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一个事:当天我给了高宗强那个保安一刀,为何他会没事般地在旁边指挥他的“战友”继续跟我搏斗,最后却把自己弄了个失血过多差点见了老阎的下场。有过群架或者拼命经历的人应该会懂,人在极度紧张或亢奋的状态下,别说只是一刀,就算被砍了一只手有时也会毫无知觉。
这个道理我其实也是很多年后经历了很多事,然后才真正领悟的,在此就不表了。接着说当时的事:
看见我自己右腿上那个伤口后,我知道了刚才一路走来为何会无力到需要王豪东的背负了。
刘医生那句话其实对一个伤者来说非常合理,只可惜那是我的想法或者说只是刘医生的想法。他的话才一出口就被艾所长无情拒绝了:“张世明,对不起!你是我们调查这起中毒案件,或者说是这起故意投毒案的主要嫌疑人,请你现在立即跟我们到所上配合相关调查。”
在此之前的一小段时间内,我自认还是比较牛气的了,至少今天我跟两个兄弟一起,干翻了一场专业收保护费月票的渣渣。但当艾所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唯一的反应是我完了——我的学生生涯结束了,我与蔡老师的师生缘分到头了,我与悠悠、楚芸和徐蔓的美好幻想终结了,我与小龙、木代、还有那个牛人王豪东的兄弟日子再见了……我的整个人生好像都完了!
“对不起,警官同志们!”刘医生不紧不慢地拉着我道:“他现在是我的病人,在我为他治疗处理好之前,请你们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医生的崇高并非只体现在医术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医德!只可惜刘医生现在体现出来的医德,被艾所长给磨灭了,他看了一眼刘医生后阴着脸道:“医生,这是重要人犯,我们带走后自然会有法医给他治疗,请你不要阻止我们执法!”
“那也行,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职责所在,我能理解!”刘医生并没有违抗艾所长的话语,只是平静地说道:“我理解你们执法者,不过也请你们理解我这个医者,你们谁是领导,给我这份患者平安出院责任书上签个字,也就可以带走他了!”
艾所长几乎是没加考虑,便拿起笔准备画上他的大名,但刘医生却仍旧喋喋不休地说道:“患者张世明,来本院经检查后一切良好,没有任何伤病情况。如果下次挂号救疹前出现任何问题,均与本院及主治医生刘发云无关!”
艾所长那字签不下去了,拿着支笔有些疑虑。他的这种疑虑更让我感到不安,因为我感觉刘医生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有最近那番话,而不是在推脱责任。
“艾所长,你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这个学生就是投毒的人,因为还有一个人的笔录你没有做,那就是我的老公。”蔡老师也插嘴说道。
这下艾所长无招了,对着刘医生说道:“医生,你带他去治疗吧!但如果你私自把嫌疑人给放了,那你也要承担相应责任的。”
刘医生笑了笑,却不吃艾所长这一套,微笑着回答:“我只管治病,在我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说!什么嫌疑人不嫌疑人的我不知道,但法律常识我还知道一点点,就算因为我给他治病而让他跑了,而且他真的是你口中的什么嫌疑人,那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会说我这个医生要担责的。
艾所长愣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笑眯眯的刘医生,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带着两个警察走了。
刘医生没有带我去包扎大腿,见伤口出血也不严重,于是让我在病房内等着,他去拿医药箱直接过来这给我处理。
我感觉世间还是好人多,比如刘医生!我心里充满感激的原因不只是刚才他阻止艾所长带走我,更多的是他知道我、或者说我们想单独相处一会,特意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轻轻走到蔡老师的床前,我的心里充满愧疚,说出那声“对不起”的时候,眼泪差点忍不住又要掉下。
蔡老师却摇了摇头,看着我问道:“怎么回事?”
我以为她问的是那个迷药的事,于是喃喃地回了句:“是赵叔叔,他说这是为了你们之间的夫妻感情……”
“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们的事,你受伤不重吧?还有同学们呢,有没有受伤?”蔡老师打断了我接着问,我看了看悠悠她们,听了蔡老师的话后无一例外都是一脸关怀等着我回答。
我把自己回到宿舍后,跟室友们一起抵抗熊磊,以及后来到球场去跟他们决斗的事讲了,不过说得有些轻描淡写。
听完后蔡老师和悠悠都是疑虑重重,楚芸和徐蔓却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楚芸还下床过来我身边惊奇地问:“世明,你们真的把熊磊都给挑了?那可太好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抱谁的大腿、整天担惊受怕的了!”
悠悠却接了一句:“你想得太简单了,熊磊不过是一条为人卖命的狗而已!他们在世明手上吃了亏,幕后的人会想更多办法来收拾对付世明他们的。”抬起头看着我,她的脸上不无担心地对我说:“世明,从今天起你可就要小心了,恐怕来找你麻烦的不仅是熊磊,还有更多其他的人。”
我安慰悠悠:“没关系的,如果再有人来,我想我们也是一样,往死里打回去就是了!”
蔡老师叹了一口气,抬头对着我说:“没那么简单的,现在你知道学校为什么那么乱了吧?领导从上到下,都在明里暗时地拔学生的毛,愿意站出来助纣为虐的学生,便成了他们的爪牙。你即使能打回去,得罪了很多人的利益不说,还会得罪学校的领导,只怕今后也很难立足呀!”
楚芸一听也有些急了,忙追问蔡老师:“那该怎么办才好?”睡最里边床的徐蔓也担心地应道:“世明如果出了什么事,谁来保护我们呢?”
沉吟了一下,蔡老师像下定决心一般对我道:“世明,你还记得我那保存的那些照片吗?就是陈校长拍的那些。等你伤好出院后,你就拿这些照片去找他,让他不敢再指使人来为难你。”
我心里一个咯噔,想起她老公赵叔叔还有把柄在陈校长手上,如果我这样做的话,那万一陈校长来个鱼死破,岂不是反而害了蔡老师。
听了我的担忧后,蔡老师神色自若地回道:“老赵作茧自缚,醒来后估计不用校长举报什么,他也很难逃过这一劫了!”
楚芸拉着我过去坐在她床上,向我叙说了我走后发生的事:
我临走着交待楚芸后,她们四人一合计,便知已经被下药了。蔡老师极力控制着自己,用冷毛巾激了下睡过去的赵叔叔,想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解除的办法,谁知赵叔叔倒是被激醒了,但醒过来后却当场兽性大发,要对已经昏昏欲睡的悠悠和徐蔓进行侵犯,嘴里还说着一些很猥琐的胡话……
蔡老师想去阻止,但药性发作后却全身无力直如瘫痪。也还算楚芸反应快,去卫生间冲了一把冷水脸后清醒了许多,出来后硬是凭一己之力把已经在脱悠悠衣服的赵叔叔给拉开了,而且还打了120急救车。
赵叔叔侵犯没有得逞后,见楚芸拨打电话,估计是以为她在报警而心里紧张,坐在地上便又昏睡过去。楚芸怕他再次醒来发狂,只得不停地冲冷水脸来让自己强行保持清醒,守护着悠悠和徐蔓,直到医生到来……
到了医院后,赵叔叔本来是跟她们一同接受治疗的,但他醒来之后药效未退,不但嘴里仍对悠悠她们胡言乱语,还在那自顾自地说了很多他自己工作上违法犯纪的事。刘医生见情况不对,所以赶忙协调主治医生让其重新睡着后,拉到其它房间单独治疗去了。
楚芸讲完后,蔡老师漠然地说了句:“老赵自己乱说,但有心人已经通知了纪委的人过来,之前他们向我了解过情况了,现在应该正在等着老赵清醒后对他问话呢!老赵这次呀,悬了!”
我心里更加自责了,赵叔叔出什么问题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可蔡老师以后该怎么办呢?
刘医生走进了病房,过来准备给我包伤口的时候说道:“你小子先别乱跑,我见外面有好多好疑的学生,不知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可别像上次那样又在医院闹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