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直到小雪终于无力倒下时,他们才大梦初醒,上前给她治伤,而当孟不凡靠近她时,小雪突然就扑在他的怀里轻轻啜泣,把脸埋在胸膛,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她打的对手从来都是大奸大恶的家伙,而断天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孤独堕落的好人,只能送他解脱,除此之外无能为力,和她心里的正义实在太过相悖,无怪她会这么难受,怕是觉得自己有负罪感吧。
孟不凡无声抱住她,拍着她的背道:“没事的,师父在这里……”
小雪需要明白,这个世界的善恶是很难定义的,可恨之人会有可恨之处,于是他说:“这个世界上,要找到绝对的正义很难的,我们要么什么也不做,要么只有择善而为,认清是非,仅此而已。”
小雪依旧伏在他胸口,道:“嗯……”
打了那么多仗,像今天这样心里发闷的结果还是头一回,孟不凡自己也不得劲,刚才被砍得差点死掉,现在心里却一点也恨不起来。
不过从大局来看,结果还是好的,对断天来说,这是他唯一的归宿,而他们在一番苦战之后,也终于打败两大鬼帝,只剩下白梦亚那边和江离了。
但正当他们准备前往支援之时,白梦亚和蒋如是反而先来这边碰头,两个人毫发无损,别说伤了,连点灰尘都没有,看样子实在不像经历一场大战。
她们两个的突然出现首先给四人带来的是激动,看这架势,肯定是最强的龙玄音也落得惨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了。
冷月惊喜问道:“组长,你们过来了,是不是龙玄音被你们打败了?!”
蒋如是挠挠头,“算是赢了吧。”
大伙对她这种模凌两可的回答很不满:“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啊。”
几人投出希冀的目光,白梦亚温婉笑道:“从结果而言,赢了。”
听见这种肯定答案,几人开始欢呼雀跃起来,蒋如是扭头看了白梦亚一眼,心里叹道:“要是小子知道你给他添了这么大一个麻烦,都不知道该气成什么样子。”
眼神一撇,她猛地看见小雪和孟不凡手拉着手,亲密无间,立刻脑仁一轰,对他骂道:
“姓孟的,干嘛拉我老妹的手啊!”
孟不凡以前对蒋如是还有非分之想,可现在有了女朋友,心里就只看着她一个人,他超级得瑟地揽住小雪的肩膀,然后很贱地叫她:“表姐!”
蒋如是心里惊天那个动地啊,小雪那娇羞的样子看来是没跑了,这才没看住那么一会儿,就被这山中泼猴给钻了空子。
“我不同意!”她虽然是表姐,可心里多少有点母性光辉加妹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雪落入这家伙手里。
哪知道蒋如是这么一反对,孟不凡立刻耍赖,嚎啕大哭地往头朝下了断自己,“小雪,好好待自己,我去也!!!!!”
“*****!!!!!”小雪拼了老命拉着他,又对蒋如是羞道:“表姐……我……我得对他负责。”
“负责?你负什么责?肯定是他又骗你了对不对!好你个姓孟的!!!!”
蒋如是直接把孟不凡拉起来胖揍,大家嘻嘻哈哈地闹在一块,白梦亚笑道:“好了,别闹了,我们走。”
……
几人在会合之后,前往了步凌天的府邸,前几日大战的痕迹还没能修复,奢华巨大的建筑如今已经光鲜不再,断裂的墙壁比比皆是,许多地方还有被逃跑妖怪洗劫和踩踏的痕迹,不时还能看见许多妖怪的尸体,看来是妖怪们见地狱都市发生的这场战争,想趁火打劫,却被机关和阴兵剿杀安全,才尸横遍野。
白梦亚他们来到这里,不为其他,只为寻找当初那个关怀过他们,个子小小的,可爱的墨雨小姑娘,上次逃亡无奈未能提前将她带走,令三人十分内疚,只希望她可以安然无恙。
回想过去,他们三个还能记得,那个怯生生又充满爱心的小猫说过自己如何想看到蓝天,星星,太阳,还有许多人间的繁华,无论如何,这次也要带她一起离开这里,离开地狱。
“小雨!你在这里吗?!听到回话”白梦亚还有其他人在各处呼唤着,他们还能依稀记得墨雨的气息,的确还存在于这附近。
但是驻守在此的阴兵依旧很多,不仅凶悍至极,而且不知疲惫和痛苦,好在白梦亚的雷电浩然正气,正好是这群阴兵的克星,虽有阻碍,却也不算麻烦。
他们便这样一路找去,势如破竹,而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找,就是当初被擒获关押的那个牢房。
这里带给三人太多的痛苦,被鞭打,针扎,拳打脚踢,那些记忆跨进牢房之内又变得清晰起来,白梦亚还有冷月和蒋如是踏足此处,多少还是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而当他们打开牢门后,有意识地回避当中那三个十字架,终于在牢房最偏僻暗淡的地方,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小雨,她的头上有两只可爱的猫耳,头发散乱,尾巴无力地拖在地上,脚下还粘着点妖血,衣服还是之前那般脏乱,这里是整个转轮王府最不起眼,也最让人不感兴趣的地方,也许是墨雨觉得这里比较安全,才会故意跑到这里避难吧。
白梦亚见她这般模样,焦急地上前抱住她唤道:“小雨!小雨!快醒醒!水……水在哪里?”
“这儿!这儿呢!”孟不凡赶紧到外面取了一杯水递到白梦亚手中,白梦亚轻缓地喂小雨喝下。
可这份甘霖刚入口,小雨就被呛得咳嗽,小脸通红,呼吸和心跳也变得有力,开始变得清醒,懂得自己抓着杯子往干裂的唇里送。
大家耐心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喝水,小雪心中喜爱,娇颜红道:“她好可爱啊。”
叶战轻道:“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有年岁这幺小的妖怪,真可怜,一定受了不少苦。”
这些说话声一五一十落入小雨的耳朵了,萌萌的猫耳动了动,看见身边围着许多黑影,立刻挣扎起来,害怕地将手变为猫爪,向着前方疯狂乱抓,哭闹着道:
“不要过来!!”
白梦亚见她这样戒备,忙用双手抓住她的爪子,心里难受不已,道:“小雨!看清楚!是我啊!还记得吗?”
小雨什么都听不进去,还是不停地想要摆脱,眼泪漱漱地往下流,冷月看的心酸,在一旁这样道:“记得吗小雨!人间有太阳,白色的云朵,天空是蓝的,夏天的时候有数不清的星星……这是谁告诉你的?”
小雨顿时愣了愣,又听蒋如是道:“有雪山,大漠,还有很多好看的景色……”
她当然记得当初是谁为她勾勒的这份美好,是她曾经见到的那三个从天上突然来到的哥哥姐姐们,告诉她人间的繁华……
泪水湿润后的眼睛,倒映出了一张脸,一张美丽无暇的面容,曾经的伤痕已经不再,冰肌雪肤,粉面桃腮,叫人过目不忘,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她忽的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直接扑进白梦亚的怀里痛哭,哭的让人心碎。
“姐姐在这里,不用怕,我们会保护你,没事的……”白梦亚拍拍她的背安慰着,心里感谢上苍能让自己找到她,如果不能带她离开这个炼狱,她后半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之后,冷月背着小雨,在众人的保护下离开了牢房,有了这六个超级高手保护,就算是再有什么妖孽也不可能伤她分毫,临走之时,蒋如是这暴脾气一个没忍住,把这间牢房从头到尾给炸成粉,连个铁链都没剩下,总算出了这一口莫大的恶气。
小雨趴在冷月的背上,很疲乏地笑道:“哥哥姐姐们真的没死……”
白梦亚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耳朵,笑道:“怎么?你知道?”
小雨将环在冷月脖子上的手紧了些,道:“炎帝争夺战,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个被血魔大人扔进战奴营的大哥哥了,他好厉害啊,小雨知道,哥哥姐姐等的人一定是他,那么你们一定还活着。”
她奶声奶气地说着这些话,似乎是第一次感觉到语言自由和有人倾听的快乐,打开话匣子就说个没完。
“哥哥姐姐,人间的房子和地狱的一样吗?你们吃饭都是吃什么呢?是吃草还是吃肉?人间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们这么好看,还有……”
孟不凡笑道:“小雨妹妹,人间最好看的男子就是我了,尽情欣赏,最好的房子也是我住着,最好的食物也是我品尝的,等你和我们离开后,我会一一告诉你这些的……”
众人为他的自恋倒吸一口凉气,懒得吐槽他了,反正他那种扯淡的自我感觉永远没个尽头,大家安静地没人说话,不过小雨盯了他看了良久,然后轻轻对冷月说:
“还是这个哥哥好看……”
众人闻声大笑,孟不凡五雷轰顶般呆住,冷月听到小雨称赞自己引以为豪的美貌,实在是得瑟,对孟不凡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牙齿闪着光,道:“从今天起,我就叫做冷英俊。”
孟不凡觉得心头被开了一枪,见小雪也在笑自己,自尊心受到耻辱,上前缠着小雨问:“小雨啊,你敢说我不好看吗?你再看清楚一点!!!”
打打闹闹,小雨觉得十分快活,从出生以来,她就一直是磕磕绊绊地成长,曾经,一只年迈的虎妖捡到自己,本想就那样吃了,可心中残存恻隐之心,便将她作为孙女养育,教导她读书写字,小雨视他为爷爷,很幸运得留存了善良和亲情。
但是万事自有定数,最后为了保护小雨,虎妖本就将要油尽灯枯的生命终于走到尽头,留下小雨艰难地活着,本以为再也没有谁保护她,却天意使然,送来了救她逃出生天的这些英雄。
小雨听着孟不凡喋喋不休地唠叨,还有其他人轻声笑着,突然眼睛一酸,把脸埋在冷月背后,笑着流下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