上耽搁,周复兴却已然进了晋都。
他起初是落在安宁后面的,可他单人一骑,又清楚路线,一路走来快捷得多,数十日后,便踏上了晋国的土地。可晋国也不小啊,该上哪儿去找秦远呢?周复兴料到秦远不是普通人,那么王公贵族、富商巨贾聚集最多的地方是哪里?自然就是晋都了。
晋国都城甚是雄壮,与南方的小巧纤丽甚是不同。现在江南陌上已是春暖花开,可北方却是刚刚解冻,春寒寥峭。
周复兴寻了城中一间繁华客栈,要了间清静的房间住下,把马匹交给伙计喂养,自己上去洗了把脸,换了件干净的衣裳,这才施施然下得楼来,坐在大厅一个角落里,要了几样酒菜,一面吃着,一面留神客栈里的动静。
这客栈里有个年轻伙计,跑前跑后,甚是机灵,又能说会道,跟客人惯扯些天南海北,家常里短的。待吃得差不多时,周复兴对他一招手,把那小二唤到跟前,让他去给自己上壶好茶来。
小二很快就端了壶茶来,给周复兴斟上道,“客官,您请慢用。”
周复兴道,“这位小哥,你们客栈的生意很不错呀!”
小二笑道,“那是,咱们云来客栈可是晋都内数得着的大客栈。吃得好,住得好,侍侯得也好,包您来一回就惦记着第二回!”
周复兴笑道,“这位小哥,请问你怎么称呼?”
小二道,“客官客气了,小的姓胡,说嘴说惯了,客人们送我个浑号叫‘八哥’,您叫我小胡也行,叫我声八哥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