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小阁楼,说白了便是任家的藏书阁,平日里戒备森严,用膝盖想也清楚里面藏了点什么。而且时至今日,瞧着任盟主的为人,想来里面有什么宝贝的东西。
任盟主怒气冲冲的一掠而过,胡离侧过头看向那几个黑衣人。
“你们主子走了,你们还待着做什么?”白怀水一扭头看着人还站着,颇不耐烦。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也配当我们主子?”
白怀水一皱眉,也算是明白过来,原来他赶走的不过是任盟主,而且方才的局势,似乎只有这群黑衣人对付胡离和江豫。
如果黑衣人并非是任盟主的手下,也就是说,任盟主走与不走,他们所遭遇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白怀水现在表示十分后悔贸然跑了过来,不过是放了一把火,心里就有底儿了,真是实打实的失策,这般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了。
“口气不小啊。”白怀水盯着这几人,看了一会儿,突然侧身对江豫说道,“打不过就跑,别让人抓住了。”
话音刚落,白怀水便搭上胡离的肩膀往上一拉。
黑衣人没想到三人这么不要脸,并不迎战,反而直接就跑,没防备。白怀水轻功出神入化,远比几年前还要快上一些,胡离跟着他颇有些吃力。
江豫伸手挡住侧身而来的剑,飞身一跃,虽是赶不上白怀水,倒也能与黑衣人拉开一点距离。白怀水脚尖点在青瓦上,带着胡离纵身一跃,落在了长巷里。墙内尚有声音不过一会儿便见江豫与一黑衣人纠缠着从墙上跳下。
胡离提刀撞上黑衣人的剑,两人各是一震,皆向后退了两步。
江豫捂着肩膀,他从肩头到后背被划开一道血痕,露出皮肉来,他眸底的颜色越发的深起来,似是一只低空盘旋了许久的鹰,牢牢地盯着已经将他们三个圈在中间的黑衣人们。
午夜,任家后院的长巷,被包剿了。
“江大人你拖后腿了。”胡离侧身对江豫说了一句。
江豫连看都没看他,冷声说:“你废话太多了。”
说罢便已经瞧出左边人的一个破绽,迎了上去,胡离不敢走神,刀尖微微一挑,化去了两人的攻击。
长巷里杀机四起,野猫拉长了音嚎了一声,石板路上,有脚步声似有若无的传了过来。白怀水扯了扯嘴角,气定神闲侧身躲过对方刺过来的剑。
眨眼之间,长巷两侧转而出现一队弓箭手,已经将黑衣人包抄住,而外围便又是一层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于求冲着江豫微微低头,“大人,我们来迟了。”
于求话音刚落,弓箭手的箭脱手而出。胡离瞧着敌我的势力已经颠倒,便借着时机,一刀砍向了黑衣人的后腰,这一手干净利落。
只是转瞬间,黑衣人便已经成颓势。尽管武功再为上乘,也害怕人海战术。
黑衣人神色一动,不再恋战飞身而起,于求等人还想去追,却被江豫拦下了。
胡离半蹲着身子,打量着还余几口气,尚在残喘的黑衣人,他伸手把那黑巾拉了下来,黑衣人恶狠狠的瞪了胡离一眼,胡离说道:“看你喘气费劲,再遮块布,还嫌死得不够快。”
黑衣人气若游丝的又瞪了一眼,胡离懒得和他废话,问道:“乘月楼的?”
黑衣人不吭声,胡离说道:“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胡离伸手便开始扯黑衣人的衣服,把他折腾个半死,最后在他腰间发现了杀牌,黑衣人咬牙切齿道:“杀了你……”
胡离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继而又问道:“你们这牌子是纯金的吗?”
那黑衣人闭了闭眼睛,死鸭子嘴硬,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还记得抖威风,说道:“只要你一日不死,乘月楼还会找到你。”
胡离瞥了黑衣人一眼,不以为然道:“有病就早日吃药。”
“鸿蒙的秘密已经藏不住了。”黑衣人说罢,鼻息散尽。
胡离扯了一把他的前襟,确定气息全无,便撒了手,说道:“死得倒是快。”
他站起来才发现,江豫与于求说这话,眉拧着,而他师叔白怀水靠着墙根。胡离心想,这敢情只有他把方才的事情当成大事了。这两位大爷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就在他腹诽之时,白怀水走了过来,问道:“现在去哪儿,你们两个惹了什么麻烦,拔了武林盟主的鸡毛?”
嘴里吐不出来半句好话,胡离瞥了白怀水一眼,说道:“师叔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放火烧了人家院子的不是我和江豫。”
73白掌柜
大雾浓厚。春日楼的红灯笼挂在二层的飞檐上。
大门紧闭,于求咳嗽了两声,抬手叩门,店小二幽幽的应了一声,胡离听到白老板懒洋洋的问了句,这么晚了是哪个龟孙子。
于求脸色不太好看,胡离朗声唤了句白老板。
应声,白老板那双凤眼便全露了出来,门打开,白老板侧了身子,将人迎了进去。
锦衣卫留在门口把守,进入春日楼的也堪堪只有于求还有另外一人。胡离对那人不熟悉,瞧他的装束,应是与那些弓箭手是一路。胡离一怔,今日除了江豫的手下还有别人的势力,而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于此。
白老板瞧着被围住的店门口,挑了声说道:“你们这是瞧不上我们春日楼,嫌弃客房不够各位住?”
白老板说完不等回话,这话完全是抱怨,说完转身走了,抛下一句,“你们自行方便,别赊账别打砸烧抢,别的我管不了。”
朝廷和江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白老板喝了一口茶,心想,这次淹城真是玩大了。胡离一行人,毫无身份又有江湖名声在外,而且这名声还和朝中的锦衣卫挂钩,想来他身边的那位便是那位传说中的千户大人。
此时正是武林大会期间。胡离和江豫手中有武林大会的邀请帖,半夜离开任府,原因不言而喻,而且聚集了朝廷中人在春日楼。
白老板默默的勾了勾笑,心想,可真有趣。
他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关键时候还愿意免费吐点关键信息出去。这春日楼在淹城屹立不倒多年,也能说清白老板此人的手腕是有多硬。
胡离瞥了白老板的背影一眼。这人玲珑心思,想来也清楚他们为何夜深到春日楼中,如今他们已与任盟主明面着互相较劲,白老板还会让他们在春日楼留下。
灯花如豆,江豫拱了拱手对吴无说道:“江豫谢过你家大人出手相助。”
吴无微微颔首说道:“我家大人说过同是朝廷中人,你助我一次,你再助我一次,人和人便是要这样相处才是。”
江豫微微提了提嘴角,转开了话题说道:“不早了,不如歇上一夜,再瞧明日如何。”
说罢,几人便互相告了别,各寻了一客房歇息。
白怀水、江豫和胡离三人择了挨着的三间房,江豫转头对白怀水说道:“你今日掐时辰掐得不错,算得上救了我们俩一命。”
白怀水嗤笑一声,抱了抱胳膊,“什么叫救了你们俩一命。我只不过是为了我的师侄。至于江大人,早就已经有后援,为何不早早叫出来。”
白怀水视线落在江豫手上的肩膀上,笑意不减,嘲讽的意味也特别明显。白怀水说罢,进屋甩上了房门。
江豫也进了门,半晌之后,门被推开。江豫的衣裳脱了一半,血有些干了,衣裳粘在上面。
胡离手里捧着药箱,抬脚把门合上了,胡离说道:“白老板的药箱借来用用。”
江豫从善如流的把后背朝向胡离,胡离心中想着,这货还真是被手下人伺候惯了。而且为什么,他在无相禅斗就杂活和正事两手抓,等到了外面还得给人伤口上药。
胡离拿了把剪刀把江豫后背的衣裳剪破了,胡离的手法还算利落,很快就把伤口处理好了,缠了一圈纱布,系了个死结。
“那白老板什么来路?”江豫说道。
“不清楚,”胡离把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好,“不过是只老狐狸。”
“白怀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胡离一怔,江豫继续说道:“我并未与于求说过,让他们到淹城找我。”
如果这样说来,就真的很奇怪。为何于求很恰巧的出现在淹城,而这时候已经是午夜,他们与任盟主翻脸也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就算那时在城外,为何会到达得这般快。
胡离瞥了江豫一眼,问道:“吴无是什么来头,从未见过。”
江豫说道:“吴无直属在皇上手下,平日里都在皇上左右,保护皇上的安危。他在淹城出现,解救你我的原因不得而知。”
胡离收拾好药箱,心宽得要命,说道:“捡了条小命回来还不错。”
“那黑衣人说了什么?”江豫突然想起便开口问道。
“莫名其妙提了鸿蒙,”胡离说道,“他说鸿蒙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
胡离瞧见江豫皱了眉,转而又说道:“过了今夜之后要怎么做,先离开淹城还是……”
“再等两日离开,等武林大会的结果出来。现下已经清楚,这乘月楼野心太大,与武林盟主也有牵连,十有八九下一届的武林盟主仍是那姓任的。”
“乘月楼到底想做什么?”
胡离百思不得其解,近期江湖上的大事儿,但凡拎出来一件都会和这乘月楼拉上些关系,甚至乘月楼的那双手还迫不及待的往朝廷的势力范围里伸。他心中自然十分清楚,江豫这些日子会一直与他一路,怕是朝廷那边还有些他不清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