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又翻了两遍那本簿子。
“真没有。”他也是一脸失望。
白箫想了想,又问:“要是他住马厩,要不要钱?”
那掌柜听到这句,立即眼睛一亮。
“那当然也要付钱,要说住马厩啊。”掌柜朝天花板翻了半天白眼,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等等,我记得……我爹好像……你们等等……”他话没说完,便匆匆走回房间去了。
不一会儿,他拿着另一本类似账簿的东西出现了。
“那时是有人住马厩,那更便宜,一个晚上才一文钱。可是,就这样还是有人赖账,我爹把那赖账的人的名字就记在这上面了。这簿子就是专门登记马厩里用的东西的,什么草啊,绳子啊,饲料啊,当然,这要是住马厩也写在这上面了……”掌柜的翻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嘿,这儿!文玮峰,是这人吧?”
“好啊,就是他!”沈英杰大喝一声,随即问道:“他欠了多少钱?”
“两文钱。”那掌柜一边说,一边鄙夷地摇头,“就这么点钱也要赖账,这人真是……”
白箫赶紧掏出一钱银子交给掌柜。
“大叔,对不起了,我家亲戚记性不好,走的时候,忘给钱了,这些您拿着。”
掌柜的腰弯得像个弓似的,连连道谢。
“哎呀,哎呀,多谢,多谢!”又道,“你们想吃点什么尽管说,小店什么都有,我马上让人给你们去做。”
沈英杰一把拉住他,“不忙,不忙,咱们聊两句。”
掌柜的也看出他们是有事要问他,连忙坐了下来。
“有什么尽管问,二十年前,我也在这店里。”他道。
“您见过我这个亲戚吗?”
掌柜的摇头:“没印象了。”
“那当年红筹寺道士是不是常来这里?”白箫问。
“是啊,他们在我们这儿有长包房,每隔几天就会派人来,也常有人要去寺里,不认得路,就把东西寄在这里。对了,你们那亲戚是干什么的?”掌柜的问。
“他是个镖师,去红筹寺送镖的,可是后来就没回去。我们怀疑他是半路给人杀了,因此到你这儿来瞧瞧,他可曾留下什么东西。”沈英杰道。
他的话把掌柜的吓得不轻。
“哎呀,这位大爷,他可是真的没留下什么,要不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他住在马厩里,怎么可能会带着珍贵的东西?”
沈英杰让白箫拿出那张刻有花纹的竹片给他看。
“这是什么?”
“你别管这是什么,你就说,你见过这花纹没有?”
掌柜的摇头。
“你家过去的杯盏上有没有这花纹?若是有的话,我出十倍的价钱买。”沈英杰说罢,便放了一锭金子在桌上。
掌柜的看着那锭金子,苦着脸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
“真没有,要是有,我早就搬出来给你了,我藏着它干吗呀?我们的杯盏都简陋得很,哪会有这种花纹?”
沈英杰有些泄气了,这时,白箫问:“大叔,当时有没有别的镖师来过?嗯,我是说,他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却是带了个大箱子,或者,不知从哪儿弄了个大箱子交给了红筹寺的道士。”
掌柜的冥思苦想,过了会儿道:“好像是有,但时间太久真是想不起来了。”
“那有没有在附近,挖到过两具尸体,而这两个人原来住在你们店?”白箫又问。她想到的是那两个跟文镖师同时出镖的镖师。
这回掌柜不住点头。
“有啊,有啊,那两具尸体就是在附近的山里挖到的,当时县里还来问我们呢,因为这方圆百里,就我们这一家客栈,他们也只能住我们这里。那两个人,我记得我还跟他们说过话呢,他们好像原来也是住马厩,后来就到楼上去住了,有人替他们付了钱。”
白箫和沈英杰听到这里,同时问他:“你还记得那个人什么样吗?有没有登记他的名字?”
沈英杰说了一个名字,掌柜的在簿子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没这人,我们这儿人来人往的,我对这人也早没印象了。但是那两个死人我记得,后来我还带官府的人到他们住的房间去看过,可他们什么都没发现,也没找到什么通行文书、书信之类的东西。”
掌柜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
“红筹寺的修善,你认识吗?”沈英杰忽然问道。
掌柜的一愣,随即低声道:“认识啊,他死啦,有人说他是自尽的。”
“他是不是常来?”
“是啊,常来说说话,有时也喝点茶什么的。”
“他有没有请人吃过饭?”
掌柜摇头。
“他哪会请人吃饭?他们当道士的有什么钱?吃个馒头也得想半天。”
“那有没有人请他吃饭?”
掌柜的低头沉吟片刻道:“那到是有,也就一次,有个人请他们吃饭,修善本来是推托的,但是那人很客气,说他是远道来的,受人之托,好像是拜托修善什么事,两人拉拉扯扯就这么迟了,修善那次还喝醉了呢。他怕他师父怪他,不敢回去,就在我这儿住了一夜,走的时候,带走了个大箱子,是那人给他的……”蓦然,那掌柜的眼睛瞪圆了,“好像那人就是替那两个死人付钱的人……我那时好像还说过一句‘这人倒挺大方的’。”
白箫眼睛一亮,她看着沈英杰,后者脸上也是喜形于色。
33.山雨欲来
白箫和沈英杰刚会宿城,便听到两个消息:其一,林涌泉的婚礼正在举行;其二,徐滨的母亲得了重病。白箫一听婆婆病了,心里焦急,便想马上回去探望,可一想到会遇到徐滨,怕到时候彼此尴尬,又不免踌躇不前,拿不定主意。
沈英杰也知她的心结,便道:“丫头,你先别急,咱们先把鸿飞那小子约出来问问。”
白箫连忙点头同意。于是,沈英杰使了客栈的小厮跑了一趟云台山庄。没多久,展鸿飞便快马赶了过来,进了客房,一见两人,他顿时喜出望外。
“小师妹,太师父!你们终于回来了!咱们赶紧回山庄吧,大家都等着你们你。”展鸿飞说着就要开门。
沈英杰立即把门关上道:“先别忙,鸿飞,你先说说,你师娘到底是最怎么了?”
“喜鹊庄的掌柜说,我婆婆已经两天水米不进了,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郎中怎么说?”白箫也问。
展鸿飞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早让郎中看过了,说是得了急病,其实是中了剧毒。而且郎中说,她的毒非比寻常,估计是由多种毒物研制而成,如非独门解药,恐难痊愈。”
谁会对我婆婆下毒?难道是林涌泉?白箫心里问。
“你可知是谁下的毒?”沈英杰也问。
展鸿飞眉头一皱,恨恨道:“师娘是前日晚上突然发病的。我听庄里的人说,那天林清芬带着礼物去见师娘,也是我疏忽了,那几天我一直在找你们,无暇照顾师娘……”
“林清芬?她为何要毒害师娘!”白箫当即叫了起来。
沈英杰道:“不用猜了,她一定有独门解药,她是想用这方法来要挟徐滨!这妖女果真是林涌泉的女儿!”
白箫只觉得背脊发冷,真没想到林清芬会如此心狠手辣。婆婆从小将她视同己出,宠溺有加,和空她还是徐滨的母亲!
就听沈英杰问道:“那徐滨这小子现在准备怎么做?”
“他自然不肯去求她,现在正在想办法四处给师娘找药。可是他找了两天了,仍未找到良方,现在已经派人去南边找解毒高手了,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解药。我只怕师娘耽搁不起……”说完这句,展鸿飞叹了口气。
“那我还给他的七彩凤凰珠呢?”白箫忽道,她记得徐滨当初送给她时,曾说它能解百毒,当日她中计被俘时,也尝试过,感觉它确有解毒功效。
“你说的是那条项链吗?这几天二师弟也一直在找。”
“找?”白箫听不懂了。
展鸿飞看了她一眼,道:“你走后,他便一直在屋里喝闷酒。有一次喝醉了,便将那条项链从窗子扔出去,后来就找不到了。”
白箫听到这里,心里又酸楚又生气。他伤心欲绝,借酒消愁,她能理解,也觉欣慰,至少证明他是真的喜欢她。可是再怎么伤心也不该将他们的定情之物扔出窗外啊!难道他真的不想和好了吗?
“小师妹,你说的那条项链跟师娘的病有师妹关系?难道它能解毒?”她听到展鸿飞在问。
“据说它能解百毒,如果能找到它,也许婆婆就有救了。”她道。
展鸿飞大喜。
“是吗?可恨这二师弟,竟不告诉我们那条项链有何用处,他也不让别人帮忙找!这下我可不管了,我一会去就马上命人去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它!”说完又劝沈英杰和白箫,“太师父,小师妹,你们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如今二师弟整日恍恍惚惚的,干什么都不能指望他,庄里又接二连三地出事,你们来了也好主持大局。”
白箫本来是不想回山庄的,可是现在婆婆情况危急,徐滨有不中用,她举得自己若仍躲在外面避而不见,就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便点头同意。
沈英杰也说:“回去就回去!我混在外面多日,老婆子该想死我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展鸿飞箫道:“太师父,您放心,老婆婆很刚强,一切都好,她还对我说,胆是吓大的。力是压大的,让我多担当呢!”
白箫回云台山庄后,先去婆婆的房间探视了一番,婆婆果然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