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行舞
倾盆大雨,无风而至,天地纵连,万丈瀑。望无云之际,失日月之晔,斟天水以泻,居行异境。
“雨?”邹迁抬头望天空,白湛如晴,可这暴雨又真真切切,雾气升腾,能见度只有两三米远,“有人用了揜(yǎn;古意:捕取,夺取)雨。”
“谁?”楚洛水想收了这暴雨,发觉雨水源源不绝,大有愈断愈猛之势,没五分钟,几人全已成了落汤鸡,雨势却丝毫不见减弱,“揜雨,咒的,还是诀的?”
“都不是,是巫术。”邹迁掌心朝上,感觉着雨落下的速度,“商朝时候常用的祈雨巫术,虽然一直没失传,但自从水利发展以后就很少用到了。”说着飞身踏步走到申谋面前,“这里没人会揜雨,你看没看到谁进来。”
“不会的,我刚刚也站在这里……”宗政端迎战时,韦景传就一直守着申谋,怕出半点儿差池。邹迁见申谋不作声,气愤地扣住双肩,“这雨是冲着沐来的吧?你说,是不是有人进来了?是谁?怎么除掉公羊申诚身上的氏冲?我知道你知道,说啊!”。申谋探手抓住邹迁的领子,绕臂一翻,一个转身就把小迁拎到了一边,“你们既然连公羊家祖祖辈辈的魂魄都舍得了,还顾及一个申诚怎么死、死在谁手里干嘛?”转而俯冲向混战中的公羊申诚,“失水得水,失力得力。有些人注定一次死不了!”
“拦住他!快拦住他!”邹迁大喊,他看出申谋想用夺雷咒直接引天雷入体跟申诚同归于尽,这一来借着雨势,没准周围几个都要受牵连。可人声不及雨声,崖下的人根本不可能听得见,求人不如求己。小迁冲向乱战之中,一把抓住沐的手腕,疾飞冲天,左手做咒印,大诵夺雷咒。
顿时忘川崖彤云密布,霎时暗若子夜,闪电如游龙般穿行云际间。
“离开,急撤!”陶改见势即知有人发了夺雷咒。虚晃一戈,拽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宗政端就逃,嘴里还不停咒骂,“个孙犊子,下个屁雨,导电他妈的全得劈死。”听陶改一嚷,其歌和楚洛水不等申谋近身,一人扯一只胳膊拖着他就往崖顶奔。
当夺雷咒穿过邹迁和沐的身体。顶着一团怒气打入公羊申诚的体内时。在场地人都惊呆了,能亲眼目睹赤帝判的机会百年难遇,这种发咒行刑分于同二人的也很难再有第二次,“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开什么玩笑他这样肯定会死的。”其歌眼看着耀眼的闪电直劈下来,周围瞬间变得白亮亮一片。一股乌黑的浓烟升腾,过了一会儿,渐渐转淡成一缕青烟缓缓缭绕。雨依旧下个不停仿佛企图浇熄恩情仇怨,浇熄幸福悲伤,浇熄希冀与绝望,浇熄整个纷杂繁复地世界。
如果人没有了期待,这个世界看起来还会如此美丽么?
“怎么样了?”邹迈贴着崖边往下瞅,雨太大,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喂喂喂。活着的叫一声。”
“别喊了,根本听不到。”续恒越纵身跃下山崖,“我去看看。”轻踏崖壁抵达崖底,听到身后噼噼咔咔陆续有人也跟着下了崖。恒越计算着落崖的位置掐算结果,还没算到第一个交结,就见沐的双翼在不远处护成半面弓顶。“冰的?”续恒越刚要给邹迁把脉,手指接触到皮肤竟异常地冷,雨打在他身上好似逐渐开始解冻。“怎么回事?”
“不知道。”沐跪在地上猛烈地喘着气。“雷,雷打下来的时候就结成冰了。”
“嗯……。”解缙从平安牌里窜出来。“私以为天雷属火,冰可封之。”
“啊?”邹迈踩雨而落,“没你这么以为的,烧死、冻死哪个不是死?”
“冻上更容易被劈死吧?”陶改按了按邹迁的身体,发出咔嚓嚓冰裂地响声,“电阻增大了。”
“何为电阻?”解缙躬身行礼,“解缙绅见过诸位,邹迁邹寻邻冒然行事给各位造成诸多不便……”
“等等。”白雎俯下身,取针探邹迁百会穴,“可能还没死。”随后轻落几针望可还魂继命。
“电压不变的话,电阻增大,不是电流就减小了?”朱云聆初中毕业就进了学堂,对这些不常用的物理知识早已忘得所剩无几了,“这么论的话,解缙的想法也不错地。”
“喂喂,有点常识好不好?雷的电压都是100万伏以上的直流电,电流在10到20千安,这是个什么概念?800千伏就算是世界级的特高压直流,大客运量地地铁不过才1500伏,你说一个冰人能产生多大的电阻可以把雷封上?”陶改拍拍朱云聆的肩膀,“别说他是冰人,就算冰山,没准也能爆开。”
“可他没焦,也没爆。”朱云聆拨开陶改的手,“你有常识,就解释一下吧。”
“不知道。”陶改双手一摊,“除非他身体里装避雷针……”话音未落,咔咔两声尖锐的脆响,邹迁腾地坐起来,双手环胸哆嗦了两下,连连打了三个喷嚏,“好冷。”
“诈尸啊!”其歌抬起一脚就往邹迁面门踹,“是人是鬼?”
邹迁撑住其歌的脚,“哎,是人,没死没死!怎么这么冷?”顺手扯住沐的羽翼拉到近前,“哥们,借火烤烤。”
“下雨呢,烤也白烤,你等着感冒吧。”邹迈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冰,不过没事儿,有温度,不是诈尸。”
“你怎么回事儿?”楚洛水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强度地雷穿过他的身体竟然会安然无恙,指着一旁烧成了块黑炭的公羊申诚,“你没事儿,他怎么就这副德行了?”
邹迁站起身来跳了两下,跺跺脚,转着圈想找个热乎的地儿靠靠,“听你们刚才说什么电阻,什么伏特、安培的了,其实跟那些都没啥关系,我刚才是看到申谋要用夺雷咒,所以就在他之前放咒,当时是以为死定了,不过雷走的是节隐剑这条线路。”抬手比了比食指肚上的白琉璃,“从误生星位出来传给沐少爷的,所以,我没事儿,一点儿没问题。不过,咋这么冷呢?”说着抖了抖身上地水,双手一拍放出个鞠火咒,顶着雨也只能凑合着暖暖。
“他身体里果然有个避雷针。”朱云聆感叹地拍了下脑门,“还是电阻约等于零地避雷针。”抬头望着天,乌云消散,天策星依旧高悬通明,可雨仍不见歇,“这雨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人进来?”
“图门御都!”邹迁警惕地往上望,寻找着申谋地踪迹,雨珠袭面而来,别说申谋连崖边都看不见,“雷劈下来的瞬间,我看见他就站在申谋的身后,申谋引雷不只是想对付公羊申诚,还有那个没真身的图门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