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克洛泽才说:“我很抱歉!我能理解你们失去这些可以称之为国宝的东西,我也为那些人的可耻行为而感到羞愧。但是在这里,我需要说明的是,无论是我,还是希斯他们,从来都没有偷窍过你们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在我们到达这里时,这里已是这样空荡荡的啦,我们没有办法、也不可能阻止他人的盗窍行为,更何况我们也只是别人手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陈卫国说:“事实如何,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中国有一句俗话说得特别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只要你做了坏事,无论你躲到哪里、无论你如何掩盖、也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你都终将逃不出惩罚。克洛泽先生,你说对不对?”
克洛泽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陈营长,你说得对极了!”
陈卫国又说:“那么克洛泽先生,你认为在你们之前,又是谁最先到达这里的呢?是苏联人吗?”
克洛泽摇摇头:“绝对不是。因为伊万上尉做梦也没想到过,他们的军事基地会建筑在一座古石窟的上面。要不这里也将成为军事基地的一部分,而伊万上尉说不定还会奋不顾身地进入地下河道去寻找宝物。”
陈卫国说:“克洛泽先生,我有个疑问,从这里到基地上面,应该不会超过20米,如果我们从下面设法挖上去,应该更有机会逃出生天才对,而且花费时间不会太长吧。而如果进入地狱之门,机会就变得更加的渺茫。你以前是一个人,也许认为挖条通道是不可能的事,而现在我们有六个人,你还认为我们要进入地狱之门吗?”
克洛泽说:“陈营长,你是否还记得,我曾说过,在大学我主修的土木工程学,毕业后曾在纽伦堡一家建筑工程公司任工程师。那么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石窟的岩石结构,比花岗石还要坚硬,以我们现有的工具无法挖掘,就算你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至少也需要几年的时间,那时我们早已饿死了、渴死了。如果你想通过刚才的那条地道回到内室,再由内室到达墓场,由那里设法向上挖,那只是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塌方下的土石活埋。虽然进入地狱之门也是危险重重,但至少命运可以多少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也许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没关系,你们有的是时间来证实我所说的一切。”
陈卫国又问:“克洛泽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被关在那个内室里?从伊万上尉的军事基地是如何到达你所居住的那个内室的?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是自己跳下来的吧?”
克洛泽说:“陈营长,你虽然很幽默、很富有想像力,但是你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我是如何进到内室的。不过既然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很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我是被伊万上尉活埋后逃生到那的。”
陈卫国“噢”了一声:“克洛泽先生,你真是带给我们太多的惊奇啦!说真的,如果你有一天要注定离开我们,我们一定会不习惯的。”
陈卫国对其他的人说:“大家都休息好了吧!那就让我们先请克洛泽先生给我们做一回向导,带我们先看看这里的环境,好像这样的千年石窟,我们是很少有机会看见的。”
刘飞连忙说:“是啊,我们兄弟常年行军打仗,哪知道这些有文化、有内涵的东西,在我们离开前,总要好好看看才对。”
王俊哈哈一笑:“兄弟我大老粗一个,一直没机会进学堂,今天难得有人给我们上一堂文化课,让我最少也知道了有那么个乌龟国文化。”
振宇笑骂道:“看你混帐不?什么乌龟国文化,那叫龟兹国文化。”
克洛泽冷笑一声,心中暗骂:“都说中国人含蓄,说话喜欢拐弯抹脚的,果然如此!”
陈卫国哈哈一笑:“克洛泽先生,你心中一定在骂我们中国人说话喜欢拐弯抹脚吧?不过这次你错了,我们确实很想见识一下龟兹国文化,正如你所说,什么都没有啦,虽然我们什么也见不到,不过,没关系,通过你的讲解,我们可以想像当年的盛况。如果你不介意,同时还请你继续讲讲你未说完的故事。”
克洛泽说:“其实对龟兹国文化,我也是不很了解,刚才说的,全是书上照搬来的。惭愧啊惭愧!”
这时,火把重新照亮了黑暗,陈卫国说:“克洛泽先生,你先请吧!”
王俊连忙提起克洛泽的包说:“这个就交给我吧!”
克洛泽点点头,向室外走去,智伟高举着火把紧随其后,接着是陈卫国几个人。
通过曲折的长廓,克洛泽带着陈卫国他们五个人一间一间的内室进行搜索,正如刘飞他们进来时所看到的一样,每面墙都或多或少凹进一块,多数差不多占满了满面墙壁,多数是长方型,十分的平整,从旁边剩余的部分来看,依稀还能分辨得一些褪了色的图型或线条,但无法了解内容。地上积累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无数散落的石粒包裹其中,有些地方还渗透着黑色的油迹,还有些地方散落着彩色的泥块。
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陈了国更是大怒:“这些盗宝的太可恶的!我真恨不得给他们一枪!”
刘飞说:“真是奇怪!这些家伙也太厉害啦!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如何带着文物出去的。”
克洛泽说:“有没有出去,谁也不知道!但是他们进来了,这是不容置否的。希斯常常开玩笑说,看来这个世上最聪明的人都去做盗墓的啦,真是很有道理啊。”
振宇嘴一撇:“克洛泽先生,你是在夸自己聪明吗?”
克洛泽怔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我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我能够到达这里,完全是因为命运的安排。”
“命运的安排?哈哈哈。。。。。。。”智伟先大笑起来:“你是说上帝安排你来这里的吧。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上帝如何安排我们脱身!”
克洛泽脸一沉:“请你尊重我的信仰!”
陈卫国瞪了智伟一眼:“克洛泽先生!你说你来到这里,是因为命运的安排,我相信。我也相信,我们之所以走到一起,也是命运的安排。”
克洛泽的脸色缓和下来:“以前,我虽然信奉上帝,但内心并不真正相信,更不用说相信什么是命运的安排啦。但是,当我在且末附近的沙漠中头一次进入地下河时,我就从冥冥中认识到,我的命运从此和地下河分不开啦。知道吗,为了寻找求生之路,我从地狱之门中的地下河离开希斯他们,历经艰难终于攀爬到地面上时,我对自己说:再见啦,该死的地下河!再见了!该死的新疆沙漠!我甚至将拯救希斯他们的使命都丢在了一边。可是,我还是被伊万上尉送回了地下!将来还是要在地下河中继续寻找命运对自己的安排!”
说到这里,克洛泽闭上眼睛,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内疚,他好像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而霎时,陈卫国明白了,克洛泽为什么愿意说出心中的秘密了。他的心中确实有负罪感,那就是他将希斯他们三个人扔在了地狱之门中的地下河道里,自己和其他的人不知觉中成了牧师的角色。
克洛泽的诉说无疑就是在向着上帝忏悔,他希望借此来减轻自己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