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什么玩意儿呢。走上了大路,我还在忿忿不平,这样的女人我能要吗?
整个一个市井村妇。
刘小姐,歇着吧,我是不会要你的,先不说你的长相和做派,就凭你的职业我也不能要你。
咱俩根本不是一路人嘛,你是个教师,属于文明人,我呢?
一个卖鱼的小老板,没什么文化不说,身上还劣迹斑斑,将来我跟你过日子,不打破头才怪呢。
我想要的是芳子,我跟芳子才是一路人呢。
将来结了婚,我们有共同语言,我们会把小日子过得熨熨帖帖的……想到芳子,我的呼吸又不顺畅起来,感觉脚下轻飘飘的,一不小心能飞到天上去似的。
我大声喊了一嗓子:“啊——我猛啊——”
刚喊完了第二声“猛啊”
,BB机就响了,我连忙找个地方回电话。
建云在电话里不满地抱怨说:“不是你已经回来了嘛,怎么又走了?忽悠人?”
我拍拍脑门,道声抱歉,对他说,临时有点急事儿,让他晚上再联系我。
建云说:“你忙那就算了,以后再说吧,钱我拿到了,五子说有时间让你去济南玩儿。”
我说我知道了,回济南的时候跟五子说,出了正月我就去找他玩儿。
来到海景花园的时候,胡四正等在那里,不时看一下手表。
我从他的背后绕过去,猛戳了他一把:“跟我走,警察!”
胡四回头横了我一眼:“有你这样的警察吗?歹徒还差不多,走,上楼。”
坐在一个僻静的单间里,胡四直截了当地问我:“昨晚‘干活’了?”
我装做懵懂的样子,摸着头皮反问了一句:“干什么活?不明白。”
胡四猛推了我的脑袋一把:“你他妈拿我当什么人了?连我都防着?”
无奈,我只好笑着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
胡四听着听着就皱紧了眉头:“兄弟,麻烦大啦……你说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好好策划策划再行动?幸亏没出人命,出了人命什么都不用干了。再说那个小杰,他长没长脑子?明明知道警察来了,他开得什么枪?显摆他有‘设备’怎么着?这下子倒好,钱没捞着,人也麻烦啦,操他妈的。”
我不愿意听他絮叨,直接问他:“警察是怎么找的你?”
胡四边招呼小姐上酒边摇了摇头:“还能怎么找?人家怀疑我呢。”
我让小姐走开,瞪着他催促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胡四说,今天一早警察就去他饭店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先让他领着他们去各个车站看了一下他的车,然后把他带回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警察问他有没有一辆丰田客货两用车?
胡四说没有,我的车全是小面包。
警察诈唬了他一通,见诈唬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就问他,你的朋友之间有没有开这种车的?
胡四一下子就想到了我,一警觉就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的朋友都没有车,顶多开个摩托车什么的。
警察就给他下达了任务,让他协助公安机关打听一下,谁开这种车?
当时胡四还想,我打听的什么劲?
车管所都有记录,你们去那里查一下不就明白了?
出门的时候,胡四才反应过来,当时这种车大部分都是走私过来的黑车,户口很乱,甚至有些直接就没在车管所登记,他还记得我买这车的时候,连牌子都没挂,直到现在还挂着“套牌”
呢。
从派出所出来,他就让林武去市场找我,林武去了一趟,回来说,从昨天我就没去市场,他就明白了。
“哈哈,这么凶险啊,”
我苦笑一声,“怎么办?帮我出个主意。”
“你比我聪明,”
胡四摸了我的手一把,“赶紧把车处理掉,就说早就让人偷走了。”
“得,”
我坏笑一声,“四哥惦记着我的车呢,给你,钱无所谓。”
“你呀,”
胡四悻悻地叹了一口气,“算我倒霉,车在哪里?”
我想了想,事到如今也只好这么办了,笑笑说,晚上我让小杰给你开过来,你装修一下,当成你的办公车得了,比你的破面包可强多了,在我手上没出过力,跟新的一样。
胡四说,别开到我的饭店里,给我打个电话,直接去修理厂,改颜色,把车斗加个棚子,我开几天,等风声过了再还给你。
我说,我不要了,这车开始不吉利了。
胡四怏怏地说,你行啊,不吉利了就处理给我?
我说,你厉害啊,压得住它。
胡四转个话题说:“万一警察去调查你,该怎么说你很明白,我就不嘱咐了。”
还能怎么说?
车被偷了呗,你又没抓着我的现行,我点点头:“知道。”
胡四沉吟了半晌,苦笑道:“没想到你上来一阵比我还急,没必要啊。”
他说得似乎有些道理,是啊,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急噪了一点儿。
见我不说话,胡四安慰我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警察不一定怀疑到你,网太大了。”
这一点我也清楚,可我总得防备着点儿,我郁闷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阵,胡四问我:“哥儿俩喝点儿?”
我摇摇头:“不喝了,喝酒误事儿,我想戒酒。”
“那就对了,”
胡四赞许道,“再精明的人,只要一粘上酒就他妈完蛋,铁子不就是个例子?以前多威猛的一个人啊,现在落魄得像一泡狗屎,连刚混起来的孩子都拿他练名声呢。前几天我在观海楼碰见他了,几个孩子在请他喝酒,他又醉了,满嘴喷白沫,跟那几个孩子说,他要重新站起来,让那几个孩子跟着他干,马上跟西区的关凯约上一仗,把仗打漂亮了就进军海天市场,先把阎八爷干挺了,再收拾杨远,最终以海天市场为根据地,往外扩展……操他妈,他以为他是毛主席呢,还他妈根据地呢。我让林武过去煽了他一巴掌,他不认识林武,膘子亨亨地问林武是谁,林武只说了俩字:蝴蝶,满桌子的人全跑光了。哈哈,你说就这档次,还怎么玩儿啊。唉,可怜的铁子……我跟他喝了几杯,他就跟我借钱,说是孩子要上学了,交不起学费,我能给他?救急不救穷啊。我就指着墙根一个拉二胡的瞎子说,好好跟人家学学,拍拍屁股走了。唉,人呐。”
我听得云山雾罩,感觉这社会真是像大浪一样,稍不留意就会被吞掉。
胡四劝我不要喝酒,他还是忍不住给自己要了两瓶啤酒,自斟自饮。
我趁机向他提出让林武回去,我那里用不了那么多人。
胡四乜了我一眼:“是不是怕他给你惹麻烦?别怕,林武是个张飞,粗中有细。”
我说,我没那个意思,主要是他经常喝酒,喝多了就打人,我刚刚起步,别让他把我的人都得罪光了,将来不好收场。
胡四仰着脖子猛灌了一阵啤酒,抹着嘴巴说:“这小子确实有这个毛病,在监狱的时候就整天咋咋呼呼的没个人样儿,当年我跟老辛闹矛盾,这小子大吼一声‘砸货’,到现在我的耳朵还聋着呢,让他震的,吆喝完了‘砸货’他过瘾了,我可麻烦了,让老辛他们把我好一顿臭揍,当时受那个污辱,我他妈上吊的心都有了……好,让他回来,我好好操练操练他,妈的。”
“你可别告诉他,是我让你喊他回来的啊。”
“我‘膘’了?那不是在朋友之间制造矛盾吗?四哥不是那样的人。”
“嘿嘿,辛苦你了,”
我给他倒上酒,试探他,“他回来就离芳子近了。”
“又套我,”
胡四哈哈大笑,“你就不会把话说明白点儿?担心芳子遭了他的黑手?”
我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心,尴尬地一笑:“我可没这么说啊。”
胡四把那杯酒喝了,砰地一顿酒杯:“别担心,芳子是你的,谁也不好使。”
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红了脸:“四哥和嫂子还得帮忙啊,还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呢。”
胡四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胡四别的不行,说媒这事儿一流。再说,芳子现在跟着你嫂子干,你嫂子的三寸不烂之舌你又不是没领教过,不讲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就算你是武大郎,她也能把你说成西门庆。可话又说回来了,我们两口子只负责给你们搭桥啊,怎么处,还得看你们的,你得有个思想准备,别把芳子想得太好了,她以前的历史,毕竟你不是十分清楚……操,说远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它了。好好混吧,将来混好了,没准儿我去你家混饭吃呢。”
关于芳子的过去,我早有准备,我不想去打听她以前都干过什么,我只相信,我爱上了她,我不会将她放弃的。
我又灌了胡四几杯,让他的话再多一点儿。
胡四好象天生就是一个酒鬼,喝了两瓶又要了两瓶,话多得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说到了芳子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芳子可天真了,像一朵沾着露水的小花,后来她妈死了,她哥哥结婚了,两口子给她甩脸子,那意思是不让她在家里住了,她就出来了。
整天喝酒,叼着烟卷像个风尘女子,惹得街上的小混混苍蝇般的围着她转,再后来林武出现了,把小混混全打跑了……再再后来,芳子就遇见了一个卖鱼的家伙,一下子就变成了淑女。
妈了个逼的,还是卖鱼的厉害——这是胡四的结束语。
从海景花园出来,天已经擦黑了,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我没有喝酒,但是我有喝醉了的症状,浑身发软,看什么都是飘动着的。
芳子,我要抱着你睡觉,我要让你给我生很多孩子,嘿嘿,你是我老婆。
已经过了元宵节,孙朝阳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我几乎失去耐心了。
五子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每次都是醉醺醺的,先是骂我几句不讲江湖道义,说话不算数,然后就扯着嗓子嚷嚷让我赶紧去济南见他,他要再跟我战上几个回合,这次他不会再让着我了。
我装做服了他的样子,跟他打哈哈,我说我怎么敢去济南跟你战呢?
我怕你把我扔到大明湖里喂金鱼。
五子说,涛哥想见我,涛哥想开一家海鲜酒楼,要跟我商量商量海鲜的事儿,商量好了就留我住几天,美女伺候。
我赶紧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