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真好听,莫名地我的心就有些发痒:“哪个脑袋,大的小的?”
王慧急了:“远哥,你怎么跟胜哥一个德行?再这么流氓,我不跟你说话了。”
妈的,我怎么能跟小广一个德行?
我笑道:“亲你不知道亲你,算了,你找四哥听个电话。”
“四哥喝醉了,跟胜哥他们在上面唱歌呢……”
“还有谁?”
“还有一个大个子,好象叫健平。”
“就他们三个?”
“对,就他们三个,另外几个刚走,真讨厌,全是色狼。”
“你把他喊下来,我有急事儿找他。”
王慧撒娇似的说:“一个个的全是醉汉,我真不敢上去……”
嘟囔着就去了。
停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胡四的声音:“兄弟,你在哪里?”
听得出来,这家伙在紧着嗓子,似乎是害怕我听出来他喝醉了,我说:“先别问我在哪里,咱们那桩买卖的事儿……”
胡四压低了声音:“没事儿,我的人很好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我回来了,你让小广他们先走,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也许晚上住你那儿。”
胡四顿了顿:“没有必要,小广喝成膘子了,什么也不知道,在学赵忠祥播音呢……你来吧,咱们俩找个房间单独谈。”
我想了想,开口说:“这样吧,你先别告诉小广我来了,我直接到你的办公室里去。”
胡四哼唧道:“随你的便,快来吧。”
“咱们今晚住胡四那里?”
春明好象不太高兴。
“对,住他那里,这里面有我的想法,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真不明白你跟胡四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好吧,听你的。”
“我跟胡四是一种什么关系,这无关紧要,关键是办任何事情都不能散,一散就出毛病。”
春明歪着脑袋看了我一阵,突然一拍大腿:“好嘛,我知道了!远哥真有你的,佩服,佩服啊……哈哈哈,你是不是觉得胡四在这件事情上有些‘裂边’(退出),你想让他粘上点儿责任,等于牵住了他,将来一旦出现问题,他就会死心塌地……”
我抬手把他的脸推到了一边:“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哥我没那么多脑子。”
春明把脑袋搁到方向盘上,嘿嘿地笑:“我记得以前小杰对我说,在劳改队里混很费脑子,有时候敌人也算朋友,朋友也算敌人,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哪一步计算不好就容易扣分、蹲小号、砸严管,甚至加刑……远哥,你算是把这套给研究透了。”
“别胡说八道了,我跟胡四的关系还不至于这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胡四那里去住?”
“别乱寻思了,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走吧。”
“看来我猜对了。”
春明一横脖子,嗡地发动了车。
胡四饭店的门口停满了车,看来生意不错。
大红灯笼个个都亮着,灯光暧昧,让人联想到古代的那些妓院。
王慧好象知道我要来,婷婷地站在吧台外面,用眼睛斜着站在门口的我:“胡子几天没刮了?像个逃犯。”
我装做喝多了,踉踉跄跄地过去抱了她一把,这小妞可真软和……王慧吃惊地推开我,圆睁着眼睛说:“远哥你……”
我扶了一下吧台,回头一笑:“喝多了,哈哈。”
心蓦地一抽,妈的,她比芳子可纯洁多了……没来由地就回忆起芳子在吴胖子饭店里的那些事情来,心里像装了一把乱草。
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我跟芳子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我很爱她,甚至一想起她,下身会不由自主地发热,可是一旦想起她以前的那些事情,心里就难受,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总觉得我跟她走不到一起,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有时候我趴在她的身上,经常会有这个奇怪的联想,别人是不是也这样趴在她的身上过?
尤其是当她无所顾及地JC的时候,我常常停止了动作,一点儿QY都没有了。
我想,你他妈的可真够骚的,是不是别人跟你干这事儿的时候你也这样喊叫?
每当这个时候,芳子就哭了,她一哭,我更烦躁。
有一次,我一把掀起了她,你他妈的哭什么哭?
没打发舒服你吗?
芳子不哭了,用一种怨恨的眼光盯着我,杨远,你这个混蛋,你简直不是人。
我迎着她的目光看她,心里又憋屈又爱怜,胸口像是有无数虫子在爬,一刻不停。
芳子不看我了,伸出胳膊抱住我,脑袋埋到我的胸口上,听我的心跳。
她的头发里沁出淡淡的香味,我的心都要碎了……有时候我喝了点儿酒,腆着脸问她:“大妹子,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芳子会一言不发地看上我老半天。
我发现,每当我想起跟芳子这些事情的时候,腿会发软。
现在我的腿又在发软,我不敢挪动脚步,我害怕一挪动脚步,自己会瘫到地上。
王慧走过来搀了我一把:“远哥,看样子你真的喝了不少,笑也不像笑,像哭。”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游移不定,从里面能看出一丝爱怜来。
我的心又是一阵麻痒……妈的,我要是有小广那样的魄力就好了,我不管将来会怎么样,先办了你再说。
突然就想起以前一位老哥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我笑了,既然进了村,为什么不打枪?
不打枪你进村干什么?
王慧,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对你打枪。
春明似乎看出来我跟王慧在进行某种交流,无声地笑着踱了过来:“刚才我老远看你们俩,真够般配的。”
王慧的脸一下子红了,猛推春明一把:“什么话。”
转身进了吧台。
春明拉起了我:“走吧哥哥,别胡思乱想啦,人家喊你叔叔都够了。”
我边走边回了一下头,想开句玩笑又没想出合适的词来,摇着头讪讪地跟着春明进了走廊。
胡四那间办公室兼宿舍的门虚掩着,春明敲了敲门:“四哥在吗?”
门猛地拉开了,小广做了个饿虎扑食的动作,哇地一声把我拽了进去:“老小子,让我逮了个正着!”
我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胡四这个混蛋可真有意思,说不告诉小广我来了,他还是告诉了小广。
我打量了一眼,屋里没有别人,我推开小广的手,笑道:“广哥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小广瞪着眼睛反问道:“我倒要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说:“谁知道你在这里?这不是你把我拉进来的嘛。”
小广噎了一下,无聊地摇了摇头:“还是我自做多情了……胡四来朋友了,抽不出身来,让我先过来陪你坐会儿。”
以前对胡四的一些看法,此刻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这个混蛋这么做可真有些下作了,你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不知道?
操,肯定是你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后约了朋友,让小广过来搀和一下,下一步你就好装醉了,编个理由不让我住在这里……操你妈的,当初董启祥提议成立义祥谦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过能不能跟你铁起心来干一番事业,后来一想,你有头脑,有经济实力,有白道儿的关系,一旦出事儿,你就是一个坚强的后盾,可是你把脑子用在什么地方了?
好吧,你这么办,我还真不想让你办成了,我就是要拉你到一个单独的房间,海阔天空地胡乱聊上一阵,让你这个混蛋脱身都不行。
打定主意,我冲小广笑了笑:“广哥,干脆咱哥儿俩在这里喝吧,还清净。”
“也行,”
小广好象还在醉着,眼珠子一直往上杵,“走,点菜去,今天我请你。”
“免了吧哥哥,你那几个银子留着娶媳妇用吧,我来。”
“瞧不起我?”
小广把脸猛地搭拉下来,“你这么说我还真不服气了,今天这客我请定了,谁拉我跟谁急。”
“怎么,广哥发财了?”
“没怎么大发,玩儿了一把民族气节,骗了韩国鬼子几个银子,哈哈,不多,够过个年儿半载的。”
我冲春明使了个眼色,搂着小广的肩膀出了门。
小广摇摇晃晃地走,我回头对春明小声说:“一会儿你跟小广喝,我先去见见胡四。一会儿就去。”
小广以为我在跟他说话,嘟囔道:“谁说我不去?去,我怎么能不去?你一个月给我三千大元,不去是个膘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就是就是,应该去,我那里还真需要广哥这样的人才呢。”
走到点菜的地方,小广一把从裤兜里拽出一沓钱,啪啪地往手上摔着:“谁敢笑话我穷?我他妈有的是银子,蝴蝶,给我点,照好的来!”
我突然有些可怜他,这表现也太掉价了,一看就是穷惯了的人突然有了点儿钱的感觉,我说:“广哥别客气,我本身就是个开饭店的,好菜全是糊弄人的,来点儿实惠的吧,我喜欢吃青菜。”
小广横了我一眼:“拿我不当兄弟待?要不你回去等着,看我的。”
我说:“少点啊,点多了浪费……还有谁?健平呢?”
“胡四这个王八蛋,刚才把人家健平给撵走了……健平也不争气,嗑粉呢。”
“那就是咱四个人了,少点啊,我上趟厕所去。”
“我帮胜哥点,”
春明冲王慧打了个响指,“妹妹,过来,咱们胜哥要仗义一把了。”
王慧迟疑着不敢过来,小广冲她摊了摊手:“我不摸你了,别害怕,没见谁来了吗?当着蝴蝶的面,我管怎么也得装成正人君子不是?”
王慧撇了一下嘴巴:“就你?哼。”
还是不动弹。
我笑了笑:“看来广哥把人都得罪了。”
转身上了楼。
拐上楼梯,我问一个站在楼梯口的小姐:“胡老板在哪个房间?”
小姐一指对面的一个房间:“在那儿,请问先生几位?”
我没有接茬,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很安静,胡四端坐在一张桌子旁边跟一个人在说话,桌子上什么都没有,见我进来,胡四一愣:“蝴蝶,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我去你办公室找你,你不在,就直接上来了。”
胡四尴尬地笑了笑,指着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说:“这位是城管大队的付政委……”
我点了点头,伸手握了握付政委的手:“我叫杨远,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