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辈子,月容也是很想有一个哥哥的。光元他们虽好,到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哥哥。
月容直接上了云娘的马车,刚坐下,就听云娘道:“你最近在忙什么?上次庙会没看见你,上上次花灯会也不见你出来?“月容一笑:“最近在学画画呢,总学不好,表哥不肯带我出来玩。”
最近不知光涵发了什么疯,非得让她学画画,月容熬不过他,加之心底还是有些担心他,也就由着他了,象模象样学起画来。这下光宇也来了劲,也要教她学雕刻。月容现在是早上练功、画画,下午绣花、雕刻,忙得不可开交。可恶的是两个老师,互挑对方的刺,把月容的作品贬得一无是处,月容有时真想“啊啊”大声叫唤一阵发泄郁闷。
有时她也想撒娇蒙混过关,可是看到两兄弟虔诚的样子,她又不忍心,再说,在这样一个古代,她还能做什么呢?好歹绘画和雕刻是高雅艺术不是?要在现代,还得花钱去学呢?于是又想开了。谁知一个月下来,月容反倒上了瘾,痴迷其中,有时连饭也顾不得吃,更别说理一理两位老师了。这下,换王小二、王小三郁闷了,前两天已经停了她的课。当然,月容并不清楚其中曲折,她还以为两人良心发现,终于知道自己需要劳逸结合。
云娘同情的握了握她的手,突然凑近她,神神秘秘的道:“你知道为什么佩云姐姐最近不出来了吗?”看月容摇头,她又凑近了一点:“我听我娘说上月她许给知州童大人家了?”
“童大人?他家有几位公子?许的是哪几位?”一年来参加了四、五次婚宴,月容对一位新娘多位新郎的场景已经不陌生,现在说起“几位”,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是四公子、六公子和七公子,上面三位公子娶的是童夫人的内侄女,去年已经成亲了。”
月容正纳闷这五公子哪去了,云娘两眼突然闪闪发光,凑得更近了:“他们家五公子,喜欢上了姑表妹,但是童夫人不喜其姑姑,就另聘了佩云姐姐。童五公子不肯娶,上月已入赘姑表妹家做第五夫郎。”
真是一个劲爆的消息!月容眼前浮起那个古典美女看向刘琨的痴迷目光,不禁心有戚戚。这位五公子不愿意了可以改投别门入赘,罗佩云是一点选择也没有啊,好坏都得全收。
龙舟赛如往常一样很热闹,月容却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回来之后月容就开始忧郁,她已经十二了,在大庆朝,很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已经定亲了。刘琨的妹妹,就已经定给了她祖母那边的亲戚,好像是什么公府的世子。就是云娘,谭夫人也在四处看人,今天看云娘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也差不多定下来了。那么,自己的义父,也应该已经开始给她物色丈夫人选了。想想罗佩云的婚事,月容哀叹,自己不喜欢,被选中的人也不一定愿意呢。
月容也不是没考虑过嫁给王家三兄弟的可能,毕竟大家相处了七年,没有爱情亲情也是有的,未必就不能过下去。但是看那年光元拒婚的架势以及大将军对他的婚事的态度,月容清楚了一件事:王家兄弟或许有一定的选择余地,但是,最终拍板的还是大将军。如今政治局势复杂,大将军必然对王家兄弟的婚事有所考虑。义父虽说是王家兄弟的舅舅,但教养他们却是出于对亡妹遗孤的怜爱,并非出于大将军的嘱托,义父对他们的婚事是做不了主的。
目前出现在自己周围的未婚男人,有权利一夫一妻的只有刘琨,他是侯府世子,将来会继承侯府爵位,不需与人共妻。但是,别说自己对他、或他对自己均没有好感,就是有,刘琨的婚事,也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像他这样的人家,须得圣旨赐婚。
月容想了一圈,越想头越大,索性不想,倒头睡觉。顾嬷嬷看她自龙舟赛回来,晚膳只用了小半碗粥,话也说得很少,全不像以前从外面回来后叽叽喳喳、眉飞色舞的样子,倒是沉思的时候居多,一会摇头一会皱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拉了阿姜来问,阿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心下也着急起来,去找汤嬷嬷商量。
“估计今天谭小姐说了什么,让她放心里了,女儿家能有什么心事?不就是自己的亲事?小丫头开窍了,是好事,是好事。”汤嬷嬷听了顾嬷嬷的描述,一语中的。
“可是已经两年了,将军那边并没有信回来,喜欢月儿的人太多,我担心夜长梦多呢。上次陈师爷家母亲做寿你没去,好多夫人拉着月儿问长问短,你没看谭夫人的样子,两眼冒着绿光,就差没把月儿绑回家去了!”顾嬷嬷眼睛雪亮,没有汤嬷嬷那么笃定。
“放心,舅老爷为了照顾哥几个,自己都不肯成亲,还能偏向谁?”汤嬷嬷很乐观。顾嬷嬷想了想,也是,舅老爷偏谁也不会舍了自己护了十几年的外甥,终于放下心来,自此照顾月容比以前更为尽心。
谭府里,云娘脚步轻快地跑进后院,窜进谭夫人的起坐间:“娘,娘!”声音透着无比欢快。
谭夫人慢悠悠喝一口茶,看着女儿笑:“见到了?如意了?高兴了?”一连三个问题,问得云娘大窘,连耳根子都红了。这一阵谭夫人给她物色郎君,终于选定了一家,但是父母溺爱,还是要她满意才能放心,于是乘今天龙舟赛安排了一场不着痕迹的见面,连月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竟然也没有察觉。
看云娘害羞、娇俏的样子,谭夫人松了一口气:“好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你去歇着吧。”挥手让云娘回去,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自个儿悄悄回味的好。
云娘行完礼出去,谭夫人松弛下来,软软靠在椅背上想心事。张嬷嬷站在椅后,慢慢揉着她的肩,轻声道:“恭喜夫人,小姐的大事定下来,接下来就该忙公子们的亲事了,大公子已经十八,四公子也十四了,是时候了。”
谭夫人听了张嬷嬷的话,立马来了精神:“你说说,哪家闺女好?”张嬷嬷低头:“奴婢哪有什么想法,只要夫人看中的,就是好的。”
谭夫人轻哼一声,自顾自道:“你就装吧,你知道我的打算,可是张孝辕这个老狐狸,老爷试探了几次,他就是不松口啊,辉儿几个,我看也是喜欢月丫头的,不管了,只要月儿她一天不定下人家,我就等着!现在没有战事,最多不过两年,到时辉儿也不过才二十,我不急……”
[WenXueKu.com奇`书`网]、分离
热热闹闹的端午过去不久,就是夏天了,王家后园的荷塘里绿叶亭亭,粉色的荷花点缀期间,偶有蜻蜓落在新抽的荷箭上,一震翅膀,荷箭轻晃,正游到荷下的鱼儿便“倏”地钻进水里,荡起一圈细细的水纹,穿过荷叶缝隙的阳光偶与水纹相交,瞬时波光粼粼。月容爬在荷塘边亭子的围栏上,闻着荷花的清香,看得入了神。
亭外三丈处,光宇和刘琨也看得入了神。最后还是光宇轻咳一声,道:“青岩兄,我们回去吧,午膳应该已经准备妥当,用了午膳早点出发,晚上你们一行人还能宿在桐镇。”刘琨“啪”的把扇子一收,往掌中一拍,道:“不急,不急,走了半个时辰了,我们也到亭子里歇歇。”抬步当先向亭子走过去。
月容这一阵都很烦,不想理他们,装着没看见,继续盯着水面,跟自己打赌什么时候鱼儿会重新浮上来。光宇先一步踏进亭子里,在她身边坐下:“月儿,看什么这么入神?汤嬷嬷让我传你用午膳呢。”月容懒洋洋抬抬眼皮:“那些鱼儿自由自在,真令人羡慕!”
刘琨嗤笑:“你怎么知道它们自由自在?说不定晚上就成了盘中餐呢!”月容气恼,终于回过头来,瞪着刘琨:“你怎么总是这么煞风景!”
这一年多来,刘琨总是跟她过不去,气死人的本领比光宇更甚,月容已经被训练得对他毫无敬畏之心,有来必往,逢讽必驳。刘琨也不恼,寻了座位在她另一边自顾自坐下,斜了光宇一眼,慢悠悠道:“我本来就是煞风景的人,不过,我今天下午就要启程回荣城了,你会放鞭炮庆祝吧?”
月容怔了一下:“回荣城?北边不是还在打仗吗?再说,乐华公主……难道你已经准备娶她过门了?预先恭喜了!”月容忍住笑,一本正经道贺。
刘琨气得牙痒:“你就傻乐吧!”起身竟拂袖而去。月容呆住,不过一个玩笑而已,他们这一年来类似的玩笑也没少开,今天不知刘琨同学吃错什么药了。
边上光宇乐了,开口却道:“月儿还是那么淘气!”
刘琨一家启程北上,月容知道,福王的北伐战争就要胜利了。这半月以来,陆陆续续不断有避难而来的世家离开江口,月容推测,他们打算在最后的尘埃落定之前表明立场,分到最后一杯羹。
中秋节过后不久,果然传来消息:吴王自缢,福王登基。
九月下旬,一骑快马停在王府大门前,马上赫然是两年半以前张伯派往边疆的阿海。书房里,张伯把阿海捎回的信细细读了一遍,又静静想了两刻钟,叫人传了光元三兄弟过来,把信中夹带的另一封信递给光元:“元儿,你父亲对你们兄弟三人的亲事另有安排,百事孝为先,我之前说过的话再不作数。”
光元脑子“轰”的一下,几乎停止了运转,一下呆住了。还是光涵催道:“大哥,快看看,信里是怎么说的!”声音却已抖了起来。光宇一个转身,就要往外跑,他不想听,只要没听见,就没有这回事!
“二小子你站住,大将军是你们的父亲,他不会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