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隆盛和惠隐院见了,提枪就来擒二人,好在两人平日都是步战(东北多山,马匹不能肆意驰骋,许多武士都是骑马到阵上,上阵后就下马步战,有的将领一辈子都没骑马打过一次仗),对于平地反而比马上更利索,两人倒地之时,已经借力撑住身子,并抽刀在手,随便虚晃几下,掉头狼狈逃窜,惠隐院和安东隆盛追出两步,因为怕对方阵前弓箭手,便停马不追,孟昭德见状哈哈大笑,手中折扇一舞,左右部将争先恐后的杀出,全军亦洪水开闸一般呼啸涌出。对方阵前见势大不能抵挡,纷纷溃散,孟军一阵掩杀,直杀到弘前道大寨前方才被寨中强弩逼退,后清点战场,孟军斩获近千人。
回营之后惠隐院大呼痛快,南部信直和秋田实季也是初次见人如此骁勇,再一问此人已经年过半百,五十有六,更是惊为天人,回家后,于各自领地内寺庙修建惠隐院大师生祠,此后话,按下不表。津轻为信那边,听说孟昭德尽出精锐,手下三虎无人能敌其勇猛,损兵折将,于是命军师沼田佑光和长子津轻信建分别带兵从本城赶来支援,放弃其他地盘,只守弘前道和大浦城。孟军中接到探报后,孟昭德忙召集众将议事,阿倍秀明从中布置,展开山川地形图道,“此番弘前道和大浦城集结了敌方一万人马,端得地狭无处施展计策,所谓凝其一点,坚不可破,足见津轻氏颇善用兵。”南部信直听罢不悦,孟昭德看在眼中,宽慰道,“若善战者皆有自立之理,那昭德麾下此时已经无人了,信直大人请释怀,纵他如何用兵如神,我家先生自有应对之法。”南部信直这才喜笑颜开。
阿倍秀明言道,“此番用兵之地方圆不过十里有余,看似首能见尾,尾能见首,无甚诡计阴谋,然沼田佑光年过六旬,津轻为信五十寿整,都是时日无多,所以和本家对立,不外乎是为其后人争一块家业,那这一万人中就要数津轻信建最为要紧,我们攻其这一点,津轻为信必乱,全军阵势一旦倾斜,则可一蹴而就。”孟昭德点头道,“如此甚好,哪一位愿意带兵夜袭津轻信建的军阵?”话音落,孟宪杰和压粮赶到的浅井辉政同时起身,鞠躬道,“属下愿往!”孟昭德笑道,“年轻人奋勇敢战,本家之幸!本来辉政压粮一路辛苦,我不允你出战,不过立功之时,辛苦一些就辛苦一些吧!你和宪杰各自统骑兵一千,夜袭敌营,津轻氏乃当地豪族,若能伏则不可尽数剿灭,所以你二人当小心信建,不可伤害,生擒便是!”
两人听罢刚要领命,惠隐院突然哼了一声,起身唱了个佛号道,“主上,辉政远来压粮辛苦,二公子又是万金之躯,何必他们上阵,好似我军中无人一样,老衲虽然年迈,也还有千斤力气,不如老衲前去,不然岂有徒弟在外厮杀,师父享乐阵中的道理。”孟昭德一愣,刚要回复,阿倍秀明就接道,“大师父,您年事日高,朱枪已经创下不世之美名,日前一战更是名震东北,又何须去冒险呢,若是有个闪失,这方圆十里内驻军一万,可非能运筹帷幄之地,刀枪无眼这...”惠隐院听罢哎了一声道,“先生此言差矣,刀枪无眼又不是只对老衲,这二公子和吾徒不也一样么,难道都不去了?且先生说的对,老衲是已经年老,可还未不中用啊,此番来征东北,已经是本家十年才打的第一仗,谁又知道下一仗在何处呢?若是老衲赶不上了,难道要我病死家中么?主上!恕老衲胡言,您比我还年长三岁,难道您不能体谅老衲的心境么,就请主上开恩,许老衲出征!”
孟昭德听罢很是动容,直看阿倍秀明,阿倍秀明知道孟昭德和惠隐院情义非比寻常,乃是数十年贴身守卫之情,孟昭德自不会对惠隐院冷漠拒绝,只好说道,“那就为大师父择一副将,请来照顾左右。”惠隐院笑道,“只要不和我争,一切都听先生的!”孟昭德这时开口道,“那辉政暂且休息,由你师父出征好了,宪杰,你为大师副将,记住,凡事要有主见,大师若要涉险,你就是拼了自己,也要阻止大师,此一战乃是夜袭,我孟家天龙骑兵更是举世无敌,当容易的,擒下津轻信建后速速回归,不得恋战!”孟宪杰领命,和惠隐院一同出帐去检点兵马。
两人走后,阿倍秀明对孟昭德言道,“主上,这津轻为信号称东国有名的军谋者(本人爱玩一切战国游戏,津轻为信名气不大,可在太阁立志和信长野望中统率都在100以上,武力也有75,政治也有八九十,我勒个去...),我想他不会算不到我们要夜袭其子,就算料不到是今夜,肯定也会暗派一支部队保护其长子安全。”孟昭德点头道,“这是常理,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不如明日摆开阵势冲营,我军一万五千大多是年轻士卒,二代天龙之后,尚不熟战阵,也可操练一番。”阿倍秀明笑道,“这倒不必,虽然上阵杀敌,磨练意志是好的,可也不至于蛮干,若用巧计时候还是当用巧计,不过此一路去太危险,我当助大师父一臂。”说罢对席间言道,“山下兄弟何在?”山下奉纯和山下奉勇忙兴奋起身,鞠躬道,“属下在!”阿倍秀明道,“命你二人引铁炮手五百,多带硝石硫磺,于弘前道右侧埋伏,一见道里厮杀上了,就在入海口放火,铁炮狙击道路,不许大浦城出来接应。”两人领命去了。阿倍秀明又道,“铃木重朝,浅井直政何在!”两小将起身道,“属下在!”阿倍秀明道,“你二人领北宁军三千,暗藏于弘前道西侧,待大师父夜袭成功后,对方必有接应,此时道西大营空虚,你二人速带兵袭占,焚其粮草!”两人领命去了。大帐之中这才散会,各自回营等候。
再说惠隐院和孟宪杰,两人点起两千骑兵,待到夜深二更时候,便出营直奔弘前道,路上孟宪杰对惠隐院说道,“大师,父上的意思是我听您的,您既然是主将,不如让我先行探营,拿住对方厮杀后,您领一支兵马直奔大帐,擒下津轻信建如何?”惠隐院哈哈笑道,“二公子,您还未懂事时候,我就驰骋沙场,难道现在却惧战了么?我还不用二公子帮我建功,你和我各自带一支人马分两头入营,谁拿着津轻信建,谁就是首功,如何?”孟宪杰心存高远,想来飞扬跋扈,可对于有军功能打仗的大将从来都是敬重的,此话若是他哥哥说出,他早一巴掌打上去,可是本家战神开口,孟宪杰却精神抖擞,兴奋道,“好!宪杰自幼好读唐史,就喜欢那些英雄豪杰,今日大师愿意给宪杰机会,宪杰就和大师赌他一赌,若宪杰侥幸得胜,我要大师一套金线袈裟!”惠隐院答道,“好!跟二公子说话果然痛快!那老衲也不客气,老衲若是擒住那信建,我要你珍藏的正宗长短打!”两人说罢击掌为誓,到此各自分兵,直奔弘前道津轻信建军阵。
惠隐院为了在后辈面前争得面子,命麾下一千骑兵加速前进,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摸到了敌人阵前,他一马当先,手中朱枪拨开了三五人才能抬动的拒鹿角,股下一夹,冲入营中,身后一千人鱼贯而人,此时营中还无响动,惠隐院知道是孟宪杰未到,心想赢了,便直奔军阵中心大帐而去。哪知才出四五十步,突然四下亮起火把,各营房内冲出几十人不等的弓箭手,另有一支骑兵,人数不多,在三百人上下,从大帐背后闪出,为首一员将领,虬髯连鬓,头系白丝绦,身披枣红兜里肩,手持两把太刀,座下黑骓马,背插镶金佛禅杖,上绣银白双叶荷家徽,正是津轻为信本人!惠隐院虽不识得,可也看出此人气度不凡,估计不是为信就是信建,虽然身边有数百弓弩手,可英气豪勇,大呼一声道,“众人防备左右冷箭,看我拿贼!”
说罢惠隐院朱枪一摆,上来就斗津轻为信,津轻为信缓缓将两把太刀收入鞘中,拔下背后金禅杖,两人斗在一起,惠隐院背后一千骑兵也冲了上来,可被两侧弓箭手一阵乱射,登时折损数十人,剩下的方才缓步,向两面杀去。待冲到近前,突听咔嚓嚓一声巨响,原来弓箭手面前十五步都挖有壕沟,骑兵没得防备,纷纷坠入沟中,土壕内埋有铁蒺藜,上淬毒药,沾着就亡,一瞬间又折损上百条性命。
津轻为信武艺不如惠隐院,两人一交手,津轻为信才明白,惠隐院的名声都传到东北,家喻户晓,这真不是浪得虚名的,看似一个满脸皱纹,胡须花白的老和尚,手上的功夫却是一点小窥不得,一杆朱枪也不随着人家的年龄而有老迈之相,每招每式都如雷霆万钧,气吞山河,津轻为信直抵挡的汗如雨下,双腕虎口肿痛,随时可能撤杖。正危急间,突然一步行大将提刀喊道,“父上!速往营后走!”津轻为信这才反应过来,虚晃一杖,掉头就跑,惠隐院仗着武勇天下无敌,也不管他有何诡计,打马就追,这边两人绕着走了半个大帐,直来到帐后,突然从帐脚中伸出好几把木棍,对着惠隐院的座下马马腿就是一通乱捶,座马没有防备,嘶叫一声倒地,惠隐院也被掀飞出去,津轻为信见状,忙招呼左右一起上,来抓惠隐院。
惠隐院一个翻身站起,拔出腰间太刀,顺势砍翻了几个上来的士卒,可津轻为信一直在后催促,津轻氏士卒不见减少,反而越围越多,惠隐院见状叹道,“奈何奈何!死于无名之地了!”话音刚落,突然一支飞箭射到,噗噗两声,连穿了两名士卒的脖颈,随后一声巨吼道,“谁人敢伤我师父!”惠隐院一见,正是徒儿浅井辉政。只见他单枪匹马,一路杀入阵中,左右都是津轻氏弓箭手,却百支箭都让浅井辉政拨开,难以近身,正是“白盔白甲白玉滔,手中银枪逞英豪,单人力敌百万军,颇似其父锦马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