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行长颓然道:“强扭的瓜?……你看我能扭的动她吗?你以为我可以吗?”
虽然被了一大通脾气,江之寒忽然很奇妙的觉得,今天罗行长跟他亲了些,以前那商业谈判以外的鸿沟似乎浅了好多。
罗行长又说:“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去劝她啰?”
江之寒摇头,“我既没办法说服她,也不想去说服她。也许在你看来,伍阿姨看来,或者是旁人看来,小张对她都是良伴。但婚姻生活,是他们两个人过,不是和你们过。而且你了解思宜,她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唯唯诺诺 的人,即使对你们感情再深,也不会违心的接受这个安排的。”
罗行长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小张,就因为他和你恰恰相反。他话不多,甚至有点口拙,但他情是真的,而且很长久。思宜辞职去南边她母亲公司办事,小张他那时候在银行里是业务骨干,重点培养对象,二话不说辞了职跟着去了公司,有几个人做得到?后来是我和他说过几次,强拉他回了银行,不过是在羊城的银行。为什么呢?思宜慢慢在公司掌舵,他如果在下面干个财务经理,干的再好,女孩是很难对她的下属产生感情产生依赖和倾慕的,这对他不公平。但他的心是真的,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其它的,论学历,论长相,论身高,论人品,哪一点差?没有哪一点差,也许唯一差的一点就是不懂怎么哄现在的女孩。”
江之寒默然不语。
罗行长说:“你没话说了吧?没话说了,还是乖乖去帮我办这件事。”好像在吩咐家里的侄。
江之寒垂目道:“有个道理,说出来你也许听着很生气,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罗行长说:“你讲。”
江之寒说:“小牛阿姨认识你的时候,你抛妻弃女选择和她在一起,也说不上是长情专一的男人,为什么她还是一心喜欢你,无怨无悔呢?”
罗行长摇了摇头,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刻,他酒醉后的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一拍桌,手边的茶杯被掀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碎片撒了一地。
他瞪圆了双眼,怒视着江之寒,仿佛想要把他生生的吃了。
江之寒面色平静,静静的坐在那里。半晌,他开口道:“所谓爱情,或者是感情,之所以叫爱情,是因为它有好多不理智的地方,不是选拔你手下的人,可以一条一条的客观衡量过去。我想说的,无非是这个道理。也许你觉得荒诞,但思宜这个年龄,想要追求她理想中的爱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站起身来,江之寒说:“我这次来,听到一个很好的消息。思宜她现在……和小牛阿姨处的比原来好多了。当年我认识她的时候,你和伍阿姨闹离婚的事情,是她心中大的心结。但这么多年以后,她终于自己解开了自己的心结,衷心的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各自找到自己的归宿,有好的明天。至于说遗憾,有没有,当然有,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这么大的一个心结,她都能自己解开。我相信,她人生中的其它事情,她也一定能自己处理好。也许需要些时间,那么,你应该给她时间,给她空间,给她信任。我知道你爱她疼惜她,但强加你的意志在她的身上,你真的以为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不是每一个好的出点,都能产生正面的效果。总之,你如果想听我的意见,这便是我诚实的意见。”
说完话,他一转身,看见伍思宜正站在门口,一只手把着门的把柄。
绽放出一个笑,伍思宜脆生生的说:“你们两个,声音搞的未免太大了些,是不是注意一下影响?”
宛城机场的路牌提示在高上闪过,伍思宜打了右转灯,靠到右边一条道,下了高,右拐上了去机场的路。
江之寒默默的坐在副座上,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
他忽然开口问:“你爸过生日这么重要的场合,小张怎么没有来?”
伍思宜淡淡的说:“他舅公去世,回农村老家奔丧去了。”
江之寒又问:“你……你拒绝他求婚,他怎么说呢?”
伍思宜淡淡的,“他说,他会等下去,还会再试的。”
江之寒偏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儿的脸上无喜无嗔。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并不相关的事情。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伍思宜打了左转灯,要进机场的停车库。江之寒说道:“你把我放下就好,不用去停车。”
伍思宜摇了摇头,“我今天反正没什么事。”
江之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闭上了嘴。
十分钟后,两个人从底楼停车库的电梯一路向上到了四楼,江之寒没有托运行李,很的换好票,看看表,离登机大概还有大半个小时。他看了眼女孩儿,问:“你渴吗?我去买两瓶水。”
伍思宜摇头,“我车后箱还有好些矿泉水呢。”她看了眼男,忽然问道:“你也像他们一样,希望我尽早嫁给小张吗?”
江之寒站在她身前,女孩儿坐在候机处的椅上。低头看着她,江之寒摇头,“我希望你能早日嫁一个你喜欢的人。”
伍思宜沉默了一会儿,“你在书房里说的话,我听到了后一小段。你太高估了我,爸妈离婚的心结,我并没有完全的解开。”
江之寒在她身边坐下来,温柔的问道:“好一些了?”
女孩儿点头,“嗯,好很多了。”
江之寒柔声说:“也许,还会有些不安全感在那里……”
伍思宜嗯了一声。这一刻,她不再像办公室里坐着号施令的女强人,“是啊,还有些不安全感在那里。”停了停,她补充说:“你也有责任。”
江之寒认真的点头,“我知道……我也有责任。”
伍思宜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云开雨散,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不过呢,这三五年,敢于正面直接挑战我爸还让他哑口无言的,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位”她说:“所以我要谢谢你。被你教育了一通,兴许他不会再来烦我,至少短期内不会。”
“你也不是忠贞专情的男人,为什么有人会喜欢你呢?哈哈”女孩儿大笑了两声,混不理周围投过来的几束惊讶的目光,“这么多年,总算有人撕掉他身上的皇帝衣,叫他以后还老对我说教,嘻嘻”
江之寒也笑了起来,“可怜我以后的贷款,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着落了。”
伍思宜莞尔一笑,“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爸恼羞成怒之下,能做出些啥事儿,我都无法预测,嘻嘻。”
江之寒收起笑容,“说正经的,思宜。你爸不过是爱你心切了一点。其实他也知道,你是多么能干一个人。他那天在书房里和我说,你短短五年多,便干出那么大一番事业,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比你妈,甚至比他自己都要厉害。”
伍思宜抿嘴,“我是站在巨人的肩上嘛……有个做生意十来年打了诺大一个基础的老妈,有一个手握大权可以批给我上亿贷款还在企业界有无数关系的老爸,有个疼爱我在香港很有些办法的老姑,还有一个……”看了眼身边的男,“无比慷慨,无比能干,随时愿意提供支援的前男友,想要不成功都很难哦”
饶是江之寒现在脸皮厚如城墙,也略略有些脸红。但他乖乖的,没有反唇相讥。
伍思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呢,不是倪裳,没有她那么多的骄傲。所以呀,如果需要帮助或者需要扁人,我是不介意通知你的。”
江之寒柔声道:“欢迎来电。”
在心里,他忽然想起在书房里对罗行长讲的那句话。真的,他确实配不上身边这个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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