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总想着离开我。
我会难过。
阮惜玥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哽咽中夹杂着恳求,任谁都无法忽略。
她不明白傅泊淮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是他自己莫名其妙的搬回客房,又拿工作搪塞她。
可能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睁眼便会忘记。
该失落生气的人是她才对。Hela
可是,这个外人眼里冷酷无情的利益掌控者,此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抱着她撒娇示弱。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泊淮,哪能招架得住,说不心软是假的。
房间很安静,细微颤抖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那份焦灼的心意混入倾洒的月色里,答案忽而变得平整透明。
阮惜玥抬手轻抚着他颈间的黑发,语气松懈下来:"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就这样吧,肌肤相抵便足够让人安心,她离他的距离比所有人都近。
这句回应似是抚慰,傅泊淮艰难地从她身上翻下来,额发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好在狼狈被很好地掩饰在黑暗里。
他侧躺着,伸长胳膊将人揽进怀中,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后背,喉间泛起苦涩,嗓音暗哑地再次确认:"不要骗我。"
意识混沌,酒气弱化着神经末梢,情绪已经变得难以自控,他全身的感官好像都寄居于怀里的人。
半晌,阮惜玥轻柔地环上他的腰,坚定地回答:"好。"
*
翌日,阳光从半开的窗帘投射进来,房间内静默无声。
傅泊淮头疼欲裂地睁开眼,喉咙像是滚过无数沙粒,感受到了怀里的温热,当下全身一僵。
他昨晚喝多了被盛寻送回来,之后的事变得模糊不清。
怀里的人肩膀上的衣服肆意滑落,露出了半个雪白的肩头,红润的脸蛋正埋在他身前,均匀的呼吸着。
碎片化的记忆蜂拥而至,断断续续连不起来,尽管只有只言片语可以捕捉,但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阮惜玥无意识地呢喃两声,水汽氤氲的眸子半眯着,无比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无比自然地将胳膊挂到他脖子上:"醒了?"
声音里似是藏匿着勾人的甜软。
傅泊淮敛眉垂眸,喉结微动,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下一秒,阮惜玥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翻身而上,毫不客气地将人压在身下,话里多了审判的意味。
"你记不记得你昨晚喝多了说过什么?"
傅泊淮下意识扶住她的腰,脑海里闪过一丝慌乱,有点担心自己酒后失言。
过往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他刻意隐瞒,只是一件事情如果错过了最佳的开口时机,坦白就会变得越发困难。
上次听到她说要离开,那在不确定她的心思前,更不能冒着把人吓跑的风险开口。
思忖片刻后,他故作冷静地说:"说来听听。"
从简单试探开始,阮惜玥掰着手指头,神色认真自如:"你说以后每个月要给我一千万零花钱。"
"是吗?"
傅泊淮悄然舒了一口气,自知昨晚并未失言,抬手将她垂落在身前的发丝拢至耳后,"傅太太,我的银行卡好像都在你那儿。"
说的也是。
阮惜玥粉唇抿成一条线,转念又想到什么:"你说以后去喝酒的话,都会提前跟我报备。"
傅泊淮眼睛闪过一丝愧疚,眸底轻柔缱绻:"抱歉,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昨天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情绪翻涌,一时间想找个宣泄口而已。
平日里很少去酒吧那种吵闹的地方。
"你说——"阮惜玥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纤长而卷翘的睫毛低垂着,细微轻颤,"以后不会再拿工作当借口躲我,随便搬回客房住。"
慢慢来吧,她想。
总能将他连人带心拐到手。
明亮的日光倾洒了大半的房间,连带着落尘的角落都无处可藏,她小心翼翼坦诚的模样倒是让人越发怜惜。
傅泊淮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塌下一角,指腹抹过她泛红的眼尾,调笑道:"你这是在邀请我一起睡觉吗?"
阮惜玥在他侧腰上掐了一下,娇嗔道:"才不是。"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骄纵和任性,好像在傅泊淮这儿都能得到回应和无限包容。
男人摩挲着她光滑的后颈,视线掠过她的唇瓣,喉结滚动一翻:"我还说什么了?"
"你说——"
拉长的尾音最后被堵在无比轻柔的吻里,稀薄的空气渐渐抽离,渐渐从描摹变为掠夺,后脖子上的力道越收越紧。
主导权瞬间换了主人。
呼吸跟随着心跳的节奏,阮惜玥长睫微颤,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唇上,脑袋愈发混沌,整个腰身都变得软塌塌。
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匆促响起,敲打在耳畔格外突兀。
阮惜玥迷离的意识被拉回大半,推搡着他的肩膀,声音里含糊不清:"唔……"
傅泊淮眉头十分不悦地皱起,再次加深了这个吻,似是在惩罚她的不专心,分开时还轻轻咬了一下那莹润的唇瓣。
然后,一边安抚着趴在他肩头轻·喘的人,一边伸长胳膊捞过地毯上的手机,随意扫了眼时间。
上午九点四十分,他的生物钟失效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沈逸。
他指尖勾着阮惜玥后脑勺上翘起的一缕黑发,沉声道:"早会取消,下午的行程安排到明天吧。"
"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沈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今天要去桐市验收项目,十二点的飞机。"
……
傅泊淮捏了捏眉心,不大自然地轻咳一声:"没忘,十一点来汇云湾。"
"好的,总裁。"
阮惜玥听见了只言片语,从他身上抬起小脑袋,眼底的迷蒙水光未散,声音里藏着哀怨:"你又要出差?"
傅泊淮指腹擦过她饱满的唇瓣:"桐市有个度假区的项目需要验收,大概——"
"哦!"阮惜玥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翻身下床,脚趾刚触到拖鞋,就被人拦腰抱了回去。
紧接着,后背附上了男人结实的胸膛,耳廓扫过温热气息:"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嗯?"
两个小时后。
阮惜玥坐上了飞往桐市的飞机,身边的人正专心致志地处理工作,挽起的袖口下是结实有力的小臂,而她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本来还打算抽空回趟阮家,再顺便去帮秦老的新画廊监工,结果却不由自主地张口答应。
想到这儿,阮惜玥暗叹自己不争气,转头看向傅泊淮。
他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侧脸轮廓优越,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下压,连偶尔蹙起眉也格外好看,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这么容易就被狗男人蛊惑了。
色令智昏啊!
傅泊淮像是有感应似的,视线蓦地转移到她脸上,抬手将她脸侧的碎发拨至耳后:"饿了?"
确实有点想吃人。
出门前吃了早餐,这会儿胃里还没消化干净。
阮惜玥摇摇头,嘴角勾起弧度,托腮看向窗外翻滚不息的云层。
结婚以来,她还没跟傅泊淮单独出去旅行过。
虽然这次是公事,但她心底还是忍不住的开心,起码两个人有时间单独相处。
落地后,机场门口已经有专车等待,直接将他们送往目的地。
度假村位于青山脚下,天然温泉是主要的特色。
除此之外,云顶餐厅,酒廊,马场,玫瑰园等娱乐项目应有尽有。
他们没有住在特设的五星级酒店,而是选择了山上小森林里的独栋树屋别墅,全景落地窗,二楼天台上还配有无边温泉浴池,安静又有氛围。
傅泊淮将她送到别墅后,便被负责人请去会谈项目的事,留在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飘渺的云雾,根本无心泡温泉。
专属管家听闻她曾在英国留学,还特意请了外国厨师给她送来午餐。
舟车劳顿什么胃口,阮惜玥只吃了一半就躺回床上,拿起手机给沈棠发了几张外景照。
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回复。
昨天,沈棠说已经带着时栖回家见沈源了,虽然闹得不太愉快,但是起码没有再阻止他们谈恋爱。
想了想,她还是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以往沈棠几乎全天都在网上冲浪,电话响不过五秒就会接,然而这次听筒里的提示音将近尾声,还是没有人接。
阮惜玥不免有些担心,隔了一会儿,再次拨了电话过去。
这次没过多久就被接通了,她赶忙开口:"棠棠,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半晌,一道男声沙哑入耳:"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阮惜玥辨认了半天,才听出是时栖的声音,比平日里要低沉很多。
"哦,没事就好,那个——"
沈棠的声音猛然传进听筒,还带着微喘和娇软:"时栖,你把手机还给我!"
时栖哂笑一声:"你确定要她听?"
听?
听什么?
三秒后,阮惜玥蓦地反应过来,脑补了一堆不可言说的情侣恶趣味,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脸颊和耳尖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绯红。
半晌后,她又将手机翻转过来,点开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
大白天的!!
这俩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放纵啊!
阮惜玥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手脚胡乱扑腾了好一会儿,直到脸上降温,才慢腾腾地起身去整理行李箱。
衣服和日用品都是周姨帮忙收拾好的,她将衣服挂进衣柜里,日用品放进浴室。
在拿起行李箱角落里的化妆包时,下面压着的两小盒东西映入眼帘。
怔愣了几秒后。
阮惜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又回想起刚才打扰别人好事的尴尬,忍不住无语道:"周姨还真是贴!心!啊!"
身后突然传来撩人男声:"说谁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