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攻破了肃州,他们会对我们仁慈吗?他们是狼!是一群凶猛的野兽!难道我们对野兽也要讲仁慈?”
谢慎思取出弓箭,拉满弓,将一个正在用胳膊和双手挣扎着向回爬的突厥人一箭钉死在地上,喝道:“全部射杀!”
弓箭手听到命令立刻张弓搭箭,一一点名将那些正在地上挣扎着的突厥人射杀。看到这一幕,仆骨拖洛死死攥住了拳头,咬碎了牙,双目赤红,眼中的怒火似乎想要把整个肃州化为灰烬!最终,仆骨拖洛的怒火化作一句怒吼,“昆仑神在上,我仆骨拖洛发誓要将肃州杀的连个羊羔都剩不下!”
而此时谢慎思也在向突厥人怒吼,“突厥贼子,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肃州城下就是你们的坟墓!”
两声怒吼犹如两支巨锤,在空中砰然撞在一起。
第一次攻防战结束。肃州守军完胜。兵卒伤亡只有不足百人。而突厥方面,战后清点,损失一千余人。
肃州百姓听闻府兵打退了突厥人的进攻,立刻自发庆祝,一时间肃州充满了欢声笑语,锣鼓喧天,爆竹齐鸣。马真心情大悦,大宴有功人员。而突厥大营中却沉浸在颓唐之中。
酒宴过后。刻意躲开欢庆的人群,行走在角落的谢慎思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突厥人竟然开始尝试用步兵攻城了!这信息仿佛是一团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虽然今天以一比十的伤亡比例赢得了首战,但突厥人吃了大亏后会不会学乖,改进攻城方式?原本他想向马真提出警告,但又怕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会给正在兴头上的诸将校泼冷水,令他们不悦。所以,谢慎思只能将这些憋会自己肚子,独自忍受。
经历了多年军旅磨练的谢慎思知道,城池攻守是个非常复杂的命题。涉及到天文、地理、士卒训练水平、士气状态、攻城器械、双方的辎重储备等各个种因素。但一般来说,守城一方处于被动,而攻城方则可以灵活多变。攻守之间没有绝对的优势,也没有绝对的劣势。
在熟知兵事的谢慎思看来,其实攻城并没有一般人想像的那么困难。特别是在攻城方人数占有绝对优势时,只要攻城方愿意承受较大伤亡,不需要太先进的攻城器械和太复杂的战术配合就可以攻下来。就拿刚才来说,如果突厥方先派出盾牌手逼近,弓箭手隐藏在盾牌手后面,等进入突厥人的弓箭射程后双方互射(也可以故意出击,引诱守城方浪费弓箭手的体力和箭只),然后突厥人依靠射术出众的优势,相信很快就能将守军的弓箭手压制住。如果这时再派出架设浮桥和运输云梯的部队,突厥人很可能已经能够登城作战了。那时,府兵的士气定然大受打击,即便能打退突厥人的进攻,恐怕付出的代价也是突厥人的两倍以上(攻城方伤亡最大的阶段是攻上城墙之前,一旦攻上城墙,伤亡比例会向守城方倾斜)。
幸好,突厥人还没完全学会如何攻城。这让谢慎思心中暗自庆幸。但,即便如此,箭只的损耗也不是小数目。刚刚清点了一下,不过一炷香功夫,竟然消耗了上万只箭。而肃州库存的箭只不过十万只!如此计算,库存的箭只根本远不够用。好在刚才在突厥人撤走以后,他已命人用粗索从城墙上放下了上百府兵,让他们踩着护城河里的秘密落脚点到河对岸捡回了不少能用箭只。
谢慎思叹息一声。却听到耳畔传来一个温婉动人的声音,“谢大人,原来您在这。”
谢慎思转头一望,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笑靥如花,艳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正是天香居的林碧玉。
谢慎思立刻将心中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笑逐颜开地两步走过去,道:“碧玉。你怎么来了?”
林碧玉微笑道:“适才听闻谢大人打退了突厥人,全城百姓正在欢庆,奴家心里也非常高兴,便出来走走沾沾喜气。正好看到谢大人在这里发呆。奴家就过来向大人贺喜。”
谢慎思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道:“不过是场小胜,突厥大军元气未损,不日还将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城。”
林碧玉闻言顿了片刻,道:“大人是在为如何守城而发愁吗?”
谢慎思点点头,道:“碧玉说的不错。”
林碧玉道:“大人可方便讲给奴家听?”
谢慎思顿了顿,点点头。在肃州,能够与他谈些真心话的人已经不多了。马真或许赏识他,却未必能冷静地接受他泼的冷水。至于其他将领,则对他暗地里充满了嫉妒。
林碧玉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大人到舍下稍坐,喝杯清茶详谈如何?”
谢慎思笑道:“那在下就厚颜讨扰了。”
谢慎思打发了随从回去,跟着林碧玉来到天香居的后门。进了天香居,林碧玉带着他径直来到自己的闺房。
谢慎思嗅到房间内的馨香之气,看到房间的精致地摆设,立刻明白这是林碧玉的闺房,一颗心刻登时激动起来。
林碧玉与谢慎思隔着一条几案面对面入座,安排侍女奉上香茶后,才道:“大人,现在您……”
谢慎思伸手握住她的柔荑,道:“碧玉,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客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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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铁血还需柔情配。一味地铁血,会让人疲劳的。让推荐、打赏如箭雨般射来吧。
第一六二章 表白心迹
第一六二章表白心迹
听到谢慎思的疑问,林碧玉神情中闪光一丝黯然,犹自笑道:“大人,您说的什么啊,奴家……”
“碧玉。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听到谢慎思如此直白的表露心迹,看到他热烈的目光,林碧玉忽然两腮浮起云霞,轻轻垂下螓首。
“虽然我只是个武夫,大大咧咧惯了,心思不够细腻。不过,我并不是个木头人。前些日子你见到我时,虽然你也称呼我林大人,但我能够感觉的出来,你对我的一颦一笑都是发自内心的。而今天你对我虽然也面带笑容,不过这种笑容却非常僵硬,如你面对那些顾客一般无二。为什么会这样?我猜,你一定有心事,对不对?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碧玉抬起头,双眸中闪光一抹幽怨,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真的,大人。是奴家得知突厥人围城,心里有些不安。”
谢慎思望着林碧玉的双眸,道:“你骗我。你肯定有心事。或者有突厥人围城这方面,但绝对不是全因为这个,对不对?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我等了你三年。三年来,每次我见到你都想鼓起勇气告诉你,但每次看到你头上的白花,我的心就如坠冰谷。前些日子,你终于摘掉了白花,我原本想找机会告诉你,我一直在等你。可万万没想到突厥人却突然作乱。”
谢慎思说出了憋在心里三年多的话,如释重负,道:“现在,我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碧玉,你呢?你愿意吗?”
谢慎思的话简单直接,没有弯弯绕,没有花招,更没有任何虚饰,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径直奔向主题。但这一句话却饱含了三年来苦苦的等待和夜不能眠辗转反侧的深深寂寞。简单的几个字,如同重锤巨斧将林碧玉心里的防线砸的粉碎。
她眼圈一红,颗颗泪珠如珍珠般垂落。谢慎思见状,轻轻为她拭去泪水,道:“你的苦,我知道。我愿意与你分担。”
面对如此铁汉柔情,纵然是块寒冰也该熔化了。但林碧玉却突然用力抽出了手,摇头泣道:“大人,请你走吧。奴家……奴家配不上你。”
谢慎思闻言一愣,道:“配不上?此话从何而来?”
林碧玉却没有回答,只是低首垂泣。
谢慎思连忙起身走过去,揽着林碧玉的香肩,急切地问:“碧玉,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倒地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论谢慎思怎么询问,林碧玉就是不回答,只是轻轻抽泣。
一旁侍立的小翠,忍不住道:“谢大人,你别逼我家娘子了。我家娘子心里有天大的委屈。”
“天大的委屈?”谢慎思扭头望着侍女小翠,道:“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小翠望了望林碧玉,道:“城里很早就有风言风语,说我家娘子为未婚夫守寡不过是个幌子,其实你们俩人早就勾勾搭搭了。”
“小翠!”林碧玉一声呵斥。
“娘子,为什么不告诉谢大人?难道所有的委屈您都想自己一个人抗吗?您能抗的住吗?”
谢慎思沉声道:“小翠,你继续说。”
“前些日子。三年期满,我家娘子心情很好,就象回到了三年前一样。连我这个作奴婢的都为我家娘子开心。我家娘子原本准备找时间与大人挑明的。可一连串变故却让这事一再拖延。”
小翠所谓的一再拖延,谢慎思其实很明白。自八月初九以来,他连家都来不及回,每日吃住在军营里拼命操练士卒,时刻准备着迎接突厥人的攻城。
谢慎思不甘心地道:“难道现在已经晚了吗?”
小翠望了眼林碧玉,见她依然在低声垂泣,道:“晚不晚有何用?大人可知您这些日子接连立下大功,已经让我家娘子觉得配不上您了。更何况还有一些人横插一杠子。”
谢慎思闻言一愣。
小翠连珠炮似的道:“原本您只是个校尉,娶个孀妇也算不得什么。何况我家娘子家资巨万,又是完璧之身,配您也算合适。但您立了大功后,肃州纷纷传言,一旦打退突厥,您肯定能升任一府的折冲都尉,当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