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异思迁!不守信用的混蛋!”
叶昭赶紧接下她男人的宝贝屏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表妹变脸,给骂得有点傻眼。
夏玉瑾给美人耍泼吓得头皮发麻,弱弱地安抚:“别激动,有事慢慢说。”
柳惜音抄起桌上的茶碟,仿佛要泄尽心头怨恨般,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砸去,撕心裂肺地痛骂:“谁要嫁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水性杨花的贱货!”
夏玉瑾也给骂傻眼了。
柳惜音缓过气来,抬头看向叶昭,胸前百般愤怒化作伤心,她眼眶渐渐发红,眼泪不停落下,原本优雅温柔的假面撕落,没有梨花带雨,没有楚楚可怜,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哭诉:“你明明说过……说过要娶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猫咪摆件,没有什么是不能盛的。
历史上第一个被骂狐狸精的男人。
小夏你很荣幸。
60十年如梦
闺中姐妹成亲后,都是各散东西。
所以叶昭揭破女儿身,柳惜音一腔芳心付流水,就算她用手段将叶昭和狐狸精拆散,世俗中人也不会允许她和叶昭长相厮守。所以她先必须勾引狐狸精,忍辱负重,嫁入南平郡王府,再设计撇开夫君,才能心上人在后院妻妾和美,红被同眠,长相厮守,恩恩爱爱。
原本以为那长着男宠脸的狐狸精不过是个下三滥的纨绔,稍稍勾引,便会中计,没想到他虽好色却不热衷于色,三番四次无法得手。只得另行险招,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让他不能不为名声娶自己进门的行为。使香分居二人,制造风言风语,讨好安太妃,样样具备,只欠狐狸精开口纳她进门,却被一张和离书打破全盘计划。
柳惜音几近绝望,哭得差点接不上气来。
夏玉瑾瘫软在太师椅上,眼前发黑,张嘴说不出半句话,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狐狸精”三个大字在不停盘旋飞舞。
叶昭则沉浸在石破天惊的问题里发呆,良久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柳惜音悲哀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叶昭点了点头。
小时候柳惜音虽无现在惊艳,也是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娃,乖巧懂事,骨子里却很顽强,对喜欢的东西会沉迷执著,而且学舞过程颇为叛逆精彩。被父亲痛打的时候,趴在床上,眼泪直流,却一直没吭声,也没认错。这份韧性让叶昭非常欣赏,很长一段时间都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头一位,有好吃好玩的统统紧着她。
柳惜音又问:“你是不是亲过我?”
叶昭又点了点头。
她年少荒唐,在外以男人自居,跟着纨绔们学会了调戏少女,柳惜音容易脸红,被她拿来练手。每次被偷香了脸蛋,都会别扭害羞,闹小性子。由于叶昭不是真男人,叶家长辈自觉度不高,知道了也没特别放在心上,狠狠把她抓去骂几句,让和表妹道歉,好好哄回来。
柳惜音再问:“你是不是承诺过娶我?”
叶昭全身僵硬,支支吾吾了许久,愧疚道:“那时你才那么点大,不过是句玩话,我……”
她终于想起自己十二岁时,八岁的柳惜音因跳舞被揍,趴在床上养伤,她偷偷爬墙跑去安慰。见表妹担忧背上棒伤,唯恐留下疤痕,心情郁结,不停落泪。叶昭不解地问,“哭什么?这点小伤,又不是在脸上,谁看得到啊。”柳惜音抽泣着说,“母亲说,留下疤,将来夫君就不要我了。”她一半是为了宽表妹的心,一半是觉得无所谓,便大大咧咧地说,“这样的男人不要就不要,大不了我娶你就是。”
柳惜音愣愣地看了叶昭许久,不哭了,她试探着问:“我变丑八怪,你也娶我吗?”
叶昭正在努力向纨绔学习,被喜欢的小表妹表白,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立刻拍拍胸脯道:“娶!”
是这样吗?
看着叶昭淡琉璃的眸子里充满关切,脸上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照亮阴暗的绣房。
柳惜音心里一动,赶紧低下头,抱着锦缎被面,脸上阵阵滚烫。
自那天起,心里的情丝如春天里的野草疯长,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想起她的脸,就会脸红,会心跳加快,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母亲说,女人最重要是找到自己的良人。
她相信自己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良人。
今生今世,海枯石烂,非卿不嫁。
祖母将她带去叔叔家,和表姐妹们一起调养性子。
她在马车上哭了一路,谁劝也劝不住。
未料,漠北城破,父母双亡,她和祖母侥幸逃过一劫。灵堂上,年仅十二的她白衣素缟,哭得声嘶力尽。叶昭没有来看她,只是在率军踏上了征途前,让人捎了封信给她,信上几个大字:“你的仇,我替你一块儿报。”
她抱着信件,擦干眼泪。
漠北战场,已惨烈得如同修罗地狱,将士们都在赌命,她没时间去哭。
叶昭啊叶昭……
辗转奔波,餐风饮露,饥饱可有?
冰天雪地,风灌银甲,寒衣可足?
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平安可知?
她鼓起勇气,进入各家各院的深闺,软言相求,分析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带头变卖嫁妆,换来军需粮草,一车车送往战场。她点亮油灯,拿起原本不熟悉的针线,没日没夜拼命地缝冬衣,从歪歪斜斜,袖子长一截短一截,再到漂亮整齐,每件冬衣里的棉絮都填得厚厚的,统统送去军营,只为给她分忧解愁。
每次收到漠北军报,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唯恐收到她的坏消息。听到她被砍伤后背,重伤倒下时,她整个人都瘫了,只恨不得奔去战场,与她并肩共战。可是她知道她不喜欢,儿女情长在残酷战争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她只能继续坚强,悄悄托人用最好的丝帕包着伤药送去,在丝帕角落绣上“一方锦帕与君知,横也丝来竖也丝”,微表心思。叶昭收到后,回了个条子,写着“我没事,帕子很漂亮,谢了。”她抱着条子,开心得七八天没睡着觉。
战局稍定,大叔叔知她心意,说柳家最好的女儿也配得上大将军了,便做主要为她和叶昭定亲,她本以为夙愿已成。未料,没过多久,大叔叔就变了主意,让大叔母替她在当地才俊里挑选夫君。
她不依。
大叔母结结巴巴地劝说:“战事不知何时结束,怕是把你留成了老姑娘,还是嫁别人吧。”
她掷地有声:“无论多久我都等!”
大叔叔支支吾吾劝说:“而且将士朝不保夕,谁知道未来的事如何,而且她……她不是良配。”
她指天发誓:“我柳惜音生是叶家的人,死是叶家的鬼。她活着,我嫁!她伤了,我服侍!她死了,我守一辈子寡!”
叔叔和叔母百般规劝,终究无奈离去。
院落里桃花开了谢,谢了开,花开花谢。
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
她顽强地相信着,等战事结束那一天,她的良人会从战场归来。骑着白马,四蹄踏雪,飞驰如电,来到她的家门,在漫天桃花下驻马,轻轻牵起她的手,用最灿烂的微笑说:“我回来了。”然后用大红花轿,唢呐喇叭,娶她过门,从此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她每天看着北方,痴痴地等,痴痴地盼。
等过了一月又一月,盼过了一年又一年。
只等到。
一句戏言误终生。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开门,看见门口躺着一排……
叶昭,你就是个渣啊,自己闯的祸自己负责去吧=_=
亲娘都不维护你了。
61谣言四起
叶昭对表妹是喜欢的,更何况还有舅舅的情面。纵使她对表妹算计陷害夏玉瑾再愤怒,也不过是想将她严厉训斥一顿,再打包丢回漠北。
如今前尘往事给拖了出来,年少荒唐,胡乱承诺,本属不应,她又想起惜音在战时掏心窝地对自己好,又是送寒衣又是送手帕,就是自己文化水平低,几个字都是胡青父子含辛茹苦的教导下好不容易才学会的,哪里看得懂什么丝不丝?只以为是说明这方帕子很珍贵,便回了个很喜欢,结果却误了对方。
数不清的羞愧与内疚涌上心头,她再也坐不住了,急急站起身,亲自扶起哭倒在地上的柳惜音,替她擦擦眼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左想右想来了句:“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你。”
柳惜音整个人都扑入她怀中,不停抽泣着,眼前的还是最疼爱她的那个叶昭,无论做错了多少事,无论再怎么任性撒娇,都会被浓浓的安全感包围,被强硬的呵护,因为她是永远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重重的摔门声传来。
是夏玉瑾拖着一瘸一拐的伤脚,愤愤离去。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一没和自家表妹偷情,二没勾搭有夫之妇,结果不但被无辜骂着狐狸精,贱货,那对不要脸的奸妻淫妇还在大白天,当着他面前搂搂抱抱,诉说衷情,简直视他的尊严于无物。
夏玉瑾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站不稳,摔倒在院外门槛上,摔了个狗啃泥。
丫鬟仆役们赶紧围上来,扶的扶,搀的搀。杨氏最会观颜察色,带头冲上来,让人抬来春凳,直骂小丫头,“都是笨手笨脚的,养你们个个不中用!”眉娘则紧张地问郡王,“爷,究竟出什么事了?怎么你对着将军又吼又叫,是不是将军不让你纳表妹啊?”
夏玉瑾的手给擦伤了一块,听见眉娘那不上道的话,火冒三丈,若不是怜香惜玉惯了,非得给她个窝心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