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阮惜玥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的酒会地点竟然是在南江的一艘豪华游轮上举行,可谓是万人瞩目的奢靡狂欢宴。
本市的富家子弟均受到邀请,沈棠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听说了她跟蒋绮心在卫生间的交手之后,恨不得彻夜带她赶去国外做造型,让她成为宴会上最耀眼的存在。
翌日,离酒会开始还有将近十个小时的时间,沈棠就拉着阮惜玥来到了自己经常光顾的私人定制工作室。
这家私人工作室在s市极负盛名,听闻主理人丁黎曾是某国际高奢品牌的首席设计师,后来辞职回国,经营属于自己的品牌。
限量版的大牌在这里随处可见,价格几乎没有上限,最为珍贵的还是出自于主理人之手的作品。
不过丁黎这个人随性又古怪,让人捉摸不透,对客人的眼光极为挑剔,不是谁都有资格穿上她设计的礼服。
曾经有不少当红流量在她这儿吃瘪,但慕名前来的名媛女星依旧络绎不绝。
沈棠便是那有资格的其中一位,而蒋绮心则是吃瘪大军中的一员。
本来她还担心丁黎会将阮惜玥拒之门外,没成想一进门就得到了丁大设计师的青睐。
沈棠挽着阮惜玥来到了三层私人订制的区域,嘴上的夸赞接连不断,"黎姐,你太有眼光了,阮阮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跟你的风格完全匹配。"
丁黎身穿深灰色衬衫,长度没过小腿,头发随意挽在脑后,浮夸又随性。
听见这话,有意无意地扭头扫了一眼略显乖巧的阮惜玥,嗤笑道:"你倒是会给你朋友戴高帽子,适不适合,还是要试试才知道。"
眼前从顶部垂落到地板的白色轻纱被一把拉开,映入眼帘的是占满半层楼的礼服区。
每一件都被悉心保存在玻璃橱窗里,颜色,材质,款式,风格,几乎找不到同类型的替代品。
阮惜玥脚步顿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所见之景。
与其说是礼服展区,不如说是艺术品博物馆,头顶炽白的冷光打下来,每一件都像是稀世珍宝。
沈棠倒是一副老熟人的样子,马不停蹄地给她挑选起来:"阮阮,你看这件好像还蛮适合你的。"
阮惜玥寻着她的方向望去,是一件v领珍珠白纱裙,下摆蓬松飘逸,清纯中又不失性感,妥妥的小公主风。
好看是好看,但是她不喜欢,那不是她。
她不温婉,不华丽,从来都不是被捧在手心的娇柔公主。
从她在照片里看到自己曾经的模样开始,撕破伪装的念头便越来越强烈。
疏淡的双眸慢慢扫过眼前的白色,素色的高跟鞋往右移,与地板撞出清脆的声响,停在了最后一面橱窗前。
"我可以试下这件吗?"
丁黎和沈棠齐刷刷地转头朝她望去,明晰的手指隔着玻璃轻触着里面的红裙,冷白的灯光打在她羽翼般的长睫上,眼底的渴望呼之欲出。
"阮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沈棠先一步走过去,"这件确实好看,但是你现在——"
阮惜玥知道她要说什么,这次宴会聚集了无数双眼睛,而她此刻正处于舆论漩涡之中,太过张扬简直就是自破人设。
不仅会打破之前路人视频中的温婉形象,平添更多的讨论度,而且傅泊淮那边也不可能瞒得住了。
她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字语间掷地有声:"不用考虑了,我喜欢这件。"
丁黎脸上的惊艳一闪而过,转而赞赏道:"你的选择没错,这件才是你的风格。"
在等待阮惜玥换衣服的时间里,沈棠和丁黎已经在忙着帮她挑选搭配的鞋子,配饰和妆发了。
试衣间的帘子倏然间被拉开,两道视线不经意地投去,却在下一秒死死的定在那道身影上。
酒红色的绸缎勾勒出姣好的曲线,一字领的薄纱设计突显了精致的锁骨和细长的脖颈,手工缝制的金线从领口的位置往四处蔓延,最后收拢在小腿开叉的蝴蝶刺绣处。
清冷中尽显妖媚,周身散发的矜贵光环又让人难以靠近,从清淡白花摇身一变成了绝色玫瑰。
沈棠眼睛都看直了,同手同脚的走过去,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
阮惜玥紧张的捏住裙角,犹豫着开口:"不好看吗?要不我再选选?"
下一秒,便听见沈大小姐喊破天际的尖叫声。
"太好看啦啊啊啊啊啊"
"我都怀疑是丁设计师偷偷给你准备好的,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
"呜呜呜阮阮,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听我的,咱以后就照着妖艳贱货的路子走,小白花谁爱当谁当。"
……
阮惜玥松了一口气,满脸嫌弃地推开她的脑袋:"小心你的口水鼻涕,弄脏了你赔啊。"
沈棠豪气一挥手:"赔!给美女花钱天经地义,我人都是你的。"
对比之下,丁黎那边倒是平静许多,仿佛从第一眼就知道这件衣服在等她来穿。
"好了,相关搭配我已经给你选好了,先弄一下妆容吧。"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沈棠,我记得你也要参加吧,还不选衣服,是打算裸奔吗?"
沈棠恍然惊醒,赶忙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和配饰了。
阮惜玥安静的坐着,任由顶级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捯饬,既然迈开了那一步,她便开始无所顾忌的放飞自我。
那些藏匿在深处许久的明艳和棱角,伴随着这次的试探倾泻而出,再也无法压制。
造型师动作轻巧地将黑色长发挽至脑后,用的是银色带浮雕的细簪,简单大方却愈发衬托出这张老天爷精雕细琢的脸。
丁黎颇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愉悦地开口:"好了,只剩下搭配的珠宝了。"
阮惜玥下意识摸着脖间的樱桃项链,好像都带出感情了,现在要她取下来还有点不习惯。
"等等。"丁黎拿开她的手,捻起那颗樱桃放至掌心,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这条项链风格有点熟悉啊。"
"你认识吗?"阮惜玥一时间也有些好奇,"这是别人送我的,没有标签和品牌。"
丁黎思索道:"不太确定,不过很像我一位老师的杰作,他已经退隐很多年了,年轻时可是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珠宝设计师,他的设计可是无价之宝。"
"方便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陈喃。"
阮惜玥点点头,心里记下这个名字,趁着沈棠化妆的间隙,百无聊赖的玩手机。
舆论依旧在发酵,甚至已经有人扒出了她的名字,还有些匿名爆料,一条比一条离谱。
她烦躁地退出论坛,点开了傅泊淮的聊天界面。
很奇怪,从前都是她每天花式问候,而昨天的大部分消息都是傅泊淮发给她的。
【睡不到的极品:到酒店了。】
【睡不到的极品:头疼的话,让周姨给你煲汤。】
【睡不到的极品:行程结束。】
傅泊淮不厌其烦的报备行程,而她由于忙着解决帖子的事,直到晚上回家了才随便回了个【嗯】。
聊天框的字打了又删,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发出去。
算了,等他回来对峙的时候再做打算吧,到时候是离婚还是被赶出国都无所谓,反正阮家濒临破产,她也该价值殆尽了。
就当这段时间是一场极具挑战的荒诞梦境,梦醒了,不过是孤身一人回到大洋彼岸罢了。
阮惜玥心想。
与此同时,傅泊淮刚参加完当天的商会,在回酒店的车里低头盯着对话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眉头不自觉皱起。
他明显的察觉到了阮惜玥的情绪变化,连每天的"早安""晚安""按时吃饭"都没收到。
"沈助,阮家那边又有动作了吗?"
除了阮家,他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干扰到阮惜玥的东西。
不悦的嗓音吓得沈逸一激灵,赶忙查看了相关日常汇报,认真回答道:"没有。"
傅泊淮应了一声,放下手机,整个人陷到座椅里闭目小憩。
沈逸顿时反应过来,这哪儿是问阮家啊,明明是在问自家太太的事。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商会现场听来的八卦,犹豫了半晌,还是在打开了那条八卦贴:"总裁,您要不要看看这个?"
寒潭般的眸子蓦地睁开,不经意地扫过,在看到那合照后脸色顿然阴沉下去,声音像是淬了冰:"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抱歉,是我的失误。"沈逸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往外冒,他一天的工作量都要压死人,哪儿还有闲功夫关注八卦啊。
下一秒,强压着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掉头,开回S市,召集法务部和公关部。"
沈逸咽了下口水,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难道说老板发现自己被绿了,一怒之下要离婚外加让阮氏破产?
"好的,明天的行程也帮您取消了。"
傅泊淮整张脸隐在暗处,抬手揉了揉眉心,捏着手机的指骨用力到发白。
半晌,还是拨给了阮惜玥,等待接通的时间好似变得格外漫长,直到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他才挂了电话。
思索过后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这次那边很快就接通了:"盛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