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棠第三次保证这次绝对靠谱后,阮惜玥终于将信将疑的应下。
事态紧急,毕竟她在国内的人脉清浅,找个技术高超又靠谱的黑客并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太阳懒洋洋的高悬在头顶,秋风轻拂起风衣一角,却吹不散阮惜玥烦躁沉重的心思。
这次见面的地方选在一处私密性极强的高级会所,她推开包厢门进去的时候,沈棠正坐在沙发角落,面目狰狞地敲击着手机屏幕。
"你可算来了。"沈棠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立马又回到屏幕上,"论吵架撕逼,本小姐还没输给谁过。"
包厢内温度过高,阮惜玥顺手脱了外套,在她身边坐下,笑道:"你这打字手速都快叠出幻影了。"
"我这叫化悲愤为力量!"
"好啦。"阮惜玥夺过她的手机放到一边,"你找的人呢?"
沈棠眼尾扬出一抹狡黠的笑,自信满满道:"我办事,你放心,应该快来了。"
转而又想起什么,声音里底气全无,"对了,你昨晚回去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阮惜玥倾身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倒是你,我还没跟你算——"
"等等!"沈棠一把掰过她的肩膀,猛然凑近脸,"阮阮,你嘴唇怎么烂了。"
?
阮惜玥面色一僵,赶忙拿出包里的化妆镜,莹润饱满的下嘴唇上,果然有一处不大明显的痕迹,像是被咬出来的。
昨晚的画面再次重现,大胆的试探,车内的纠缠,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包厢门被推开,来人依然是那一头扎眼的蓝发,身后还跟了个害人不浅的讨厌鬼。
"时栖!"沈棠热情地扑过去,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男人身上,"你怎么才来呀,竟然还把秦妄带来了。"
沈棠生性热情直接,喜欢谁从来不遮掩。
时栖抱着她往里走,直到把人重新放在沙发上,才冲着阮惜玥点头示意。
阮惜玥回以微笑,扭头便对着秦妄冷下脸,毫不客气的说:"你为什么总阴魂不散?"
"我这不是来将功补过了吗?"秦妄将手里的甜品放到桌子上,动作老实的在她身边坐下,神色比以往都要认真,"抱歉,之前的事是我恶劣,我向你道歉。"
空气凝固了一瞬。
沈棠扯了扯时栖的外套,不可置信地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秦小少爷竟然会给人道歉。
"好了,办正事吧。"时栖揉揉她的脑袋,从背包里拿出电脑,手速飞快地操作了几下,"阮小姐,我已经找到了发帖人。"
阮惜玥正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赶忙凑过去:"这么快?"
沈棠满脸自豪地接过话来:"那当然,我男朋友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千万别被他嚣张帅气的外表欺骗。"
下一秒,发帖人的主页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内容可谓是丰富异常,除了花式秀包秀礼服外,便是一堆p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自拍。
阮惜玥和沈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还真是梁若。"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阮惜玥红唇微抿,神情认真的分析着,"她怎么会蠢到用这么容易被解密出来的大号发帖呢。"
除了引火上身,重新把自己拉下水之外,得益之处几乎没有。
沈棠一脸认真地思索着,难得智商上线:"而且,她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敢主动招惹你,上次因为买假被骂成那样,都不敢出来多说一句。"
"对了阮阮,我想问你这张照片——"
阮惜玥垂眸扫了一眼,脸色一沉:“你想问我跟他的关系?”
“说什么呢!”沈棠声音倏然拔高,“我是想问这张照片里的你,如果被傅泊淮看到,那你还怎么装小白花啊。”
她压低声音说出后半句话,视线意有所指的从阮惜玥身上扫过。
那张合照中的阮惜玥张扬妖艳,与眼前清汤寡水的模样相差甚远,连网友都可以一眼看出区别,更何况是傅泊淮。
其实最开始她根本没打算伪装,尽管这场婚姻是意外,是利益使然,但她向来真诚待人,不屑于用温柔面具去对待枕边人。
可阮鸿成告诉她,傅家需要的是一个温柔体贴,不谙世事的儿媳妇,像傅泊淮这种心思重手段狠的人物,唯有没有棱角,听话乖巧的妻子才能顺他的意。
一直以来,她收起张扬和棱角,小心翼翼地维持温婉形象,而傅泊淮似乎也很满意她现在的样子,她从来没想象过被拆穿的那天会是什么画面。
大概傅泊淮会觉得自己受到欺骗,一怒之下提出离婚,让她身败名裂,净身出户,再顺带连累一下阮家。
这张旧照像是边缘锋利的碎玻璃,蓦然划开了她努力维持假象的一角,有了这个开头她感觉自己装不了多久了。
阮惜玥突然间有些懊悔,她累死累活演到现在,都还没从阮鸿成那里拿到一分一毫。
而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火坑,她却为了报复阮鸿成,想都没想就往里跳,实在是傻透了。
“再说吧。”阮惜玥驱逐出纷乱的思绪,“先解决眼前的事。”
越来越多的私人生活被曝光,到时候麻烦的可不仅仅是她的名声了。
"对,先揪出散布谣言的人。"秦妄拆来桌上的甜品盒,"不过,我倒觉得你照片里的样子比现在更有吸引力。"
阮惜玥一脸无语的瞥了他一眼,他果然还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秦妄,"我没什么胃口,先去趟洗手间。"
说罢,便抛下身后接连响起的嘈杂,站起身走出包厢。
视线昏暗的长廊里有冷风渗入,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刺人的冷意,刚才脱掉的外套此刻才显现出重要性来。
水龙头被轻轻扭开,冰凉的水流流淌在粉白的掌心,阮惜玥灵敏的察觉到耳后的动静,对着无暇的镜面微掀眼皮,正对上一双嘲意满满的眼睛。
蒋绮心双手抱臂,轻靠在墙面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几天没见,阮小姐倒是声名远扬。”
在这儿也能碰上麻烦,看来她最近应该去寺庙拜个神了。
阮惜玥懒得搭理上门找事的人,她对着烘干机吹干手上的水,又慢条斯理的挤了些护手霜在手背上抹开,踩着精巧的高跟鞋转身往外走,却不想被人抬手拦下。
"你就不怕你的那些肮脏交易被傅哥哥知道?"蒋绮心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像极了拿秘密威胁别人的小人。
肮脏?交易?
这些个脑子生锈的傻缺,看图脑补的本事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阮惜玥毫不客气地拍开她的胳膊,面色平淡如水,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蒋绮心,你是觉得你太聪明,还是把傅泊淮想得太笨了。”
蒋绮心揉了揉小臂内侧,盛气凌人道:“你什么意思!”
“猪都知道的事,他一个只手遮天的傅家掌权人会不知道?”阮惜玥心底心虚得很,但还是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敢骂我!”蒋绮心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撕破,转念又想到什么,顿时冷静下来,"你少得意,以阮氏目前的状况来看,你被扫地出门是迟早的事。"
阮惜玥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阮氏已经陷入资金危机,多处项目停滞不前,而傅家根本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阮惜玥心中窃喜,阮氏破产了才最好。
那阮鸿成此刻不就是正被架在火上烤,怪不得最近总有事没事打电话过来,原来是想让她在傅泊淮跟前吹耳边风啊。
蒋绮心见她面色凝重,以为是刚才的话起了作用,终于让她吃瘪了,更加得意道:"已经有多个家族向傅家示好,等着接替你的位置呢。"
二婚都这么多人惦记,婚姻果然是利益场上的牺牲品。
"哦?是吗?"阮惜玥饶有兴趣地向前一步,眸底漠然清冷,红唇勾起的弧度自傲诱人,"那蒋小姐排第几?"
"你!"蒋绮心气到极致正欲扬起手,转而又生生忍下,低头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
"明晚有一场顶级酒会,我问过傅哥哥了,他会参加,阮小姐应该不知情吧,还是说他根本没打算带你去?"
阮惜玥针织袖下的手指微蜷,又想起傅泊淮起床时说过要去外地参加商会,语气肯定地回了四个字:"他不会去。"
蒋绮心挑起细眉:"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阮惜玥嘴角往下压了又压,红唇轻启:"无聊。"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不打算再浪费口舌,甚至想帮蒋绮心找个班上,省得一天没事耍这些幼稚把戏。
"等等!"蒋绮心见激将法竟然没起效,"你不是想找梁若算账吗?明天她也会出现。"
远处的包厢门清响一声,一道倩影朝她们这边走来,脚步略显急促。
阮惜玥脚下一顿,这事儿果然跟梁若脱不了干系,她没心思拿傅泊淮来打赌,但造谣她名声的账还是要算的。
况且,蒋绮心这么急着让她去参加,着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去看看也无妨。
"好啊。"疏散的发丝在空中转了个弯,她用拇指和食指捻起蒋绮心手里的邀请函,眼尾轻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