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除了大小不一的一片一片的矮小的灌木分散在所谓的路边外,很难看到大片大片的芦苇,整个戈壁滩一片荒凉。事实上,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通车,满地的混合型的碎石,车轮辗过,就变得更加细小。
在更多的地方,有的是齐人高的芦苇,里面是真正的动植物的家园。秋季来时,在风中,满天飘着雪白的丝絮,跳跃着野兔、飞舞着蜻蜓、蝴蝶;冬季一到,狂烈的西北风夹杂着雪块将枯萎的植物无情地砸倒;当春天来临,雪水融化,倒下的植物被水泡着、被动物踩着,和泥、和死尸体一起烂了、腐了;夏季,一切又欣欣向荣,充满了生机。然而却又是最危险的,里面充满了泥潭、有着无数致命的动物,如最常见的狼和蛇。
陈卫国在望远镜中仔细地观察着前方,再往前,他将很快来到沙漠的边缘,那里,植物将更少,视野将更开阔。你也许可以想像出骑着马也许可能是骆驼,挥着刀、持着枪,在广阔的沙漠中相互追逐的情景;你也可以想像在沙丘上顺着沙土翻滚下的狼狈情景。然而这些并不可笑,相反却是如此的无情和残酷。沙漠中作战,没有多少可凭借的地势,人数、勇气、火力都随时可能成为决定胜利的法宝。
土匪就在前面约一两个小时的地方等着他们,也许接到消息后,土匪会主动向这里进军。在沙漠里霸道纵横惯了的土匪也许根本不会将他们这60人放在眼里,事实上他们只有45人。
如果不是为了掩护李志远,只要他们钻入齐人高的芦苇,凭借训练有素,在这茫茫的戈壁上躲避和生存上一两个星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样一来,李志远就危险啦。他们必须让无论是土匪还是伊万上尉紧跟着他们,最少也要坚持到明天中午。
这个晚上他们注定是要失眠的啦,而伊万上尉更加可怜,他必须要好像野狗一样,不停地来寻找他的猎物。他必须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不放过一丝丝的蛛丝马迹,然而他的运气并不好,如果是白天,他那聪明的脑袋、敏锐的目光,陈卫国很难骗到他。可是现在偏偏是晚上。
陈卫国并不着急,他一直在留意着地形,当路过一处骆峰形的地形时,他停了下来,中间低,两边高,两侧的地势也略有遮挡,只是中间无法摆下多的车辆,他摇摇头,继续前进。
当来到一处干涸了的河床时,陈卫国不禁精神一振。
河床的尽头延伸到一处低洼的山包,后面是一片红柳林、灌木林,再向后是大片的芦苇,连绵不绝。陈卫国让一部吉普开上河床试了试,毫无问题,而且车辆明显地被河堤挡住了。当运输车开上去时,车轮开始有时有些陷入,但还可以勉强开动。
陈卫国想了想,将二排长王俊叫了过来,吩咐道:“你带两部运输车去,再带19个人,多带着食物,到我们前面走过的那个骆峰处。将两部车摆开中间,如果时间允许,尽可能多在周围设置机关,如果伊万上尉来了,就吓唬他说,要是强来的话,就炸了运输车。伊万上尉肯定不答应,你就可以先炸一部给他看看,他看不清里面情形,一定很投鼠忌器,一定会设法从两边偷袭,所以机关重点在两侧。你们一旦感到危险,就要马上撤离,偷偷钻进附近的芦苇里。记住,不能硬拼,最低限度减少牺牲。然后设法到老龙河,就是我和李志远说好的地方,那里有人等。一定要灵活,什么地方安全就去什么地方。记住了没有。”二排长王俊答应着去了。
陈卫国命令所有的运输车向前开动,10分钟后让士兵将车上的沙石随着晚风随处抛洒,半小时后又回到了河床。车队缓缓地在河床中行进,陈卫国命令几个士兵在河床的入口周围100米内每隔一处就布置用细线绑好的手雷,一触动细线,手雷就立刻爆炸;河堤上也左右也随意布置了一些。
顺着向前行驶了约3公里,吉普车仍然可以很顺利地通过,偶尔人要跳下,推动一下;当头一部运输车深陷入河床,陈卫国令人拆了车箱上的木板,殿在车轮下面,这样又行驶了几百米,再也无法行驶了。
陈卫国爬在河堤上观察了一下地势,由于河堤的前后都或多或少,或高或低地存在着一些土包,从外面很难一下看到河床里的情况,而且最有利的是车辆很难顺着河堤一路追来,如果是马匹的话倒是可以,唯一的捷径就是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或是想办法以绕到前面堵住自己,而且地势非常有利于防守,对付未经训练的土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伊万上尉,他会带多少人来呢?
陈卫国下令休息,关闭所有的引制、车灯。为了防止意外,陈卫国安排了前后两个方向各两个士兵就近找到最高点,时刻注意可能出现的敌人,安排了三个士兵爬在车项放哨,其余的人都坐在车里。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当月亮还没有爬上半空时,天显得特别的灰暗。白天的炎热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随着呼啸着的风声,天气变得有些寒冷,偶尔传来蟾蜍的叫声。
陈卫国看着手表,已经近10点了,估计敌人聪明的话也应该出现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哨兵前来报告,说沙漠方向出现了大片黑点,估计是土匪来了。
陈卫国来到最高点,通过望远镜观察,果然是一片黑黑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陈卫国将将一排长杨景辉叫到身边,吩咐道:“你带19个人,分散在这周围,不到最后,不准开枪。”一排长杨景辉是了一声后安排去了。
陈卫国对余下的四人说:“你们作好准备,吉普车随时出发。要好检查油箱,将运输车全部扎爆轮胎,一滴汽油也不能留给敌人。”四人答应着去了。
随着月亮越升越高,周围变得一片雪亮,黑点也越来越近,隐约地可以听见车的声音以及马嘶叫的声音,看样了总有一百多号人。
但正如陈卫国所预料的那样,土匪顺着主要的大道渐渐逼近河床,声音也越来越多,猛地看见一道火光和浓烟升起,接着传来轰轰的爆炸声,然后是混乱的喧叫声。许多人在到处乱跑,一些马到处乱窜。不一会,又看见几道火光和浓烟升起,轰轰的爆炸声连续不断,各种枪声、嘶鸣声你起我伏,火光不断升起,映亮了远处的天空,那是车辆在燃烧,最后轰得一声,车头高高地腾起,然后又重重地落下。车轮冲上天空,然后落下,飞滚出老远。
从望远镜看到土匪的混乱场面,陈卫国心中痛快极了,很久没有听到、看到这样令人熟悉的情景了,他恨不得马上带着兄弟一个冲锋上去,将所有的敌人一扫而光。
一会儿,声音少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未燃烧完的车辆还在吱吱地作响。但混乱的人群安定了下来,集中在一处,好像是在集合,又好像在等待命令。
这时,骆峰地形那里也发出了一声爆炸声,让刚刚才安静下的队伍又开始混乱起来,许多人开始向周围寻找藏身之处,紧接着河床也发生了爆炸。立时,各种枪声又响了起来,就好像狂风一样不断。
骆峰地形那里也不断地传来枪声,但是没有那么密集,陈卫国知道伊万上尉绝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枪声逐渐向河床这里接近,而河床这边土匪的火力也开始向骆峰地形方向移动。最后,两股火力终于开始接触,融合,越打越热闹。
陈卫国尽管舍不得,但还是果决地一挥手,率众退回了河床,上了吉普车,打开车灯,然后缓缓地向前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