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去找人了,你把洛水和他住的那间小屋收拾一下搬到咱俩这屋里,洛水的东西打包就行,他这几天回家住。”续恒越坐在沙发上指挥着小迁忙东忙西,“屋里就留床、书桌和椅子,碍事儿的东西一律清空。”
“哦,知道了。”小迁撸胳膊挽袖子开始干活,“续哥,保姆纶去找谁啊?”
“找人教你掐指确算。”
“你教我不就可以了,干吗还要找别人?”小迁觉得跟续恒越学卜算虽说不是很轻松,但没什么太大的心理压力,不像跟楚洛水学往杀,搞得紧张兮兮的,时时刻刻得警惕着会不会鲜血飞溅,有没有碎尸来袭。
“我的掐指确算是关顺教的,关老头的卜算体系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必须从头学。”恒越比着右手,“关氏卜很麻烦,规矩还多,就光那理论体系的组成就够学上个把月的,给你找个小师父,可以前后断档,直接学掐指确算。”
“哦。”小迁一边搬东西,一边应承着,“那楚洛水这两天就不跟咱们一起住了?”
“不了,他要回学堂收集一些资料,等你这儿确算学会了,我再教你逆推算,估计也要三四天。”续恒越点了根烟,朝小迁递了递,迁摇摇头,“不,我不会抽。”
“那算了,我以为你会想试试看。”恒越深深吸了一口,“等学会逆推算,洛水给你上最后一节的往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后一节很刺激。”
“那就十天了。”小迁心理算着来这儿的日子,“也许需要十二天。”
“你真以为一个星期就能学会啊,这已经算快的了,你这可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着学的,还不知道你卜算的功夫扎不扎实。”续恒越掏出卜石随意往桌上一扔,“我总觉得差一点,到底差在哪儿呢?”
“什么差一点?”小迁挠挠头,没想到续恒越也有算不明白的时候。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恒越摆摆手,“收拾好了么?他们就快回来了。”
“好了,续哥,东西反正也不多,楚洛水的就一背包,我放到保姆纶的床上了。”小迁觉得这三个人的辈份算起来很麻烦,三人中淳于纶岁数最大,已经三十六了,明年正好本命年,这个年纪当不当正不正也不知道怎么论,只能跟着叫保姆纶。洛水三十岁,多少是因为古往杀上得他胆战心惊的,小迁总是必恭必敬地叫他楚洛水,连姓都不敢省,本来想叫楚老师,一是太见外,二来叫洛水老师就得叫续恒越老师,小迁叫续哥都已经顺口了,不好改,一想到以后没准他真娶了小鸟姨,就得叫姨父了,辈份骤降一级,趁现在能叫哥的时候多叫几声。
“我们回来了,屋子收拾好了没?”一听就知道是淳于纶的声音,小迁从屋里窜出来,想看看恒越到底找了谁来教自己确算,“保姆……”看到淳于带来的人,那纶字还没叫出口,只觉心口一阵猛跳,脸腾地就红了,舌头立马不听使唤,结结巴巴说不顺溜,“这,我……屋里,屋里已经收拾好了,你,我,这个……”
“小子,没见过女人啊,瞅把你紧张的。”淳于看着小迁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就想笑,“来,介绍一下,我小师妹,沈天心,字无咎,大家都叫她小渊,小渊,这个是阴阳家的邹迁,就是要你教他确算。”
“我们认识的。”沈天心打开导盲杖点了点地,侧耳辨别着小迁的位置。
“是的,我……我们认识。”小迁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场,“续哥,这个,你找小渊教我确算吗?”
“是的,除了刚才我说的那些,另一方面呢……”续恒越若无其事地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我想,她来教你,你学的效率能高点儿。”
“不会吧。”淳于斜眼瞄着小迁,“小子,你还挺有眼力的。”
“我,我,我什么都没什么啊。”小迁脑袋里一片空白,难道是续恒越早就算出他喜欢小渊?“续哥,你这是……”
“只是教你掐指确算而已。”小渊知道邹迁这么问下去只会让他自己更难堪,更加语无伦次,就借机转了个话题。
“小渊不会无阵亦行,在学堂外不能使用心目,你照顾她吧。”淳于看出其中的苗头,也不想做电灯泡,弯腰提起小渊的导盲杖递给邹迁,“喏,给你,你小子给我好好伺候着。”
“嗯,嗯!”小迁连连点头,刚要接导盲杖,小渊一甩手,杖尖点到了地上,“我自己来,不用你们帮。”
小迁双臂围成个半弧在旁边护着,伴着走到小屋门口才想起正事儿来,扭头朝恒越喊,“对了,续哥,我什么时候开始学确算?”
续恒越努努嘴,“这你就要问小渊了,她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那……”小迁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小渊,我什么时候开始学确算?”
“现在!”沈天心点着导盲杖,左右敲敲试探着,指着左面的房间,“我住这间么?”
“嗯,是的。”小迁快步走到前面把门敞开,天心一步步摸到床边,合上导盲杖揣在兜里,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像算盘的东西,摇一摇,上面指甲大小的珠子噼里啪啦响得脆,“这是卜算珠盘,拿着。”
“不是说教掐指确算么?”小迁连忙接过来,这珠盘是檀木做的,隐约散发着香味,整个珠连框都是卯在一起的,没一颗钉子,外框是正方形的,贴着内框壁一个正正的圆弧,从中心到四面放射性地排列大小不一的珠子,从里到外珠子直径逐渐增大显得平面的珠盘愈加立体,“这东西怎么用啊?”
“别着急,我一会儿教你。”小渊一节节打开导盲杖,点了两下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小越叔,你那个拨珠尺借我,我的那个前两天弄丢了。”
“好。”续恒越马上起身,一溜小跑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把牙白色的短尺,看上去更像是把没齿的木梳,“这把给你吧,我还有的是。”
“那给我两个好了。”小渊笑了笑,瞅得小迁又一阵心跳加速,“我想要你那个红木的。”
“你小丫头倒是识货,红木的那个不能给你,老爷子传下来的,给你一个黄杨木的吧。”恒越进屋翻了半天,拿出一把泛黄的短木尺,“象牙的那个你用,这个你给小迁用,注意点别夹到手。”
“知道了,我都用多久了。”小渊点点头,拿着拨珠尺摸索着回到屋里,小迁却还倚在门框边没醒过神来。
“你过来。”小渊坐在书桌边,“拿张凳子过来。”
“哦。”小迁懵懵地凑到小渊身边,把卜算珠盘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开始了么?”
“刚刚就开始了啊。”小渊一节节卸开导盲杖合起放在左手边,身体前倾,双臂一下掩住珠盘,“这珠盘一共多少根脉,多少颗珠。”
小迁没想到她竟来这手,以为就是单纯让他拿着,也没怎么细看,现在只能凭借印象开始蒙了,感觉上好像是八方脉,可是好像又不太确定,也许是十方脉,至于珠子,好像一脉上有十颗,又好像是十二颗,“我,我没看太清楚,等等,我回忆一下。”小迁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印象中的珠盘,怎么画都觉得不是很像,“等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想不起来,你可以试试算嘛。”小渊指了指小迁的口袋,“不是有铜钱嘛,我刚才听到声音了。”
“嗯!”小迁掏出铜钱开始摆,“八方脉,每脉十二珠,一共九十六珠。”
“对的!”小渊张开手臂,“看,对了,八脉十二珠,看看你的手?觉没觉得有类似的地方?”
小迁张开手掌开了半天,到底什么一样啊?手掌跟这珠子怎么可能像呢?可是他又不好说不知道,就傻傻地盯着珠盘,再瞅瞅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小渊,最后还是放弃了,泄气地问,“我真没太看出来,哪里类似?是关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