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功, 第一代云霄宫宫主释无天所创的绝世功法,奠定了云霄宫一位又一位大宗师,成就一次又一次的武林至尊!
哪怕是这一桌上的宗师, 听此都有一瞬间的失态。
谁不想成为一剑过千山,万里止马蹄的叶雪山?
看看叶霄,不过二十出头, 便是大宗师的实力, 难道不是因为修炼了无极功?
这门功法被束之云霄宫内也就罢了, 可原来竟已经被人偷偷带下了山, 流入江湖,这谁不心动?
“那功法呢?不悔寺中可有找到?”
此刻已经无人关心释心之死, 只想知道无极功的下落。
然而玉昭真人却看着叶霄,摇头, “清虚派不曾在不悔寺中发现。”
“那……那被谁拿走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能拿走无极功的不就是凶手吗?毕竟就只有云霄宫的人才知道无极功丢失。
而能杀了一位近大宗师的人物,可就只有……
“看什么看, 难道你们以为是我家宫主杀的?”赤鸿眼睛一瞪, 脱口而出。
赵思洵揉了揉眉心, 无语道:“你们这位长老有点憨呀。”这不是递上话柄吗?
叶霄沉默点头。
果然,楚江雪皮笑肉不笑道:“赤长老如此激动, 莫不是让人猜着,跳了脚?说来如今最有可能的,不就是叶宫主为收回无极功, 清理门户吗?”
“放屁!”赤鸿怒道, “释心之死跟我家宫主可没有任何关系!”
七峰山掌教冷笑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你什么意思?”
玉昭真人道:“两位稍安勿躁, 只是叶宫主常年不下天山, 此时突然南下,我等心中的确有几分疑惑,不知可否告知?”
南下干什么,当然是修剑。
不过这会儿让人知道天问断了,事情会更麻烦。
然而叶霄眼皮未动,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我若不答呢?”
惠山禅师双手合礼,“虽然回不回答皆在于叶宫主,可终究失了坦诚,不免令人生疑。”
赵思洵眼珠子一转,便朝叶霄使了使眼色,一根食指暗暗指指自己。
叶霄其实看不懂赵思洵的意思,不过他在南望所做的一切,包括赵思洵的身份都是不能为外人知道。
所以他模棱两可,又言简意赅地说:“自是来见他。”
这个他,便是她。
真是心有灵犀!
赵思洵在心里给叶霄点了个赞,面上却状若害羞地侧过眼睛,绯红了脸颊,露出甜蜜的笑容,好似春花娇开,芳华满室。
在场:“……”竟无法反驳。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当世大宗师,面对他这般貌美的小情人,思念成疾,千里迢迢找过来,这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就是那万佛寺的和尚也得阿弥陀佛地念一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赵思洵心中其实有些得意,想当初叶霄还看不上他一身女装,一路别扭,这不,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这虚假身份。
啧啧,他真是聪明绝顶,未雨绸缪。
“那不知姑娘又是何身份?”
赵思洵出现的突然,又是这般容姿,伶牙俐齿,可不像是普通人物。
然而赵思洵却理直气壮地瞪过去,眉尾一挑,嚣张道:“关你什么事?”
“你……”
“我家霄郎脾气好,你们问什么便答什么,可本姑娘却没那么好说话!惹毛了我,信不信我让他揍你!”
女孩子的身份就是好用,就刁蛮任性怎么了?
在叶霄说出能一挑十的话来之后,赵思洵内心已经所向睥睨,蠢蠢欲动了,半点不带怯的。
其实他还真挺想看看那场面。
冲冠一怒为红颜,传出去都是佳话。
“阿弥陀佛,姑娘稍安勿躁,我等也不过是想探知真相而已。”惠山禅师道。
“真相?”赵思洵想了想,然后点头道,“行,只要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兴师问罪就成。”
“多谢姑娘谅解。”
“好说。”赵思洵于是笑眯眯看过众人,“既然你们已经问过了,霄郎也回答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们来问?”
楚江雪一怔,“什么,才问了一句而已?”
“楚副宫主,有来有往,才叫友好交流,否则……就叫审问。”赵思洵说着将笑容一敛,眼神危险起来,提高了声音道,“而你们是打算审问一个品行毫无瑕疵,只是因为心血来潮参加什老子寿宴的大宗师?”
赵思洵忽然这么质问,令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姑娘误会了,并无此意。”玉昭真人安抚道。
“哦,那我们能不能问啊,说来云霄宫还没将释心给逐出师门呢,好好一个宗师死了,无极功也跟着没了,损失最大的还是我们云霄宫,这都不能过问一句?”
一口一个我们云霄宫,如此亲切,听得云霄宫弟子简直心花怒放,心道真不愧是他们未来夫人,瞧瞧这当家人的气度和做派……啧啧,谁比得上?
这样一想,不管是赤鸿还是闻笛笙,亦或者那些小弟子皆用欣慰和开怀的眼神看向自家宫主——您屁事多没关系,不管事也没关系,您只要好好练武,早日成为天下第一撑起门面就行,其余的皆可以交给夫人!
叶霄感受到着别样的目光,简直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那头,玉昭真人回答:“自是可以。”
“那就好,我的问题很简单……”赵思洵正要说话,忽然傅虹渺道,“慢着,小丫头,说了这么多,你终究不是云霄宫人,你能代替叶师侄说话?”
赵思洵眨了眨眼睛,回头就问:“霄郎?”
叶霄眼皮都没掀,直接道:“你说了算。”
赵思洵就跟得了鸡毛令箭似的,得意极了,“听见了吧?”
傅虹渺难以置信看向云霄宫其他人,云霄宫从不理江湖事,这也就意味着排外,一个不知名的丫头竟代替宫主发号施令,这算什么?
只见赤鸿抬着重剑往地上一砸,一身气势如虹,大声道:“夫人,你随便问,云霄宫上下,包括宫主都得听你的!”
闻笛笙带着弟子也跟着往前站好,抬头挺胸。
开玩笑,能将自家龟毛挑剔难伺候的宫主给收得服服帖帖,这是一般人吗?明明是老天爷派下来的仙女,仙女的话能不听?
能常年呆在那鸟都不拉屎,鸡都活不下来的天山上,不断从风雪中磨砺的云霄宫弟子,哪一个揪出去不是顶尖高手?虎贲卫见了都得退让三步。
这一站,可把赵思洵给骄傲的,叶霄觉得给他插上一条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想到那幅画面,他宛然一笑,心说真有意思。
最终惠山禅师一叹,道:“那便请姑娘问吧。”
赵思洵嘴角一勾,“我的问题只有一个,听闻释心和尚的遗体是清虚派所收殓,那请问玉昭真人,他身上都有哪些伤口,又伤在何处,致死的原因又是什么?敢问是掌伤,拳伤还是兵器所伤,有没有中毒,全身经脉是否完好?说来江湖上练拳练掌各有不同,刀剑枪棒都有所长,他身上的伤是一人所为,还是多人共同合力,能不能细致点说说?”
玉昭真人一听,顿时怔住。
他还没回答,玉书真人先喊起来,“姑娘,你这问题可不只一个啊?”
然而赵思洵就跟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清虚山的不知名小哥哥,你是来开玩笑的吗?”
“什么?”
“这问题最终就归于一个,那就是释心的死因。而我说的那些,便是衙门里的仵作该填在验尸单上的内容。”赵思洵轻轻地抬起手,仿若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既然口口声声要找出凶手,这最基本的一点,玉昭真人,你该是清楚的吧?”
叶霄扬了扬唇,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
他端起茶盏,缓缓地抿了一口。
就赵思洵问出这一句之后,形势便已经逆转了。
到叶霄和释心这个境界,武功路数,门内心法都是独一无二,极难模仿。
释心死的时候,除了一脑袋血,狰狞地躺在佛相前,全身根本没有任何外伤。
再加上大和尚的尸体是由他诸多弟子一同清理收敛,上面有没有伤,都是一清二楚,也来不及作假。
江湖人虽是极好的棋子,却并非能够随意糊弄,一旦掌控不好,很有可能遭到反噬,到时候坏了各国大计是小,怕是百年清虚派的声誉会一落千丈。
玉昭真人面有难色,他没预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赵思洵见此,乘胜追击,“众所周知,我家霄郎前几日路见不平,将水鬼道上的水匪头子浪白帆斩杀了,虽说大宗师对上宗师,杀了对方不难,可要在其身上不落下一丁半点的伤痕,却是做不到的。浪白帆的尸体应该还在南望水军手中,诸位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他身上除了致命的剑意所伤之外,还伴有天山独有的内功心法,寒吟九章留下的痕迹。所以,玉昭真人,清虚派既然断言是他杀,那释心身上究竟留了哪位大宗师的独门绝学呢?”
玉昭真人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嗫嗫道:“贫道惭愧,不知详情。”
“哦……不知道。”赵思洵托着长音,脸上露出明显的意外,接着嗤了一声,“幸亏你也只是一座山的老道士,若真让你去当捕快,百八十年都找不出真凶,可随手找个看不顺眼的冤大头顶替却是得心应手。”
有些人跟着笑起来,而云霄宫上下却是没一个笑容,因为很清楚,这个冤大头指的是谁?
楚江雪见情势对他们不利,怕脱离掌控,便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释心的遗体已经火化了。”
“火化了?”赵思洵摇了摇头,失笑,“没关系,听闻清虚派广邀天下送释心最后一程,火化礼上,在场的应该有不少人亲自到场。楚副宫主,你也去了,可记得?”
楚江雪干脆回答:“释心禅师德高望重,我一介女流如何亵渎尸体?”
“是吗?”赵思洵淡淡道:“看来楚副宫主打算学飞虹仙子一样准备相夫教子,金盆洗手不混江湖了。不然手上沾了那么多男男女女的血,临到关键时刻探查真凶之时倒讲究起男女大防来,不觉得可笑吗?”
楚江雪一拍桌子,“小丫头,你竟敢侮辱我!”
赵思洵岿然不惧,讽刺道:“说不过,就扣帽子,可凭你的境界,又打不过我家霄郎,所以这种狠话你觉得我会怕?恼羞成怒,只会显得你更心虚罢了!一个傀儡!”
轮狐假虎威的本事,这位显然已是登峰造极。
周围目光看过来,楚江雪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差点成了内伤。
“好,好……”
她看了看周围,然而其他三大门派却是没一个替她说话,面容更是一阵扭曲。
赵思洵都不拿正眼看她,反而面朝着其他几桌,笑颜展开,亲切地问:“所以,在场的有谁探查过尸体,可以代替清虚派来解答我这个问题?”
拿释心对付云霄宫毕竟是四国之下,四个门派联合的秘密,其他江湖人知情的不多,但此刻,他们已经隐隐明白被当枪使了。
释心死相的确恐怖,但却是走火入魔而死,哪儿来的外伤?虽说为显坦荡,清虚派邀请武林豪杰参加他的火化礼,但是根本没让他们近身查看过。
如今被赵思洵这么一问,各个门派顿时左顾右盼,寻找能确认之人,结果……都是一脸疑惑。
有人是真正得过释心的恩惠,也曾想过一查究竟,却最终被各种理由给敷衍了过去,当时不觉得蹊跷,如今想来却是漏洞百出。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云霄宫到底谁说了算?
叶霄:我只负责出剑。
众人:能不能管管你的人?
叶霄:他还可以再嚣张一些。
众人:……
云霄宫弟子:骄傲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