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无事也不负责城内政务的孟昭德就在松平元康的指示下广招天下英才,数月间达到几十人之多,其中有奔着孟昭德名声而来的,有为了出人头地博取功名的,松平元康都亲自面试,愿意成为直臣的他留下,愿意跟着孟昭德鞍前马后的他也不拦着,只要孟昭德家中财政允许,他就首肯孟昭德全部收下并不阻拦。
这其中有几个不错的才俊,比如高木清秀,米津常春,蜂屋贞次等都是松平元康欣赏的敢打敢杀的硬汉,他们也正是为了求功勋建伟业,就被元康收做了直臣,剩下的还有些人比如三河豪族吉良氏族人,二十一岁的枪术奇才吉良半平与其亲弟吉良忠佐,远江豪族天野氏二十五岁的剑士天野正定,还有之前交过手的井伊氏族中俊秀兄弟俩,二十岁的弓术良才井伊仁礼和井伊幸助,他们都是因为被孟昭德的传闻所征服慕名而来,其中井伊仁礼更是历尽千辛万苦,甚至不惜和自己的远房嫂嫂井伊勇介的遗孀翻脸,才来到三河,松平元康感念他们的赤诚之心,一个不拦也不许孟昭德引荐,就让他们投于孟昭德麾下,做了孟氏家臣。而其中最让孟昭德意外的是,曾经自己的老上级,后来因为一揆众暴动被投入狱的夏目吉信竟被释放,而且在松平元康的命令下成为了孟昭德的寄骑。这一举动让本来安然进行的招募人才工作瞬间停滞了,孟昭德拿捏不清楚元康的意图,是要放个人监视他,还是真的一心只为了惩罚夏目吉信,他在疑惑不解的情况下求教竹中半兵卫,半兵卫暗地让他主动上书元康,就说此次招纳人才已经大见成效,如果继续进行,一是家中没有那么多职位赏赐,二是剩下的多是些乌合之众,再浪费时间也没有什么意思,看看能否就此中止,对于这个意见,松平元康痛快的答应了,并加封孟昭德实领三河幡豆郡一万石供奉,作为表彰他这次招纳人才空前成功的奖励,握着这沉甸甸的封赏,孟昭德看着半兵卫会心的笑了,竹千代啊竹千代,你果然是借着派遣夏目吉信来提点自己不要再扩充人马了!
三河的招贤告一段落之后,孟昭德闲来无事就天天陪着阿润左右,两个人四处游山玩水,一开始玲玲还不厌其烦的跟在后面,后来善解人意的半兵卫看出端倪了就命自己的媳妇整日缠住玲玲,玲玲本来就是小孩子心性,有分散注意的事了自然对自己姐姐就纠缠的少了,孟昭德开始尚不放心,后来看阿润也不反对,就知道,自己的苦心总算有了收获了,果不其然,大致一个月后,孟昭德大胆的向阿润姑娘表露情怀,羞涩的阿润也不点头,就笑了笑递给了昭德一串佛珠,身为巫女的阿润这么做,就是把自己和自己的信仰全部托付给了孟昭德了,大喜过望的孟昭德立刻召开家中聚会,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会上只有玲玲撅着个小嘴不高兴的样子,但半兵卫数语调侃之后她也露出了笑容,至此,孟昭德终于抱得美人归,和原巫女阿润,现在放弃阿润身份还俗后的年年姑娘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松平竹千代元康特意下令全城庆贺三天。孟昭德府邸摆下的宴席更是人头攒动,除了本家的酒井忠次,本多忠胜,神原康政,井伊直政,内藤正成,平岩亲吉,鸟居元忠,大久保忠世,服部半藏,高木清秀,米津常春,渡辺守纲,大久保忠佐,蜂屋贞次等人外还有元康的特使和织田家大人木下藤吉郎,木下小一郎,前田利家,甚至不远千里的上杉家谦信公也派出使者参加宴会并道贺,一时间三河冈崎热闹非凡,孟昭德更是天天糜醉不醒,可苦了他的新夫人年年,是里外忙活,瞬间就体会到了嫁做人妇的辛劳,众人一开始害怕年年反感,后来发现只要规规矩矩叫一句嫂子或者夫人,年年就害羞的低下头去,这帮人就彻底放开有恃无恐了,整个孟家家宅每个角落无时无刻不传出嫂子真好,嫂子真贤惠的呼喊声,年年呢,看着醉眼惺忪的相公傻兮兮的笑着,自己也开心的乐了,然后又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直到松平元康苦笑着下了命令,诸君才各自归家或者各自归国,留下了这对幸福的小夫妻单独相处。
和媳妇温存数日之后,松平元康派人前来召唤,孟昭德连忙整装去往冈崎天守,进了居城会议室,原来诸位大人都已到齐,孟昭德现在是大老身份,自然当仁不让坐到了离元康最近的位置,往后面看去,左边一排是板仓胜重为主的文臣,右边则是酒井忠次为主的武将,每个人都面色凝重,孟昭德心说,怕是出了什么变故,赶紧行礼坐下,半闭着眼睛的元康眯缝着瞧昭德到了,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大家都议议看吧,咱家今后何去何从啊,信长公说的大事,对咱们家有什么影响,是什么契机?”
“是何大事?”孟昭德听完元康的话,悄悄地问道身边的酒井忠次。忠次压低了声音说道,“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提前下手,在京之町突袭了准备进攻他们的将军大人,将军大人他力战三百人后自刎而死了!”
“什么!那足利将军府!”孟昭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已经没有居所的将军竟然还不忘收复领土重振雄风,已经手握京畿并且熬死了三好长庆的松永久秀竟然不对三人众出手,反而杀了早无权势的将军,这天下乱世如果说之前还有一帘遮羞的话,那随着末代将军自刎就算正式挑明了,难怪元康紧急召集众臣会议,“天下无主,有城者王之”的时代终于来临了,孟昭德暗暗估计,想来第一个要发难的就是织田信长!
“昭德,说什么呢,大家都听听。”元康早就注意到孟昭德和酒井忠次的交头接耳了,一向都等人先走几步他才追过去这是他的风格,说话也一样,他从不直接打断属下的窃窃私语,非要到他们说完了才好像刚发现一样去喝止。
“大人,属下惭愧!昭德和酒井大人是在说这件大事,这几日昭德是在私务缠身,没有听到这件事情,还望大人您见谅!”在会议中窃窃私语是最要不得的,孟昭德赶紧伏底身子请罪,元康看了看他,摆摆手,又指了指忠胜道,“平八郎也没听过,都是刚才忠佐给他讲的,现在重要的是什么,是怎么判断今后几年咱家的战略,信长公的想法是什么,咱家的力量是会被信长公牵制跟着他走,还是能够自由发展,这样,昭德,你了解的还少,就让忠世和忠次先说说。”
“是,大人!忠次以为,将军身死京畿震动,松永久秀不是个久居人下的,他很有可能先杀了三人众然后再对三好家的地盘全部接受,最后就是控制天皇陛下,借地利之便做天下雄主!所以,信长公一定会率先对松永宣战,然后上洛决一雌雄,这时候咱家作为盟军必须出战的,不过这一战必会耗日持久!我们需要在后勤和本国防御上先做准备。”酒井忠次一生征战沙场从不居人后,他的话直接代表了本多忠胜等武将的心声,元康听完了点点头,又指了指大久保,“为将军报仇,借这个机会号令天下群雄,然后做天下霸主,是有远见的啊,忠次,你的目光锐利了,不过也要听忠世说说,忠世,谈谈你的想法。”
“忠世以为...”大久保一族雄踞三河日久,族长大久保忠世更是三河有名的武将,不同于酒井家,大久保家文臣谋士也多,几代老家督都颇为倚仗,到了忠世忠佐这代,名声却被本多一族盖过,现在本多正信被放逐,正是大久保表现的好机会,所以每每问计大久保忠世,他都是慢条斯理,想之再想,思之再思才肯说话,“松永久秀是雄踞京畿多年的,三好三人众他了解,比如去年传来的三好长庆之子三好义兴被毒杀一事,好多人说的神乎其神,是松永久秀干的,可是三好三人众没做出什么反应啊,也没有知会老主公,也没有私下想着报仇,是不是他们已经和松永达成了某种共识了,是不是四个人或者说两个团体要在三好长庆之后平分三好家,然后建立京畿同盟,这样信长公出兵是有危险的,面对一个团结的京畿,信长公出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尤其是在美浓尚未平定的情况下,所以忠世以为,信长公一定会先平定美浓然后沿着西路一步步走下去。”
“嗯...先近后远不管京畿怎么闹,”元康闭上了眼睛品味着大久保忠世的话,身边的小姓们乘机会为各位大人端上了早泡好的绿茶,这已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了,因为元康议事总在两三个时辰才能结束,所以松平家议事必有茶席。估摸着诸位家臣的茶都到位了,松平元康慢慢睁开了眼睛指着窗外说道,“那边他不动心吗,他动心,可是身边危机四伏啊,他还顾不到那么远去,是这个意思吧,不能一下子全赌了,输了怎么办,赢面太小了,所以还是不能看着那边,只能先看自己的北方,忠世是个小心的人啊,这样的人就是不会让人摸到破绽的那种人,就是咱家的基石一样的人物啊!”
“忠世惭愧!谢大人谬赞!”大久保忠世激动的伏倒在地,忠佐见了也赶紧跟着趴倒,看来正信走了大久保一族的机会真的到了,有元康这句话,就是肯定大久保的地位呢,他家的势力要一大跨步的向前了!
元康笑着看二人复又坐起,随后环视了诸位家臣,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指着靠门的方向说道,“重次啊!左边重次啊!我今天也算是看到了,人家都说重次把茶碗放到他右手就是在思考,一旦用左手喝茶了就是想通了,你们瞧,现在可是左边重次了哈哈!重次你说说,你的看法是什么!”
孟昭德也顺着元康指的方向看去,原来竹千代说的是本多重次,这一位可是三河传奇人物,见证过天下第一雄才,乱世之初最杰出的大名,元康的老爷爷松平清康一统三河甚至向外扩张无人可敌的情景,松平清康有“如果能活到三十岁,必能夺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