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玥怡愣在了原地,瞳孔都在随着身体颤抖,苍白的脸色显示出了内心的恐慌。
“师尊……”
以往不知叫了多少次的两个字,此时却叫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艰难。
“动手,亦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他!”欧凝雪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眼中放射的是危险的厉芒,没有任何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范玥怡同样如此。
颤颤巍巍的拿起插在地上的长剑,此刻的范玥怡恍若失去灵魂的傀儡,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身体的力气。
手筋脚筋对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更何况还要废掉丹田,如果说,手筋脚筋尚且有药可医,那么丹田被废除非最顶级的天材地宝,不然终身不能修炼内力,可这种天材地宝消失多久了?是五百年?还是一千年?
踉跄的拖着长剑,步履蹒跚的走到肖晨身边站定,汹涌的眼泪肆意宣泄着心中的悲苦,披散的长发没了往日俏皮的模样,灰败的面庞全然不见了‘灵蕴仙子’的风采。
“嘿,动手吧,咳咳……最少保住了一条命,不是吗?”
自嘲的笑了一声,从剧痛中缓过神来的肖晨心中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下手快点,嘿,尽量不要太疼。”肖晨的声音依旧如初见之时的轻佻,范玥怡却丝毫笑不出声。
“是需要我动手吗?”
欧凝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范玥怡身形一颤,泪眼紧闭出手如电,五道血花迎风洒落。
“啊!~”
一声痛呼,肖晨瞳孔瞬间充血圆睁,随即便晕了过去。
“哼,邪魔外道!押回后山禁魔窟!”
欧凝雪冷哼一声,看了眼四周去而复返,此刻噤若寒蝉的弟子一挥衣袖飘然而去。
……
“嘶……”
肖晨睁开眼眸,只觉得全身剧痛,勉力看了眼被刺穿的琵琶骨,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苦笑。
这老妖婆还真是够狠的,别让小爷脱困,不然定叫你受那十倍之辱!
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上了些金疮药,却也没有再多的包扎,翻卷的皮肉结着厚厚的血痂。
回想那天老妖婆出手,肖晨至今还有些后怕,谁能不怕死,特别是在这洪流之下的江湖。
肖晨很怕死,不知多少次午夜惊醒是因为梦到自己被人所杀,弱者没有错误,但弱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所以肖晨一直努力修炼,想尽办法的尽快增强自己,万万想不到受那棋魔范百龄的棋谱影响,虽然突破了金丹期,可是也走入魔道。
走入魔道也就算了,好死不死的要往正道地盘跑,当真是作死,现在想来,几乎肠子都悔青了。
万幸的是老天有眼碰到了范玥怡,虽然手脚丹田俱废,可是好歹保住了一条小命,肖晨几乎可以肯定,按照当时的情况,不论碰到哪个门派的大队伍,几户都是死路一条。
轻轻舒了口气,肖晨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哭,体内经脉此时乱作一团,丹田破碎,原本好不容易修炼到金丹期,如今全部化为乌有。
身体虽然远比常人有力,可是手足无力,即便有着堪比练气成液后期武者的肉身也是于事无补。
抬头看了看这不见一丝亮光的禁魔窟,肖晨默念着冰心诀,深怕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会将自己给逼疯。
冰心诀虽然对真气有一定的作用,但大多还是作用在心神之上,即便此时经脉尽废,依旧能够安定心神修炼精神力。
禁魔窟空无一人,一座一座牢房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范玥怡手提食盒,打着火把走进了禁魔窟的最深处。
肖晨睁开眼睛,看着亦步亦趋走来的佳人,心中满满的都是疼惜,这个傻姑娘不惜违背师命,如今在门派中又怎会好过。
轻轻放下手中的食盒,将火把插在墙壁上的岩石缝隙之中,范玥怡跪坐在肖晨身边,取出了两盘小菜和一碗米饭。
“她们刁难你了吧。”肖晨柔声问道。
“没有,师姐妹对我都很好,师尊也很好……”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范玥怡的语气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任何力道。
“还是笨的连说谎都不会。”肖晨看着身前人儿那张故作坚强的小脸,心中百味陈杂。
艰难的抬起右手,不顾肩膀上撕裂般的疼痛,用那已经没有知觉的手,笨拙的将范玥怡耳鬓露出的乱发轻轻别回了耳后。
“别乱动,会疼的……”范玥怡抬起头一脸紧张的看着肖晨,心疼不已,手足无措的想要将其手臂放回,却又不敢触碰,深怕伤到了肖晨。
“后悔吗?”
愣了一下,随即范玥怡坚定的摇了摇头,昏暗的牢房只有一双美目熠熠生辉。
“能够遇见你,真好……”
长长的叹了口气,肖晨放下疼痛不已的手臂,额头上的冷汗有如雨下,筋骨肌肉几乎麻痹,一个劲的喘着粗气。
“不要乱动了,我喂你吃饭吧。”脸上闪过一丝羞红,范玥怡端起碗筷,小口的喂着肖晨。
如今肖晨的身体几乎等于残废,原先内力在身,即便三五日不进水米也没什么影响,可是如今重回凡胎,每天却还要进食。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半个多时辰,范玥怡轻手轻脚的收拾起了碗筷,两人再度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我走了……”
“嗯。”
范玥怡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肖晨,扭头倔强的走了出去,影影绰绰的身影透着温柔中的坚强。
……
范玥怡刚走不足一刻钟,禁魔窟内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几个白云山弟子走了进来。
“这就是那凶威赫赫的血魔肖晨吗?呵,怎么觉得像一只丧家之犬。”
“咯咯,我怎么觉得落水狗更恰当一些呢?”
几个白云山弟子嬉笑之间走进了牢房,一个个手中还拎着大大小小的刑具和笔墨纸砚,只有为首一人当头而立未拿一物。
这人蹲在肖晨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肖晨翻卷的皮肉,将那已经凝成血痂的伤口毫不犹豫的撕开,一股鲜血迸溅在其脸上,其却伸出猩红的舌头将那血液收入口中,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口中啧啧有声。
肖晨额头冷汗直流,忍着身上的剧痛没有惨叫,心中早已将这变~态女人骂了千百遍,问候了几十回其十八代女性亲属,这尼玛是正道中人?简直比自己这个魔头还要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