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将军在上,我在下 第22章

《将军在上,我在下》第22章

作者:橘花散里 字数:2760 书籍:将军在上,我在下

  胡青听见声音,默默看看这手中酒杯,暗地里吸了口气,待抬头时,狭长的双眼里含着的鄙夷已被温柔的笑意掩下,他叹了口气:“将军布置下来大批任务,忙得连睡觉都合不上眼。”

  “那个凶婆娘真会使唤人。看你脸色憔悴得,嗤嗤……”夏玉瑾对这位被他媳妇压迫的家伙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便拉来老板,让他上两壶最好的花雕酒和半斤卤猪耳,坐下劝道,“以胡兄弟之才,参加春闱,中个举人进士不成问题,何苦做个小小参谋,未免太委屈了。”

  胡青淡淡道:“还好吧。”

  夏玉瑾问:“你是怎么认识我媳妇的?”

  胡青想了想道:“家父是叶家的西席,我与将军自幼相识。”

  夏玉瑾笑道:“哈,她说自己小时候不是一般的凶。”

  胡青点头:“何止是凶,简直是个混蛋。从小就穿男装,蛮横霸道,招摇过市,见不顺眼人的就随意欺凌,什么坏事都有她一腿。叶老将军对她的行径恨得要死,三天两头动手打架,半个月吼一次要逐她出家门。”

  夏玉瑾好奇问:“漠北人都不知道她是女人?”

  胡青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家里有个霸道儿子,还是有个霸道女儿名声好?”

  都是丢脸,自然要选少得丢。

  叶家抵不住叶昭的混账,又没脸承认她是女儿,只好对家里人下了封口令。

  叶昭身材高挑,武功高强,说话做事都比男人更狠辣,说她是女儿,好比指着只老虎硬说是绵羊,根本没人相信。

  久而久之,漠北人都以为叶家有三个儿子。

  夏玉瑾想明白其间关键,问:“你既讨厌她,何苦要跟着她做事?”

  “讨厌?或许吧。”胡青的思绪有些恍惚,他不自觉又想起六年前的晚上,再次陷入那场永远也不能醒来的噩梦。

  熊熊烈火环绕在身边,腥臭的气息在鼻间漂浮。

  漠北的雍关城破,叶家是首当其冲的屠杀目标,夫人妾室、丫鬟侍女、下人仆役无一幸免。房屋的冲天火光中,他被父亲藏在柴房的杂物筐内,上面铺了厚厚一层烂草,叮嘱他“好好活着”。他眼睁睁看着父亲尚未冲出大门,就被蛮金兵随手一刀砍下头颅,还当球踢着玩,笑着闹着,比较谁得球最圆,踢得最远。

  鲜血顺着青石地面,徐徐流淌着,侵入柳条筐,浸湿了他的衣角,尚有暖暖的温度。

  父亲的身躯静静躺着,苍老弯曲的脊背已永远睡下。

  他再也不会在夜里用难听的声音,念四书五经催眠他入睡了。

  耳边充斥着野兽的欢声笑语,女人被□发出的竭斯底里尖叫,男人愤怒的咆哮,那个疯狂大骂“操你妈”的声音,是素来懦弱的小马吧?那个哭泣求饶的声音,是在自己受伤时,好心送药给他的红袖姐姐吧?厨房刘大婶八岁的儿子小毛在空中飞过,落在地上滚了两下,被利刃贯穿,再也不动了,他再不用偷偷找自己学识字,做秀才梦了吧?

  还有谁?还有谁能活着?

  他慌乱得失去神智。

  极度的颤栗后归于深深的寂静。

  入夜后,蛮金兵在举着火把四处搜索,说是要找叶家的狗崽子。

  细细的搜索下,没有落网之鱼。

  “这里还有个小杂种!真会躲,找死你爷爷了。”

  发现他的蛮金兵眉开眼笑,提着他的领子扯出柳条筐,然后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拦腰砍成两段,连着手里的胡青,一起滑落地上。

  满地血污中,胡青抬起头。

  恍惚中,看见红莲般耀眼的火光中,站着威风凛凛的战神。

  凌乱的长发在冰冷晚风中轻轻飘舞,她浑身被鲜血淋浴,琉璃色的双眼已杀至通红,右手持着滴血宝剑,左手朝他伸来。

  他坐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走,”她说,“跟我走。”

  被坚定的声音鼓舞着,他终于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跟着她,来到柴房后面的墙壁边,那里有条她用来在关禁闭时偷溜的小密道,出去后砍死两个蛮金兵,再通过两座民房,凭着叶昭地头蛇的本事,左转右转,两人竟躲过蛮金的封锁,逃去了城外的乌山树林中。

  连夜奔波,他累得喘不过气来,双腿像坠着千百斤重物,再也挪不动了。

  “休息会吧。”她停下步伐,站在山腰处,望向山脚,轻轻地说,“庸关城的火,越来越大了。”

  风夹杂着热气,吹过树梢,奏出凄凉的丧歌。

  绝望的惊叫声还在耳边回荡。

  曾互相憎恨的两个人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看熊熊烈火在黑夜的帘幕上画出大片大片灿烂晚霞,残忍地将家园吞噬。叶府的朋友、思静书院的同窗、桂香酒肆的好酒、西街的美人、月牙楼的古玩、万古轩的梅花……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深深明白这一切的美好。

  他梦想衣锦还乡,孝顺父亲。

  可是,乡在哪里?父亲在哪里?

  回不去了。

  再也不回不去了。

  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恐惧消散,痛苦撕裂心扉,眼泪终于大滴大滴地落下。

  十六岁的大男孩,终于抱着膝盖,哭得声嘶力竭。

  叶昭默默地在他身边坐了一夜,不说话,不落泪,只看着手中宝剑,不知在想什么。

  空气是沉甸甸的悲伤。

  黎明破晓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从小我就痴迷习武,可是父亲说我是女人,纵使变得再强,将来也要被关入四面围墙一面天的宅子里,武功练得再厉害,除了让夫家嫌弃,没任何作用。”

  胡青惊愕抬头看向她。

  叶昭的声音很冷静,仿佛在述说与己无关的事情:“我自诩天赋比男人高,学得比男人好,比男人更努力,这样的结果叫我如何甘心?所以我痛恨父亲,痛恨女儿身份带来的束缚,甚至痛恨整个叶家和漠北。每天带着狐朋狗友,胡作非为,逞凶好斗,在恶棍们的崇拜中,用暴力得一时快乐,甚至不管不顾地偷了父亲的军符,伪造书信,带了兵去打仗,想给他添堵,想证明自己比男人更强……以为这样就可以挣开身上的蚕茧,得到解脱。”

  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才能让不成熟的孩子一夜长大。

  叶昭拂过剑上刻着的“昭”字,轻轻地说:“赶回叶府时,母亲还有最后一口气,她将父亲最珍惜的宝剑交给我,告诉我,我才是父亲最自豪的女儿,也是最舍不得的女儿。叶家在战场上死的人够多了,所以父亲希望我不要像哥哥那样用命在战场上搏杀,而是像普通女孩儿那般嫁人,得到简单的幸福。”

  母亲说不要复仇,快点逃,向西逃。

  雍关城的西面就是蒙祈镇,蛮金尚未追到。

  趁破晓时分,人们警惕心最低的时候,快点逃。

  雍关城的大火渐渐熄了下去,家园烧得差不多了,活着的人也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仇恨。

  父亲,对不起。

  你的遗命,我暂时无法做到。

  叶昭站直了身躯,她看着被毁的故土,坚定无比道:“漠北是我的家,我身上流着叶家的血,在此横行霸道,做过许多无法饶恕的恶行。如今遭逢大难,怎能弃漠北百姓,就此离去?”

  拿起父亲的宝剑,举起父亲的兵符,纠集父亲的残部,重新杀上战场。

  用鲜血清洗犯下放下的过错。

  她决意,要用一生来赎罪。

  叶昭向东走去。

  启明星在天际熠熠生辉,美丽而耀眼。

  胡青擦干眼泪,追上了她的步子,大声问:

  “喂,你这文书都读不通的老粗,要军师吗?”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更晚了,但是更了很多字……

  是吧是吧??

  本文的男主如此明确。

  如果还有人站错队,就该拖去洗脑教育了……

  26、棒打鸳鸯

  夏玉瑾听胡青讲述往事时,总觉得他的表情怪怪的,似乎洋溢着对自家媳妇的倾慕,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喂……你该不是对那只母老虎……”

  胡青神色黯然,摇头:“将军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同生共死那么多年,如今她过得好就行,不能再苛求更多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没发什么,今天的事就当我酒后失言,从未说过吧。”

  明明已经暗示了吧?!

  夏玉瑾的心在凌乱地呐喊着。

  他想起初遇胡青时,对方一脸失意的模样,埋头喝着闷酒,然后说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了个混蛋,这混蛋八成是指自己。也难为他还能和自己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是想打听自家心爱的女人过得好不好吧?

  毕竟他们两人共过患难,在战场上朝夕相对,心生爱慕也是应该的。

  将军配军师和将军配纨绔,只要稍微还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哪边更登对。

  奈何他的皇帝伯父是恶棍头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为夺将军的嫁妆,居然硬生生棒打鸳鸯,拆散人家天设地造的小两口,逼着将军嫁给自家的纨绔子孙,让军师暗自神伤,每日借酒消愁舔伤口。也害自家子孙在将军的铁腕气场下,痛苦徘徊,彷徨度日。

  夏玉瑾伤感地拍拍胡青肩膀,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虽然做的坏事多,但这种夺人所爱是不屑为的。奈何胡青不姓夏,又太聪明太有出息,所以入不了恶棍头子的眼,更护不住叶昭的安危,导致有情人终不成眷属,让他夹在中间把坏人当得难受。

  胡青看他这般模样,叹息道:“人生如戏,每个人未必能演到自己想要的角色。”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