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是华?剑。”解缙指着宣节手中高举的长剑,“这剑是魏文帝曹丕所铸魏三剑中的一把,正看似水映蛇矛,侧观若白日入隙,非持而礼之物,乃……”
小迁听到一半脑袋就有点晕,这文绉绉地形容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说个啥,对他来说,听懂了是叫华?剑,还知道是曹丕铸的,已经足够了,“嘘,看!”
嗡地一声震彻山林,华?剑剑端蹿出几束白光,在半空汇成一个圆团,砰地炸开,耀得眼前明晃晃一片,小迁感觉天地间都在闪着白,下面白骑兵聚成一道巨箭直射入火红的魔骑阵,进阵后成“北”字四散而开,顷刻间,一片火红烈焰只剩一点红光,小迁倒吸一口冷气,“天,真快!”
白马骑军迅速恢复了方阵阵形,中间让出一条窄路,宣节勒马前行至红衣红马人面前,抱拳相让,“兵家将宣节,宣忱海,多有得罪!”说罢让出后身路给那红衣人,岂料红衣人手提狼牙槊朝宣节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宣节举刀迎槊,当啷啷撞得火星四散,红衣人反手又是一挑,一面叫嚣,“小小转世,我许某不放在眼里!”
“转世?”邹迁扭头瞅了瞅解缙,“宣节没重身也没相?那不是很吃亏?”
“不清楚,只能确定宣节身上没有相者。”解缙盯着红衣人,“那个人是重身……出来了,看到没?”
“重身?我看不到啊!”邹迁顺着解缙指的方向却只能看见人,“谁啊?谁啊?宣节有点招架不住,他单挑不怎么样嘛。”
“转世之力也可使用,宣节既然是攻将,应该早已激出转世,或许……”解缙连连摇头,“那许姓之人的重身是廉颇,凶多吉少!”
“廉颇,这个我知道,起、翦、颇、牧嘛。”邹迁长长叹了口气,终于遇到自己会的了,不过如果是蔺相如就更好了,自己的纵横家比兵家成绩好得多,上的课也多,“就负荆请罪的那个?宣节呢?他转世是谁啊?”
“宣节一直身护转世,未能用力。”解缙也觉得奇怪,若是攻将,没必要自护转世,“难道是文人?”
“文人?还能文过你?”小迁瞄了解缙一眼,“解大人,问你个事儿,你觉得班勇跟廉颇打,谁胜算大?”
“廉颇!班勇尔尔之将罢了。”解缙随意回答,一心寻找宣节的转世,“刚刚骑兵之战胜之神速,不应是文官。”
“这样啊,打不过我就不下去帮忙了。”小迁挠挠头,倚在树枝边,“先看热闹。”
“白马骑、速战速决、独斗不佳……”解缙看着宣节一招一式都凭己力对抗重身廉颇,若真有转世帮忙也许早就拿下了,现在只能拼死恶战。
“你说的是宣节还是陈庆之?”小迁盘腿坐在擎仙荷上,“为什么那些骑兵不上去帮忙?”
“陈庆之?”解缙恍然大悟,“宣节很可能是陈庆之转世!这也是他不用转世独斗之故,那些骑兵未得命令不会出战,以多胜少,不武!”
“赢了再说,管他武不武!陈庆之可是我一偶像,不能就这么撂在红毛鬼手里!”小迁说着抽出节隐剑就要冲出去,一把被解缙拦下,“你去帮忙,即便赢了也有辱兵家攻将的名声,不如静观其变,既然已封攻将,必定有过人之处。”
只见宣节被红衣人逼到白骑军方阵中,狼牙槊盘着华?剑散出嘶啦啦的三尺昏烟,重身廉颇步步紧逼气势迫人,红衣人嘴里还不停叫骂者,挥臂横扫千军冲宣节拦腰袭来,岂料这次宣节并未后撤,飞身而起,踏着狼牙槊两步到了姓许的身后,单手挥剑一挑,红衣人调马不及回身被宣节从身后来了个穿心剑,侧身从马上跌了下来,脑袋一歪正磕在狼牙槊上,红白脑浆顺着狼牙尖淌了出来,三魂七魄绕着槊转了又转,宣节撩剑一扫,噗地四散开去不见踪迹。
“看了这么久,出来吧!”宣节收剑入鞘,朝邹迁的方向看了看。
小迁一跃跳下擎仙荷,解缙浮扇托着他落了地,一溜小跑到宣节白马前,抱拳躬身,“阴阳家生邹迁见过攻将宣节。”又指了指身旁的解缙,“我的相妖,解缙。”解缙持扇行礼,“罪臣解缙,适才目睹白马骑兵之战,陈子云转世的确了得!”
宣节翻身下马施礼,“解学士谬赞了!”
解缙瞟了一眼小迁,小迁用眼梢又瞄了回去,心想,翰林学士多了去了,你有什么可神气的,你再牛不也是我的相妖,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要你做啥,可看形势自己完全搭不上话,只能杵在一旁看着二人寒暄。
“宣将领,故意不用转世之力是否并无杀他之意?”解缙指了指不远处倒在狼牙槊上的红衣人尸体。
“此人是应天法门的许?,难得的廉颇重身。”宣节语气不免惋惜连连,“属兵猛不遇之列,还望找人给他还魂才好。”
“鬼念可以不?”邹迁瞅了瞅许?,连连摇头,“呃,脑浆都出来了,真恶心,估计没救了,让廉颇再重别人的身算了。”
“是否还魂归命还要看图门清的意思,所杀之人汇报给交将韦景传,他会去跟三法门交涉,救与不救均非杀者之责。”宣节看着邹迁,上下审视了一番,“邹迁?邹寻邻?”
邹迁连忙点头,“是的,就是我。”
“恒越和洛水经常提起你。”宣节笑着摘下头盔,端在手中,从白锦甲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邹迁,“续恒越让我交给你,要你亲自拆读。”
“哦。”小迁接过信,连忙拆开,抽出信一看竟然是张白纸,迎光一照,变得五颜六色花里胡哨,没图没字不知道耍的是什么戏法,索性往兜里一揣,摆了摆手,“不急不急,续哥搞的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现在先不看了。”
“不知宣将领要去往何处?”解缙心想跟着他绝对保险,俗话说树大好乘凉,现在单凭邹迁的身手一个不留神死在这环校叠山上也不是没可能。
“巡山期间我领白马骑军沿叠山一周,无固定驻扎之处。”宣节扶鞍上马,“在下不担搁二位了,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看着宣节带领白马骑军渐渐消失在山林中,解缙冷冷地盯着邹迁,“你为什么不跟宣节走?”
“为什么要跟他走?”小迁掏出信席地而坐,招呼着解缙坐在自己旁边“知道那天在五百步妖道你为什么会败在我手里吗?禺疆也不是小妖小怪,不是你能力差,就是因为你怕死!”他说得轻松,好像全不把这当回事儿,“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后送死的事儿我来,你别瞎操心就是了。”
解缙看着小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没想到邹迁早就看出自己是那妖道禺疆,然而一直未戳破这层纸只是还未触及他的底线,小迁的原则底线竟然是“怕死”,确是在解大人的意料之外,“你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
“知道。”邹迁嘻笑着用五色笔画了一个水平的通界圈,把信浮在通界圈里,纸上呈现出不同颜色的标注和线条,“环校叠山的地图,地形图。”
“地图?无山水之形也无沟壑之状,都是圈圈线线,怎么看?”
“不懂了吧,这叫等高线。”小迁扬了扬眉毛,“查尔斯;梅森发明的,学堂里不教这玩意儿,兵家也得自学才行,续哥真是绝了。”抬头见解缙仍是一脸茫然,“是一外国天文学家兼测量学家搞出来,这地图只有落在兵家高级生手中有用,否则就一废纸。”
“你是如何会看这图?”解缙意识到不能轻视邹迁,虽说平时碌碌,但偶有过人之举,巡山前他曾用一种奇怪的字符解巫家的药用配方,着实神奇。
“以前上学时候学过一些理论知识,前一阵楚况又突击给我补了实地作战的课,没想到这儿就用上了。”小迁看着地图寻思了一下,“嗯,很有可能又是续哥预备的一手,走,咱们先去洗秋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