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高还准备跟人家激战一番呢,一看人家跑了,还没反应过来,林武拉着他就窜。两个人窜到半道,才想起来林武把衣服丢在那里了,里面还有不少钱和单据呢。两个人一商议,回去,大不了一拼,就这俩体格一个还不得照顾他们五个?远远地看见那帮混混提着棍子站在门口吹牛,说要是再碰上那两个北方佬,把脑袋给他们打烂糊了。林武也不说话,在地上做了几个俯卧撑,亮着块儿就迎了上去,结果又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只听嗷的一声,饭店门口一个人没有了。两个人回去拿了衣服大摇大摆地晃出门去,连帐都没结。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哈哈,四哥,我跟你开玩笑呢,林武在这里吗?”胡四刚想起身去把林武喊过来,门咣当一声就被人踹开了:“蝴蝶呢?哥哥要跟你大喝三百个回合!”我连忙给自己倒上酒,一仰脖子干了:“我先喝,我先喝,哈哈。”林武边走边把端着的酒喝了,一屁股坐在胡四的旁边:“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大家都在等着你呢。”胡四哦了一声,抓起一个杯子倒了半杯白开水,快步走了出去。“蝴蝶,别着急走啊,跟林武先聊一会儿,我过去支应两句马上回来。”胡四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走吧走吧,这儿有我呢。”林武反手挥了挥,“过个鸡巴生日看把你‘慌慌’的。”“别喝多了啊,”胡四还站在门口,“一会儿跟你商议事儿呢。”“再他妈叨叨?”林武晃过去一脚踹关了门,“这小子越来越不象话了,指挥起我来了,在劳改队他敢吗?”我找了个干净杯子给他倒满了酒,往他面前一推:“哈哈,刚才我和老四正说着你呢。”林武把那杯酒喝了,捏着杯子问:“说我什么了?四逼是不是又‘臭’我了?操他妈的。”我又给他添了一杯,笑笑说:“谁敢‘臭’你?你那么猛。”林武不喝酒了,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老四是不喜欢我了,嫌我给他惹事儿呢……唉。”我理解胡四的心情,这种脾气的人总是拢在身边难免有烦了的时候,我说:“他没说你别的,想让你帮帮我。”林武疑惑地抬起了头:“帮你?怎么帮?你的事儿不是全都压下了吗?”我把胡四的意思对他说了,然后征询地看着他的眼睛。林武沉吟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好!反正我在这里整天看他那张老脸也够了,跟你去练一阵。”我给自己添满了酒,慢慢陪他喝着,随便跟他聊起了这个行业的一些事情。林武说,一点儿窍门都没有,就是一个字,打!谁挡咱的买卖就“办”谁,管他是干什么的呢,当年我帮胡四就是这么打出来的,打了十个人,有一个反抗的那算你碰着茬子了,不过这个反抗的一般也不会怎么着,也就是告个黑状什么的,那好办,胡四一切都就办了,梁超在运管处说一不二,他就是告了也白搭。再就是砸同行,胆敢抢咱们生意的,先跟他打招呼让他滚蛋,听了正好,不听还是那个字,打!这打又分好几种,有文打有武打,文打就是找几个小弟兄给他扎轮胎,坐车不给他钱,甚至往他的车上抹屎;武打就是直接派出精干力量把车主或者司机从车上拖下来,当着乘客的面砸,看谁还敢坐他的车?“抹屎?”我一下子想起阎坤的门头被人抹屎的事情来,哈哈一笑,“你善于抹屎吧?”“你才善于抹屎呢,”林武正色道,“抹屎的那是孩子们干的……哦,你不会是怀疑阎八那次……”“说你娘的什么呐,”我打断他,“开个玩笑,继续说你的。”“如果文打和武打都不行呢?咱们就开始动用政府的力量啦,这个你应该明白吧?比如……”
第五十六章 与胡四的裂痕无法避免
第五十六章 与胡四的裂痕无法避免林武在这边唾沫横飞地说着,我在那边就琢磨上了,听老七的意思,郊区那两条线上跑的车基本上让他们搅和得差不多了,只要我的车一上路,他们就得走,搞好了,两条线的车只有我一家在跑。那样就得增加车辆,先跑一阵看看吧,如果有利可图,我直接让那五或者大昌过去经营这一块儿,海货、运输,双管齐下,我就不信熬不出点名堂来,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我就是这座城市的李嘉诚。再想远点儿,生意做大了,难免会与胡四发生摩擦,那就跟胡四好好谈谈,郊区无论哪条线路都是我的,我不往城里发展就是了。至于政府下属的车我不管,但是也不准抢我的生意,惹急了我,我跟他玩儿“文打”的。林武说着说着停下了:“蝴蝶,你眯着个鸡巴眼笑什么?我哪里说得不对吗?”我打个激灵回过神来:“哈哈,我在笑咱哥们儿将来的风光前景呢。”林武问:“想到未来了?咱哥们儿的未来是什么?”我想了想,大声喊道:“世界是我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我们的!毛主席这样说过吧?”“咋呼什么咋呼?”胡四摇摇晃晃地倚在门口,一个劲地冲里面傻笑,“世界是你们的?吹点儿了吧?”“哈哈,四哥,我在给林武朗诵毛主席语录呢,”我冲他勾了勾手,“进来接着听。”“扯什么鸡巴蛋?”胡四这次好象真的喝大了,眼睛都散了光,“谁……谁他妈听你扯淡?”“好家伙,刚出去这么一阵就喝成膘子了?”我过去把他拉了进来,“少跟我装啊,我光打人。”胡四踉踉跄跄地摆了一个骑马蹲裆式:“你敢打我?瞧哥哥这个架势,这跟黄飞鸿有什么两样?”林武悄悄把腿伸到胡四的脚脖子那里,猛地一勾:“叫你黄飞鸿!”胡四仰面朝天跌在地上,翻了几翻没翻过来,索性就那么躺着唱上了:“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我走过去站在他的头顶上笑道:“就这还雄赳赳?我要是喊一二三你能站起来的,我自罚三杯!”胡四不听,继续唱:“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时令不好,风雪来得骤……你得罚三瓶吧?”好嘛,这小子没醉,唱着歌还记得这茬儿呢,我也豁出去了:“三瓶就三瓶,一、二……”三还没喊出来,胡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哈哈,老小子,上当了吧?来来来,林子,添酒!”“你这个老狐狸啊,”林武笑嘻嘻地冲我一摊手,“哥们儿,没办法,喝吧。”“想起了李忠的一句话,呵呵,”我苦笑一声,“李忠说,这次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没有档次的人。”“你才知道?”胡四得胜将军似的把头一甩,“谁叫你那么傻呢?你没看见我是端着白开水出去的?”“操,谁知道你是去糊弄伙计?我还以为你端着水出去漱口呢,不说了,我喝酒,白赚了三瓶酒喝呢。”这一次我是彻底喝不进去了,瞅着剩下的那两瓶发愣,胡四拍拍我的手说:“服了吧?服了就别喝了。”我也确实不想喝了,顺坡下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胡四的口气似乎很惆怅:“无所谓啊,兄弟交往不在一两瓶酒上……我看得开。”这话听得我莫名其妙:“四哥,你到底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喝醉了?这都念叨了些什么?”“没什么,胡乱发点儿感慨……”胡四站起来,绕着桌子转起了圈儿,“要说我喝醉了吧,我还真没喝醉,要说我没喝醉吧,我还真有那么点儿醉意,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啊……蝴蝶,当着林武的面我也不跟你说那些客气话了。人呢,要分清个里头外头,谁对你好谁在害你,你应该把它分清楚了。我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咱哥儿俩这阵子明显的不如以前关系融洽了,这主要责任在我,很多事情我没能帮上你的忙。但是你也有责任,你的责任是,拿我这个哥哥当了外人,有些事情宁肯对别人说,也不对我说,也许你有自己的难处,但现实情况就是咱哥儿俩生分了。”走的我的对面,递给我一根点着了的烟,“所以呢,我觉得咱们应该开诚布公地唠叨唠叨,要不然在不远的将来,咱哥儿俩很可能反目成仇,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我有这个预感。记得在劳改队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朋友与利益之间是水火不相容的。想要朋友就得抛弃利益,想要利益就得抛弃朋友,这个道理可以说是颠扑不破。记得你刚从监狱出来的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咱弟兄三个要携起手来……”“四哥,让我插你一句话,”我觉得他把朋友跟利益这么胡乱搀和让人听了非常不爽,尽管他说得有些道理,可是这也太绝对了吧?我说,“刚才你是不是想说,我刚出来的时候咱们三个说好了要一起打天下的?那你得容我说叨说叨,你说我跟你生分了,可是你们两个跟我没生分吗?这个你可得好好想想,别总是说我的不是,上次……”“蝴蝶,”胡四的口气显得很无奈,“上次我是真的喝醉了,说过的话我已经忘记了,跟你道歉。”“四哥,咱们商量商量,就算我求你,”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咱们以后别说这些伤心话了好吗?”“蝴蝶,你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这完全是为了咱哥儿几个好,要不我还不说了呢,我背后使劲拉倒。”“看看看看,这还不是又来了?”林武插话道,“老四这得怪你,刚才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背后使劲?”胡四讪讪地摇了摇头:“林武啊,你懂几个问题?有谁理解我的心?我胡四堂堂正正……”我觉得再这样说下去可真就不好了,隐隐地觉得胡四对我有了很大的成见,等以后慢慢消除吧,眼下不是机会。我拉他坐下,一脸真诚地说:“四哥,相信我,我杨远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咱们别说这些了。”胡四按了按我的肩膀:“好,不说了,咱们还是好兄弟……林武,来首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