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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偿还的。”佟氏看着面如死灰的萧旁,心痛如绞。
颤颤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白净的小玉瓶子,那颗嫣红色的丹药被她抖出,她笑,笑得凄艳无比……脸容狼狈,衣裳凌乱,唯有那一双眸,依稀可辨当年的芳华。
闭眼含入,腥甜的滋味漫在喉间,逐渐扩散,沁入肺腑。
断肠春,极毒,入口后不出一刻钟,毒素便会沁入五脏,尔后毒发身亡。
这种毒药是她托人花了大价钱买来,预备为自己谋个锦绣前程的。
无色无味,入口即化,正好入那女人的饮食。
这是为了她而准备的毒药,可最终服下它的人,却是自己。
萧郎,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偿还你内心的歉疚的。我不拿你的钱,也不乖乖离开。我以这种方式离开你,为的,就是要让你一辈子歉疚,一辈子记住,有这么个女人,曾经被你毁得彻底。
腹部传来阵阵痛楚,药性开始发作了。
佟氏的嘴角渐溢出猩红的鲜血,她没有再哭,只是在笑,望着萧旁直笑。
她记得,他曾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像海棠花。
所以,她极爱海棠。
你从未说过爱我,也从未对我许下任何诺言,但至少——
你曾欢喜过我的笑容。
我将离你而去,那么,这抹笑容,就当做是最后的留念吧。
我累了,身子越来越轻,痛楚逐渐离去……
来生我要做她那样的女人,而且要在她之前遇见你……
佟氏身子一软,闷哼一声倒地,钝重的声响传入萧旁的耳里,却似无声。
他静静地看着佟氏在自己眼前倒下,神思早已不清,眼眶微红,渐有雾气弥漫……这一刻,他不怨任何人,只恨自己。
是他害的这个女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最终不得好下场……更是他,害的文君华误食去子粉,从此与子嗣无缘……
他真的是一个失败的男人。
不配言爱,不配被爱。
他忽然觉得好冷,瑟缩着身子面无表情地出门,一步步地走,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该往何处。
沿途的丫鬟婆子们见了,不禁吓得心惊胆战,瞅着萧旁的模样,真像一具行尸走肉。
跌跌撞撞地快要行至文君华的正院,白露眼尖,瞧见了神色难看,面容苍白的萧旁,心有疑问,却还是上前问候了一声儿:“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萧旁缓缓抬头,瞥见了白露之后,不言不语,继续低下头去往前走。
白露一脸的莫名,看着萧旁那晃晃悠悠的背影,心中很是不解。
这厢,文君华正坐于内室里看书,但实际上,书上写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未瞧进去。心里直挂念着萧旁与佟氏那边究竟怎样了……
一见萧旁掀帘而入,便是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书卷,绕步而出:“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别说话……”萧旁忽然猛地上前抱住了文君华,将她整个人儿箍得紧紧的,整个头埋在文君华那温香的颈窝里,湿热的气息颤颤扑向她。
文君华心底一片莫名,周身的丫鬟们见状顷刻间退下。
她伸出双手,颤颤地抱住了萧旁,感觉他背脊微抖,浑身冰冷。
萧旁什么也不说,只这么紧拥着她,好似生怕下一刻,她便会消失也似。
间中,她可以清晰地听见来自他胸前搏动的心跳声,比之往日要来得快些,惶惶不安也似,不知在他身上,究竟出了何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文君华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无比,许是怀了孕的女人极易累乏,此时她已是支撑不住,险些瘫倒在萧旁的怀里。
察觉到自己面前的人儿隐有一丝不稳,萧旁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神色,极快地横腰抱起了文君华,俯视着她,温柔而悲伤。
文君华看不透萧旁眼里的神情,只由着他一路将自己抱到床上……
紧张地埋着头,双手扯上了自己腰间的玉带,直至那儿被拧成了一条麻花儿……这些日跟萧旁细细相处下来,她已经能够极快极敏锐地捕捉到,他什么时候需要自己……
而此时此刻,看着他满眼的哀疼,以及他眼底里早已燃起的火光……她深知,此时此刻,他想要自己。
密密麻麻的吻再度铺天盖地而来,文君华被吻得晕头转向。
他的手不再抱着她,反是极其熟稔地去解她腰间的玉带,另一只手,正颤颤地透过微敞的衣襟握住了她胸前的粉色丰盈……
推开萧旁的双手再度被萧旁以手握牢,尔后,是他倾上身子而来的温暖。
“子言……”文君华低哑着声音,唤萧旁的字,“我们不可以这样……”情-欲高涨中,她以半柔吟半恳求的语气跟他说话。
听见那句“不可以”,萧旁痛得撕心裂肺。
是啊,不可以。
即便他如何努力,如何爱这个女人,她都无法再怀上孩子……回想着前段日子,他们二人倾心交谈,论及子女时,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他顿时痛得扎心。
对不起对不起,妍儿。
我口口声声爱你,要保护你,可是,我却让你陷入那绝望而痛苦的境地……那样的报应和罪孽应该我来承,为什么却是你?
如若你知道真相,会恨我么?
会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乐恬枭,反倒选择了我么?
可我是真的后悔了……也许当初,我真的该狠心割爱放了你,让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与自由……彼时,也许你早已过着满足而快乐的日子了吧?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可我舍不得啊。
一大滴滚烫的泪珠自他眼中落下,滑至文君华的脸颊,覆下一片温凉。
文君华心一抖,抬头细看自己身上之人,才是愕然惊觉,他正在哭。咬着牙,狠狠地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一星点声音。
那般隐忍而痛苦的模样,文君华见了,也跟着心疼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她缓缓起身,轻轻推开他,细看一会儿,却又是迎上抱紧了他,“因为佟氏么?如果在我,我告诉你,我不在意,你和她。”
萧旁伸手回抱,泪水一路滑至文君华的颈窝:“我也不在意,真的,一点都不。”他语无伦次,“我只在意你,只爱你而已……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的。”
“嗯……”文君华轻拍着萧旁那微颤的肩背,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也有需要安慰的时候,慌张害怕得像个孩子。
“即便没有孩子……”萧旁将文君华抱得更加紧了,“以后也许没有孩子,但是我不在意……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你喜欢女儿,我们就养个漂亮的女孩儿,到时候你来给她取名字。”
“怎么突然说这个?”文君华轻推开萧旁,一脸莫名,心里漫过一丝紧张。
“银耳羹……”萧旁支撑不住,眼泪狠狠地砸下来,“银耳羹里有去子粉……对不起,妍儿。以后你再不可能怀上孩子了……我不敢瞒你,你这么聪明,日后必知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从未见过萧旁在自己面前流过一滴泪,此时此刻,文君华心乱如麻。这么个大男人,平日里最好面子,可是这一刻,竟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那般慌乱,那般痛心。
是让她也跟着想要掉泪了。
只因为心疼自己再不能生育,只因为再无机会拥有她与他的嗣,他竟像是丢了自己性命般失魂落魄……
萧旁捧上文君华的脸颊,用唇颤抖着吸允着她眼角的泪:“别哭,别害怕……那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
文君华心下微松,复又抱住了萧旁,将头埋在他的肩上,闻着来自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尔后慢慢舒眉:“傻瓜,那银耳羹,我没吃。”
萧旁似不敢相信,愣住了神,浑身颤抖渐止,僵硬了好一会儿,终推开文君华,握牢了她的双肩,眼里燃着光:“你说什么,你刚刚说——”
“我没吃。”文君华一脸的坚定。
“真的?”萧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脸聪明的小女人
文君华点点头,后又调皮地眨眨眼:“那,不知道,一小口算不?”
“你……”萧旁再次紧紧地拥住了文君华,不说任何话,只拥着她,拼命地吮吸着来自她身体里的味道,很久很久。
真好。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萧旁舍不得放开文君华,大起大落的心情搅得他心微乱,直至此刻都有些难以信服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就势欺上了她的身,轻咬着她的耳朵暧-昧道:“竟敢一直瞒我,到现在才说,看我不罚你”
萧旁的心一下就松了,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再重要,他只需护着身下这小女人便好。
后又想起自己方才在文君华面前哭鼻子一事,面上微窘,手上的动作却故意用力了起来。
文君华意识到不妙,立马出声制止:“好了好了,玩够了就收手。”
“才不……”萧旁将头埋在文君华的胸前,肆意地掠夺着,“我们赶紧要个孩子罢……”
文君华欲哭无泪,见萧旁的行为已是无法制止,在他把自己弄得喘气微微之前,文君华终是投降:“子言……嗯……别这样。再这样,我肚子里的孩子,唔……会闹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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