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同床异梦后,王衡同志和周天渊同志继续保持纯洁的无产阶级革命友情,开始第三次围剿与反围剿。
围剿战役的第一步,王科长在小周衙内值班那天请了公休假。先把上次没来得及买的大红喜字买回来,虽不便贴在大门上窗户上,但每个房间门家具上还是要意思意思的,怎么说也是新房嘛!
顺便还买回一个大鱼头,准备煲鱼头汤。操持完家务后,王科长打电话问候自己的密友周景渊同志,不咸不淡说了几句,西装革履地出门了。先去洗车,然后买上一束玫瑰,再开车到某油水衙门,时间上刚刚好,门口已经有几位痴心的男士在等女朋友了。王科长的普桑挤在一排奥迪、宝马、凯迪拉克中间极为出众,开宝马的那位笑得尤其大声。
王科长涵养好,对人家温和地笑笑。对方有点不好意思,搭讪:“也是来等人的?”
王衡含笑点头,对方摇头:“哥们儿,不是我说,换辆车吧,这楼里的小姑娘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就算你女朋友没说什么,小姐妹一起一比,心里也得不舒服。”
“不用了,我们家那位自己有宝马。”无视对方眼里明明白白吃软饭的恍然,王科长问:“你女朋友很在意这个?”
对方挺胸脯:“她不是这种人。但是我们做男人的怎么能让女人没面子呢。”别看咱长的不如你,但咱们有男人气概。
王衡对着人家点头:是个简单的家伙。
大楼里的人陆陆续续出来了。长相甜美的女孩朝宝马走了过来,男朋友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要迎上去。可惜,晚了一步,他刚结识的哥们王衡同志已经抢前一步,把玫瑰花递了上去。:(
“田小姐,我是王衡。幸会”
田小姐愣住,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王科长,幸会。”
互相审视几分钟,田小姐转头,对呆滞的男朋友说:“今晚我有事,明天咱们再去看电影吧。”
男朋友反应过来了,噌一步蹦到王衡跟前:“孙子,你什么意思?”
王科长笑而不答。
田小姐的脸沉下来了,“小鹏,怎么说话呢!快跟人家道歉。”
小鹏好委屈:“田田——。”
王衡同志无风自凉。
田小姐对王科长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未婚夫就是这种小孩子脾气,你别见怪。”
王科长不见怪,有人见怪,小鹏跳起来大惊小怪:“未婚夫?田田……田田,你答应和我结婚了?你答应了?!”
田小姐脸上微红:“你先回去,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好好好,”小鹏乐的找不着北:“我回去,马上就订酒店印喜帖。哈哈,我要结婚了。”一个劲儿傻笑还不忘威胁王科长:“哥们儿,看见没有,这是我老婆,你有事儿说事儿,别打其他主意!”
“小鹏!”美人娇嗔了。
“知道知道,我回去,记得打电话给我。”小鹏上来在美人唇上啃了一口,蹿上宝马,都没看见他发动,宝马已经一蹦三颠儿跳着舞出去了。
王科长看着远去的疯马,包含同情地劝:“田小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田小姐嫣然一笑:“在没有看见您之前,我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嫁给他,见到你以后,我觉得自己能遇到他真的很幸运。”
气氛骤然一松。王衡绅士地拉开车门,“我订了位置,想请你一叙,有点冒昧,请谅解。”
田小姐落落大方地上车。王科长驱车到附近一个茶馆,在幽静的角落落座,叫来茶点。看着田小姐,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田小姐看手里的花,“王科长有心了,送我黄玫瑰。”
王衡笑笑,还是不说话。
田小姐放下花,正色道:“你找到我,是想问我和天渊的关系吧?”
王衡不紧不慢,“大学同学,两年的男女朋友,曾经谈婚论嫁,因为周景渊的干涉主动提出分手,条件是一套房子和现在的这个单位。”
田小姐微微吃惊,随即苦笑:“我忘了你是警察了。”
“周景渊让你去接近他!”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田小姐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我告诉天渊,福利院有个孩子一直没有人资助,现在又得了重病,想他帮帮忙。”
王科长叹气:“这种理由只有他会相信。”
田小姐温柔地笑了:“他相信,相信这种天天都有多到我们都习以为常的事。我一说他就去拿钱了,还给我联系医院,还专门去看那孩子。前两天又签了助养协议,到那孩子大学毕业,每个月都寄六百块钱。末了还自己在后面补充一条:如物价上涨,按比例多寄。”
王科长沉默不语。
田小姐眼睛里有闪光:“周局不是坏人。这两年我一直在想,当时如果拒绝他的要求,现在和天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看到天渊现在的样子,才知道周局当初没说错,我们不合适。天渊一直没变,我却变的太多了。”
“周景渊知道你们不适合,可他还是让你来破坏我们。”王科长的语气很危险。
想起顶头上司,田小姐笑了:“我想我只是周局用来试探你们的小卒子,你没看见过他真搞破坏的样子。连当年他都只是和我谈了两次而已。”转而黯然:“是我自己还有一丝幻想。不过看见王科长你本人,我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希望了。”
王科长知道田小姐说的是实话,对周景渊他王衡绝对比眼前的小姑娘有发言权,“既然你还对他抱有幻想,当初他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还拒绝?”
“因为我已经答应周局的条件了。”田小姐低头:“天渊跟我说,想进局里、想要房子,和跟他在一起不冲突,他家里不会真的把我们怎么样。……可是,我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王科长一笑,“看来他会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的男朋友也很好。”
田小姐终于展颜一笑:“他是个很单纯的人,爱撒娇。和天渊有点像。”
王科长也笑,不觉得有必要和田小姐论证周天渊同志的诡异个性。他可以肯定那,只披着狼皮的羊还揣着一颗半点心,——一半是白痴,另一半——还是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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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衙内值了一天一夜的班回家睡觉,进了门又受了一次惊吓:红色喜字遍地开花!从墙壁到天花板、从家具到电器,连红地毯都不能幸免于难,被大大小小的喜字给覆盖。
王科长神情悠哉地依在沙发上,对自己的室内装饰天份感到自豪,温柔地问小周衙内:“小天,喜欢我布置的婚房吗?”
“喜欢。”小周衙内善解人意,“等我一下。”转头直奔厕所,他的晕红症越来越严重了。
王科长款步移驾到卫生间,为抱着马桶做干呕状的爱人担忧:“亲爱的,你没事吧?”
小周衙内羞答答地回应:“王衡,我有了。”
王科长眼角狠狠一跳,深情地伸手扶起他:“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来来来,我炖了鱼汤,快来补一补。”
周天渊不羞答答了,跳起来摸王科长的头:“王衡,你吃错药了?怎么还不去上班?”
“公休。”王科长笑容满面,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餐桌上,贤惠地端上一碗鱼汤,笑眯眯地看着小周衙内。
周天渊跟王科长发誓:“我最近什么都没干!”
“乖,喝鱼汤。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干,”王科长春风般和煦地看着他喝汤,“就是把你们所长菜地里的萝卜全给拔了……”
“咳咳!”小周衙内被汤呛到。
继续给小朋友讲故事:“撺掇高大姐的女儿去援藏,抱着螳螂的儿子告诉别人是你的私生子,在警训中心和特警单挑,趁人家老公不在家跑去告诉御姐MM陆明彦在外面有外遇,写匿名信把柳时飞的照片寄给赵培青的爹妈,把一桶油……”
“王衡,王衡,王衡”,小周衙内赶紧打断王科长的奇思妙想,“那个,那个……你买了多少喜字?”
王科长对别人的事儿也不是很关心,注意力再次集中到自己的装饰上来,“你问的是论个还是论斤?”
“论……斤?!”
“论斤啊,才买了三斤多。”王科长觉得买少了。
“论个呢?”
“两千来个。”
=_= !!
小周衙内喝口汤压压惊,“房间里也贴满了?”
王科长点头,“咱们屋里贴的最多。”
“我去阿花房里睡。”扔下碗要跑。
王科长一把温柔揪住他的耳朵:“小天,昨天我也没去上班,想知道我去干嘛了吗?”
“不想知道,”小周衙内哭丧着脸:“王衡,不带你这样的,我上了一天一夜的班了,我想睡觉。”
王科长体贴入微:“想睡觉啊,我陪你睡。”
周天渊屈服流氓恶势力:“那我想知道你昨天去干嘛了。”坐回去自己盛汤,不吃白不吃。
“别光喝汤,里面还有粉皮和笋。”
小周衙内恶狠狠地撩了一碗粉皮,哧溜哧溜的吃。
王科长看着周天渊的反应,“昨天我去见你前女友了。”
周天渊反应很沉稳,直接反问:“哪一个?”
小兔崽子,不是一个两个啊。王衡神色不动:“最近和你走的很近的那个?”
“哦,田星啊!”小周衙内恍然大悟,接着喝汤。
“知道是你哥叫她来接近你的吗?”
“当然知道。”小周衙内瞪王衡,当他傻啊。
王科长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你还跟着她乱跑,还签什么助养协议?”
周天渊瘪嘴,“可那个小孩是真有病,难道我不帮?”
“这种事你能帮多少?”王科长的语气没有责备的意思。
“能帮一件是一件,知道了就不能装不知道”,再盛一碗笋,拍厨子马屁:“王衡,你越来越强烈,连笋都炖这么苏。”
“周景渊比我强,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王科长喃喃自语。教成一个即不自得也不偏激还能全无心理负担的神人。
“你说什么?”小周衙内埋头苦吃,没听清。
“我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科长直接和他挑明。
小周衙内有点心虚,“一开始。”
王科长笑容不减:“怎么知道的?”
瞄瞄他的神色,“因为你对我跟我哥一样。”
王科长亲切地问他:“小天,你觉得说我和周景渊一样是在夸我吗?”
绝对不是!说是骂人比较贴切。
周天渊低个脑袋继续吃,一锅汤就剩个鱼头了。
“周天渊,”王科长收起笑容正正经经问话:“你不会有恋兄情节吧?”
“噗。”小周衙内最后一口汤没咽下去,全部贡献给了地毯,眼泪汪汪地跟组织保证:“没有!绝对没有!”一辈子不见他哥都可以,只要周景渊记得把赡养费打他卡里。
“很好。”王科长对此回答很满意,“那你知道我对你不是兄弟之情吧?”
小周衙内低头不绝:“知道,知道。”这不天天心有余悸呢。
“知道就好!”王科长的笑地眼睛着火,“知道还不肯洞房?!你跟我这儿柏拉图呢!”新郎官上任三把火,□□!□□!□□!
周天渊同志扛不住了,跟王科长讲道理:“王衡,结婚才能洞房,不结婚那叫非法同居。咱不能知法犯法吧。”
王科长默然,半晌,问小周衙内:“请问你知道咱们地处哪里吗?”
“中华人民共和国魔都!”没有同性婚姻法。
“请问你知道咱们的职业是什么吗?”
“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出国、结婚都得上报。
王科长终于怒了,拎出一把菜刀要剁猪头,“你他妈的都知道还跟我提结婚?我宰了你个小混蛋!”
“阿花救命……”小周衙内遁地而去。
王科长抡菜刀给自己消气。
十秒钟后,小周衙内悲愤的吼叫声传来:“王衡,你把喜字贴在阿花的脑袋上……”
第三次围剿与反围剿,以红方完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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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汤大姐有个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小周衙内对人家一见倾心再见再倾,神魂颠倒。苏白不耻其行为:“周天渊,你不是恋童癖吧。”
“我不是!”周天渊同志回答地大义凛然,一转头继续对着美女傻笑,高大姐痛心疾首,一巴掌把登徒子扇出户籍室:“俺们闺女才六岁!”
“妞妞”小周衙内趴在门外,“哥哥带你去居委会玩。”
妞妞一点都不怕生,开心地跑出去了。
苏白同志忧患意识高涨:“大姐,你放心让孩子跟着他玩儿去?”
高大姐苦笑,家里是双警,这两天老父母去旅游,女儿一放学只好接到派出所里来看着,小孩子被拘在办公室里也怪可怜的。周天渊童心未泯,让他们一起玩去吧。
周天渊带着小女孩上社区给待业大学生宣传西部大开发去了。
一周后,高家父母旅游回来,妞妞回外公外婆身边,小周衙内没了玩伴,哽噎难抬。高汤同志也哭晕了,堵住教导员哭诉:“教导员,你要是不教训周天渊那个小混蛋,我跟你没完。”
关我什么事啊。教导员严肃地问:“说,什么事儿,组织上一定给你做主。”
“作孽啊,我女儿才小学预科班,老师问他们长大想干什么,人家孩子都说要当科学家、当老师、当医生,我们孩子说,她要援藏!呜呜,我的独养女儿啊,现在天天问西藏的事儿,还要学藏语啊。呜呜。”
教导员抹了一把冷汗,开导高汤同志:“这个,援藏是国家政策,利国利民,咱们要舍小家为国家嘛。”你女儿就是真要援藏也得等个十七八年!
高汤哭了:“真要是这样我就不说什么了。前天老师留了道思考题,名词解释,莎翁。俺们闺女昨天告诉老师,莎翁,是一种奇怪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