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已任军司马,受齐校尉节制,理应末将向您行礼才对?”说着便向齐校尉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齐校尉有些拘谨的受了一礼,道:“既然二公子不嫌弃末将无能,那末将就大胆安排了。末将手下刚刚有个军司马调到北大营,正好有空缺,只是……”
田宽见齐校尉一脸为难,道:“大人有话尽管直说就是。”
齐校尉思量片刻,道:“下面那些人还不知道来的是二公子,按照惯例会给您个下马威。二公子……”
田宽听了一笑,道:“原来如此。大人不必担心。军营中没有什么二公子,只有军司马田宽。”
齐校尉听了,点点头,笑道:“二公子不必担心,他们有分寸,不会不知好歹。”
田宽点点头,暗忖,这是自己掌握的第一支兵马,要恩威并施才行,遂道:“大人放心,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末将也有分寸,不会给大人惹麻烦。”
齐校尉闻言,心中大定。俩人客套了一番,齐校尉便带着田宽去见他的手下。
五百人集结在一起看上去还是很有气势的。只是当齐校尉介绍田宽时,这些人看田宽的眼神中却满是鄙视。其实也怨不得这些士卒,田宽今年不到二十,虽然只是田广的庶子,但一向养尊处优,从相貌上怎么看都不象吃过苦的人,反而更像个纨绔子弟。俗话说“一将无能连累三军”。若是以前的太平时日,一些个权贵人家的子弟下来当官,捞个资历实属平常。那些兵卒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日子太平,不用打仗,当官的无能也没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突厥人就屯兵在距离此处二十里外,随时都可能攻打过来。若此时来个无能的上官,那他们这些士卒岂不倒了大霉?捞到捞不到军功倒在其次,万一当官的死了,这些士卒也得跟着受罚(大楚国军制,如军官阵亡,下属士卒一律剥夺功勋,这一条主要防止士卒在战场上抛弃军官逃命,或不听军官节制)。所以,这些士卒心里都暗想,什么玩意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下来混资历,真是愚不可及!
至于田宽如何收服这五百士卒就不一一细表。以田宽的手段加上那些随他来的几个心腹的帮助,若不能收服这些士卒,那他真是废物到家了。总之,在田宽恩威并施之下,这五百士卒已经认可了田宽,对他惟命是从。当然,这是后话了。
熙和二十一年九月初三,突厥大军已经逼近凉州,在凉州城外三十里扎下大营。突厥人的大营距离凉州军南大营不过二十里。首次上战场的田宽站在大营的高处望着远处突厥大营的篝火,第一次感到战争与自己如此之近。
第一七二章 南大营攻防战(一)
熙和二十一年九月初四,屈力颉亲帅五万余突厥大军开始进攻凉州。他将大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两万人进攻凉州军南大营,其余三万大军开赴到凉州城下。
早有负责侦查敌情的斥候将消息传到了凉州城田广和南大营中郎将冯无惧那里。
冯无惧乃田广的亲兵出身,自从军便在田广身边做事。他为人沉默寡言,身材也不高大,功夫算不上出类拔萃。所以,跟随田广五六年也还是个打杂的,没得到重用。直到十多年前一次反击突厥人的劫掠时,他才脱颖而出。
那次,田广忽然兴致大发,非要亲自追击帅军突厥贼寇。追击很顺利。不过有点太顺利了,田广率军不知不觉就追到了边境。而且田广高估了麾下骑兵的马术和战力,等田广发现自己身边的士卒只有不到五百人,而四周被上千突厥人围住时,他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突厥贼寇早从旗号上知道了田广的身份。当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钓上这么大一条鱼时,这些突厥贼寇觉得他们实在是运气好到爆棚。不过,他们纵然无比兴奋却还没头脑发热到以为自己这上千流寇就能拿下田广和他身边的亲兵。所以,他们一边围住了田广,一边派人飞速向最近的部族求援。
田广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经过近一天的追击,现在他们人困马乏,战力下降许多,根本无法击溃比自己多一倍数量的突厥贼寇。为了求生,田广只能丢车保帅。他计划用一部分亲兵拖住突厥贼寇,自己率部突围。只是在选择谁来干拖住贼寇这个几乎没有活命机会的任务时,田广有些迟疑。能干这个活的人必须对他忠心不二,而且还要勇猛无惧,具备这两个条件的人对麾下缺少猛将的田广来说可是难得的人才。
正当田广迟疑时,冯无惧主动请战。当时,他的名字还不是冯无惧,而是土的掉渣的冯二牛。虽然田广对冯二牛的请战并不看好,但时间紧迫,田广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应允。事实证明,有些人并非没有才能,而是没有给他发挥才能的机会。
冯二牛接到任务后,大喊着:“国公厚待我等多年,如今报效国公的机会到了。是个爷们的,跟我冲!”然后率领两百亲卫,直接杀向突厥人。没有计谋,没有军阵,只有勇猛无惧。两百亲兵在他的带领下仿佛如两百多只下山猛虎,直接扑到了突厥贼寇中,大肆砍杀。突厥贼寇不防这些亲兵饥疲交加之下还能如此勇猛,立刻阵脚大乱。田广则乘机率领剩下的亲兵突围而出。
当田广遇到了寻他的大军,再度返回时,发现冯二牛正率领不到五十名亲兵与突厥贼寇苦战。田广立刻指挥大军打跑突厥贼寇,救下冯二牛。此时的冯二牛身中十多刀,盔甲早已破碎不堪,浑身上下全是血。
看到田广,跟个血人一样的冯二牛挣扎着跪下,道:“幸不辱使命。”说完便昏倒在地。田广跳下马抱着浑身是血的冯二牛放声大哭。等后来得知冯二牛只是脱力昏倒,没有性命之虞时,田广高兴的放声大笑。后来,田广亲自为他赐名无惧。冯无惧也开始平步青云官运亨通,没几年便做到了中郎将。
得到突厥进攻的消息,冯无惧只淡淡的说了声:“准备迎战。”
凉州城内,田广接到消息后,立刻命人为他披甲,他要上城楼督战。
唐森立刻劝谏道:“大人,城楼风大,再说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就……”
田广摆手道:“不可。主将为三军之魂。此前城中就有本公病入膏肓的流言,若本公再不出面,城中定然谣言四起,弄得军心不稳,民心大乱。”
唐森心中也认可田广所言,又劝了两句,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田广内穿裘衣,外罩铁甲,再披上黑狐皮的大氅。他原本就生的矮胖,如此装扮后,更象个圆滚滚的肉球。不过,这也很好的掩盖了他身体不佳的真相。
田广来到城楼上,守城的凉州军立刻军心大振。负责守城的中郎将莫义鉴快步上前,躬身迎接。
田广看了看城外,见突厥人的旗号离凉州城还有数里,道:“突厥人在干什么?”
莫义鉴道:“回大人,一大早突厥人就停在那里止步不前,末将看了半天也摸不清头绪。”
田广听了沉吟片刻,道:“看来突厥贼子想先吃掉南大营啊。”
莫义鉴一听,立刻道:“大人那我们立刻出兵救援南大营?”
田广摇头道:“不必。南大营地势险要,突厥人捞不到什么好处。叔谋,军中还有多少箭矢?”
唐森道:“目前有五十多万只,下官已令匠人抓紧打造,一个月内能造出五十万只来。”
田广点点头,道:“突厥人分出一部进攻南大营,大军屯在城外监视城中和北大营,我们无法出城救援。不过,供给南大营的军械物资不要短缺了。”
唐森点点头。田广经营了凉州十多年,很早就秘密开掘了一条从凉州到南北大营的地道。虽然地道狭窄不能骑马,但运送箭矢、粮食、补充兵力却不成问题。所以,田广明知道突厥大军兵临城下,南北大营暴露在城外非常危险,但却依然派兵坚守两座大营,而没有把全部兵力收拢在城中。不过,地道的秘密却只有田广少数几个心腹知道。就连负责守城的莫义鉴也不得而知,故而莫义鉴对田广所说的“供给南大营的军械物资不要短缺了”感觉莫名其妙。
田广望着莫义鉴,若莫义鉴出言相问,那么莫义鉴肯定不值得信任。因为他太好奇了,而好奇心重的人都难以保守秘密,这样的人,根本不能成为心腹。
莫义鉴没有问。所以,田广看向莫义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嘉许。而后,田广又询问了一些琐事,便立刻了城楼。
正如田广所预料的那样,屈力颉摆出的阵式,分明就是想先吃掉南大营。因为如果大军直接攻打凉州,南大营正好处于突厥大军后背,不拿下它,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身边的智囊,那位诸葛先生早向他禀明了南大营的状况。南大营共有府兵万人,统兵的乃是田广的亲信冯无惧。此人不擅计谋,功夫也谈不上高强,但却勇猛无惧,对田广忠贞不二。所以,田广将他放在此地拱卫凉州。南大营的府兵以步卒为主,鲜有骑兵。不过南大营地势险要,三面皆高达十多丈的山崖,山崖如刀削斧劈,难以攀登,只有向西的一面有一条宽有二十多丈的斜坡。想要攻打南大营,只能通过这条斜坡才行。
诸葛先生告诉屈力颉,可以先用步卒携带盾牌掩护弓箭手进攻,只要压制住南大营的弓箭手,骑兵不过盏茶功夫就能到达营地大门。只要占据了大门,南大营唾手可得。
屈力颉对此战法深以为然,传令一千突厥人下马穿戴上从甘州收罗来的盾牌、盔甲在前,三千突厥人携带弓箭在后进攻南大营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