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我心情不佳的缘故,我竟然没有着急走,而是静静的去打量着坐在那的中年人。
中年人也就只有四十多岁,身上穿的朴实简单。他坐在那里宛若一尊雕像一般纹丝不动,但是他却有着一张满是沧桑的脸颊。
他脸颊上皱纹不多,寥寥数道却显得有些深邃。他的双目漆黑没有任何的光亮和感情色彩。只是他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牌子,良久之后嘴角竟然掀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我不敢与他的双目对视,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自己全身都透漏着冰冷。
那不是一对人的眼睛,更像是一条蛇!
一条剧毒无比的蛇。
深吸一口气我不由自主的回避着他的目光,将注意力又一次放在了牌子上。
再一次看到牌子上的诗句,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将这诗句的下面一句轻声念了出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轻声自语完之后,我惊讶的发现一直将我当做空气的中年人竟然缓缓的抬起头看起了我。
他深邃的双目之中闪过一抹孤寂,良久的对视让我忍不住心里微微一颤。
我张着嘴笑着说:“你写这一句诗摆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说话的时候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够感觉自己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那人嘴角划过一抹沧桑的笑容,收回目光用手轻轻抚了抚牌子上的灰尘,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回答我:“等人……等一名多年未见的故人。”
说起‘故人’两个字的时候他那宛若利刃寒冰般的双目闪过一抹轻容、不舍。
“你说的那位故人应该是女的吧?”
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有些后悔了,我和他并不相识,却张口问起人家的故人,的确是有失了礼数。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动怒,想来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深夜你我以这牌上的诗相遇,便是有缘。既然有缘,就让我为你测上一字吧。”男子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问:“测上一字?能测什么?”
“下可测婚姻前程,上可测天下苍生。”他的口气很大,但是说出来的时候却是很轻,宛若他真的能够测天下苍生一般:“你说你要测什么?”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以前我断然不会相信他,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的世界观早就有了改变。更何况面前这人举手投足之间都给我一番无形的威严。他双目中的犀利、深邃不是装作出来的,犹如与生俱来一般。
稍微沉吟一番我坚定地说道:“就测准正二字,测前程!”
“准正?”男子微微愣了愣随后竟然轻轻一笑:“测字多为一字,你却口吐二字。”
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毕竟我也不懂这些东西。谁知道测字还必须是一个字?
他收起轻笑的面容,男子的脸上又一次恢复了先前的沉稳严肃,他不假思索的道:“测字为天人合一,夜里你以准正二字测问前程。准字分开左半为两点水加一个单人,右半主字多一横。自古水为顺流而非逆流,水为顺、顺为德、德为辅。两水旁为单人,单人加辅,便是你日后行事会有人辅助左右。”
我静静的站立于一旁没有插嘴问话,继续听着他说。
男子双手抱于胸前微微眯起了双目:“准字右边为主加一横,去掉一点一横便是王字。你若有人辅助便为王者。只是那一点一横却是你成为王者道路上的绊脚石。”
他轻而又有节奏感的摇晃着脑袋,闭目收神道:“寂夜之中你以准正二字测问前程。自古以来便是邪不压正,深夜邪字便为邪魅之物。正解为,你日后所做之事断然离不开邪魅之物。”
“鬼魅若现,前程便起。王者之路,需有人辅。满是荆棘,万事小心。”
男子缓缓睁开沉闭的双目,用他那与生俱来便是犀利的双眼看着我。
我震惊的有些张不开嘴,他所说的虽然我未必知道是真是假,但是那句‘邪魅之物’却是的的确确在我身上发生过。
鬼魅若现,前程便起!
鬼魅的确出现过我眼中,难道这句话的寓意是我经历了鬼魅之物便能大展宏图?
没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前程,即便是我也是如此。
更何况我刚刚被局里开除,这也是为什么我用自己的名字测前程的原因。
“事无绝对,你所担忧之处很快便有答案出现在面前。”男子轻轻站起身来双手拿起放在面前的牌子,用衣袖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说:“今日你我有缘,便行测一字。他日有缘,定会再见。”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男子便是迈开步子朝着远处行走而去。
直到这时我才回过神来,看着越行越远的男子忍不住开口大声问道:“多谢前辈,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男子头也未回的摆了摆手,轻飘飘的三个字传入了我的耳中。
“毛正元。”
我轻声念叨着这一个名字,当我再次抬起头时已经不见男子的身影。
灯光照耀的马路上我一个人站在马路沿上脑海里不断的徘徊着毛正元刚刚所说的话。
鬼魅若现,前程便起。王者之路,需有人辅。满是荆棘,万事小心。
苦思冥想半晌我也只能迷迷糊糊的解释出前面两句的意思,到了后面那什么‘王者之路’我完全没有任何的想法。
想不通我也没有继续想,将‘毛正元’这三个字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中之后便是走到一处路口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往家赶去。
第二天的时候蒋雪打电话通知我去局里将放在解剖室的东西取走。
我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把因为长时间未处理的胡须挂掉之后便是赶往了局里。
局里一如既往的忙碌,进进出出的警车从我面前飞驰而过。但是我却知道,这里或许不再是我的地方。
我本来打算直接去解剖室将自己的东西取走的,但是在刚刚进入警局便是碰到了方局。
方局背负着手站在门口用威严的双目紧盯着我看,我深吸一口气僵笑着冲着方局打招呼:“方局。”
“以后叫我方文山就好。”方局冷淡的对我开口。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基本已经心灰意冷,方局是铁了心得到要将我赶出警局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准备绕过方文山的身体去解剖室的,只是我刚走没几步就被方文山叫住:“你先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停下脚步看向了方文山,方文山已经迈动步子朝着办公室去了。我稍微踌躇一下咬了咬牙跟在了方文山身后。
到了方文山的办公室后方文山随意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我坐,我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方文山从桌子上的烟盒拿出几根烟,丢给我一根之后自己便是点燃一根抽了起来。
我用手把玩着那根香烟,最后放在嘴角点燃抽了一口。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方文山没有说任何话,他叼着烟处理着面前的报告。而我也没有急躁,静静的抽着那根烟。
一根烟的功夫过去,方文山手里的报告也处理完毕了。
我吐出一口浓烟看着方文山再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方局你为什么要开除我?我虽然有错但是却错不该开除。而且……而且你还开除了我的警籍!”
第109章新的工作
“为什么?”方文山苦笑着将烟蒂灭在烟灰缸内看着我:“我倒也想知道为什么!”
“……”方文山的一句话直接把我噎住了,完全的不知道说啥好。
方文山叹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公文柜面前。
我顺着方文山所去的地方望去,发现那个公文柜基本上就是空的,其中仅有一份报告被锁在里面。
方文山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公文柜将里面独一的一份报告拿出来递给我:“你自己看看吧。”
我皱着眉将报告接在手上,徐徐的翻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是我越看心里就越觉得惊讶。
这份报告和蒋雪给我看的那份报告一样,都是穆成止复仇案的整个犯案过程。
不仅如此,其中还包含了两年前碎尸案的所有过程。
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些,是报告中所报道的详细内容。
完全……和蒋雪拿给我看的报告不一样!
换句话来说,蒋雪给我的那份报告经过了加工和掩饰,将里面鲜为人知的一面全部遮掩下来。比如耿阳秋死后被操控盗走碎尸;再比如凶案现场频繁出现的红衣女人;这些在蒋雪给我的那份报告里面完全没有!
而这一份却不一样,这一份报告将整个案件的所有东西全部记录在了里面。包括……穆成止养小鬼!
再有就是后面击杀凶手的内容,蒋雪给我看的那份报告凶手是蒋雪开枪击杀的。而这一份的报告却写的另一个意思。
江冰、赵继佑、准正联手击溃作案凶手穆成止!
看到最后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蒋雪手中的报告之所以是‘正常’的那是因为被方文山修改过,目的就是掩饰这场凶杀案!
说是掩饰凶杀案,倒不如说是掩饰这场凶杀案中不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
我想方文山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稳定军心。试想一下,如果整个警局的人都知道穆成止会养小鬼,那他们在以后的案子中会如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