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暂别(2)
翌(日rì)早朝,长宁便一道圣旨,为公主长安与摄政王慕言殊赐婚。
旨意一下,就轰动了整个上京城。
朝中重臣们又是一阵哗然。昨(日rì)长宁听了慕言殊的请求,没有立即赐婚,理由便是要去征求自家皇姐的意见,今(日rì)一上朝便果断下旨,显然是得了长安的同意。
照这样说来,长安与慕言殊,竟真是两(情qíng)相悦的么?
想着慕言殊曾是长安名义上的叔侄,又想着两人年龄上的差距,如此离经叛道、一枝梨花压海棠的婚事,哪里能在一时之间,让众人接受?
更不能接受这桩婚事的,便是京城上下的众位名门闺秀。平(日rì)里慕言殊那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完美形象,随着这赐婚的旨意全然分崩离析。
她们从来都只敢红着脸偷看的摄政王慕言殊,竟然要迎娶二公主司徒长安?长安除了(身shēn)份尊贵,还有哪点配得上慕言殊这高高在上,天神一般的人物?
因此,她们又想,一定是长安死缠烂打,甚至用上了什么威((逼bī)bī)的手段,才((逼bī)bī)得慕言殊不得不就范。这样想来,心中,自然也就更加忿忿了。
她们对慕言殊芳心暗许了这样久,却连他的一丝温存都不曾得到。
这司徒长安,她凭什么?
更激动的却要数长云澜(殿diàn)中的几位侍女。自家(殿diàn)下昨(日rì)才从西北回来,她们还来不及打探些西北的趣事,便因一道赐婚的旨意而炸了窝。
灵珑听说此事,本事十分高兴的,可想起不久前长安还在华懿(殿diàn)中被慕言殊罚跪,伤得甚重,不(禁jìn)小心问道:
“(殿diàn)下,皇上怎么会将你许给摄政王啊?”
旁边的一个小丫头连忙插话:“我可听说,王爷在请旨时,说与我们(殿diàn)下两(情qíng)相悦呢。”
众位侍女听了,皆发出一阵“哇”的感叹。
“别起哄了。”长安嘴上责骂,心中却是一阵酸甜,“华懿(殿diàn)不设女眷,小心过几(日rì)我自己嫁过去,将你们都遣散出宫,喝西北风去。”
起哄之声却是更欢:
“(殿diàn)下现在就想着要嫁过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阿翠姐姐,你说是不是?”
长安这才发现,阿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一旁发怔,也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被那小侍女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阿翠,你想什么呢?”长安不(禁jìn)问。
阿翠却眼眶一红,显然是舍不得长安出嫁,只说:“阿翠没想到,那(日rì)的(阴yīn)差阳错,经能让(殿diàn)下觅得良缘,阿翠……阿翠真是好高兴。”
灵珑等人立刻听出长安与阿翠之间藏了什幺小秘密,便追问道:
“什么(阴yīn)差阳错,阿翠姐姐,快说来听听。”
阿翠却又怎会将下药之事说给他人听呢?只是摆了摆手,寻了别的话题敷衍过去。
她们正一室欢喜之时,忽然听见一个悦耳男声响起:
“你们这样(热rè)闹的叽叽喳喳,是在说些什么?”
长安心中一滞,转过头往门口看,来人果然是晏清歌。得了消息知道她要嫁人,果然,第一个前来祝贺的人,是他。
“小晏,你来了?”长安笑着问。
众位侍女哪里会不知道长安与晏清歌的关系,于是向晏清歌行了礼,便悄悄退下。
“是,来与你说声恭喜。”晏清歌拱手道,“我本以为你追去西北战场,是为了家国,没想到竟觅得如意郎君,恭喜,长安。”
他说得这样郑重,听得长安眼眶一(热rè)。
“你胡说什么呢。”仍嗔他一句,“我当初去西北,自然是为了战事,不信你去军功状上找找可有云七这号人物,看看她是否立了不少大功?”
闻言,小晏轻轻一笑:“我信你便是了。”
长安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时冷场。
“长安,昨(日rì)在朝堂之上,我听见摄政王请旨赐婚,要娶的竟然是你,那一刻,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自己的亲妹子要出嫁了的感觉。”
长安心中恍然。
原来晏清歌这些年来,与她再亲,也不过将她看作亲妹子。
“小晏,你还忘不了我皇姐吗?”长安心中酸涩,“你难道要为她终(身shēn)不娶?”
晏清歌面上一白,抿着唇沉默。
长安继续道:“你如此固执,怎么对得起生养你的父母?皇姐若地下有知,又怎么能安息?”
晏清歌的声音极轻:“长安,你不懂。”
长安心中酸涩大盛。她怎么会不懂,她苦等的时间远远比小晏要长,从他甚至还不认识长平那时,她便已在等他,她等了他两世,前后加起来超过十年,若这十余年间,晏清歌哪怕一次,能让她感觉到,他也是(爱ài)着她的,那么此生,她拼死了也要将清白给他才是。
可那个月光甚好的夜里,长安最后的决定,却是放晏清歌离开,让慕言殊走进那布满迷香的寝宫。
她做出那样的决定,不是因为缺少一觉醒来面对晏清歌的勇气,她司徒长安从来都不是缺少勇气的人。
只是缺少一分(爱ài)。
她知道,晏清歌,不(爱ài)她。
“我都明白,小晏,我皇姐是那样美好的女子,世间任何人都比不了,你差一点就能与她长相厮守,如今,自然是任何女子都不能看在眼里了,我明白的。”
晏清歌看着长安,她的神(情qíng)中带着隐痛,却不是为(情qíng)而伤,他看得真切,目光,也不由得复杂了起来。
“长安……”
他素来知道长平的光芒太盛,压得长安这些年来,都十分不自信,此刻见她又因想起长平而神伤,不(禁jìn)想要安慰她。
他想说,其实长安,才是世间最好,可……
“你不必安慰我了。”长安却收回悲戚的目光,淡然说道,“长平举世无双,此刻却已不能睁开眼来看这万千世界,我虽然不如她,却马上要嫁给我心(爱ài)之人,小晏,我一向知足。”
闻言,晏清歌哽在喉咙里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是啊,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安慰她的人,此刻,已经换了慕言殊。
而他晏清歌,终于成了,只能对她道声“恭喜”之人。
曾经八仙居上,神采飞扬的少女,眉目翩然的少年,终于随着时光辗转向前,改变了旧(日rì)的模样。
或许(日rì)后当他们偶尔想起曾经,也只能暗叹岁月无(情qíng),独自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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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了晚膳,长安便走出云澜(殿diàn),想去花园中乘凉。
才走出宫(殿diàn),隔了老远,蓦地听见一个(娇jiāo)艳(欲yù)滴的女声响起:
“言殊哥哥,你倒是说话呀。”
长安心中小小一惊,当即暗想,宫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千(娇jiāo)百媚的女子,还与慕言殊这么亲近,还叫他……
她轻轻挪步向话音的源地走过去,果然在华懿(殿diàn)的门口,看见慕言殊与一陌生女子正拉扯不清,那女子衣着华贵,面容艳而不俗,看上去便是个出(身shēn)名门,心比天高的人物。只可惜长安只看清了一个侧影,不能判断出她的(身shēn)份。
此刻这女子正扯着慕言殊的袖子,泫然(欲yù)泣,慕言殊却仍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你快说呀,是不是那司徒长安拿什么把柄威胁你,才让你不得不娶她的?”
长安闻言暗自握拳,果然,赐婚的旨意才传下去,就有从前与慕言殊纠缠不清的女子找上门来了。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慕言殊冷声答道。
长安却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私事?他说得这样遮遮掩掩,反而更让别人误会是她((逼bī)bī)迫了。
“我不相信,言殊哥哥,我等了你十年,你怎么可能与别的女子成婚。”
她哭了出来,梨花带雨,慕言殊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道:
“陆姑娘,我已与长安定亲,你不要再胡闹了。”
他唤那女子一声陆姑娘,料想便是尚书府上的千金陆菱茵了,传闻中她的容貌、才(情qíng)都是百里挑一,及笄以来,求亲之人踏破了门槛,她却始终不嫁。今(日rì)见她对慕言殊如此纠缠,长安才明白了她不嫁的原因。
原来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不管,言殊哥哥,我今生非你不嫁。”
她这声声言殊哥哥在长安听来极其刺耳。
在长安所识女子中,喜欢(娇jiāo)声唤“哥哥”的只笑笑一人,且云城又是她的(情qíng)郎,而眼前这陆菱茵早已过了(娇jiāo)憨少女的年纪,却仍装嗲着、一声声唤着“哥哥”,而且唤的,是与她司徒长安定亲的男人。
实在是可恶!可恨!
于是她终于从(阴yīn)影中走出来,慕言殊见她出现,唇角轻轻勾起一个笑,显然是等她现(身shēn)已经许久,长安却只是瞪他一眼。
“咳咳。”走近后,她清了清嗓。
陆菱茵听到(身shēn)后有动静,连忙回过头来,惊呼一声:“谁?”
长安见这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实在是我见犹怜,想着自己若报出姓名,只怕又会将她伤得更深,可想起刚才她对着慕言殊的那一通(娇jiāo)嗔,还是说了:
“我是司徒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小霸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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