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你穿上衣服还挺像个人。”无忧看着一身灰袍的孙悟空,捂着嘴轻笑道。
陈扬摆弄着衣服,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年都是光着身子,突然有了衣服遮肌避体,着实有些奇怪。
“我带你去见师尊。”无忧小大人般,背着双手走去,陈扬垫着步子跟在后面。
到了大堂,无忧道:“你进去吧,记住了,见了师尊一定不要放肆。”
“嗯。”陈扬点点头,踏着步子,走上大堂。
一白发苍苍老人从内室行出,右手一拂尘,左手负在身后,走来大堂,与进来的陈扬对视。
陈扬愣了一下,旋即对老人稽首道:“祖师。”
须菩提上来便开门见道:“我传你盖世神功,长生不老。”
陈扬望着须菩提,沉吟少许,摇头道:“生则苦,死无苦,何必惧苦而求生。要长生不老何用,我但愿时时刻刻生便是死、死又复生,把这生死劫数看尽,看它是你来摆布我还是我来摆布你。祖师如果能教我跳出这轮回之外的本事便教我,如果不能,我亦无甚兴趣。”
须菩提对猴子说:“若想跳出这轮回,你为何不去找那释迦尊者去学佛?”
陈扬道:“我觉得他那佛法无趣。”
须菩提道:“那你想怎样?”
陈扬道:“我也不能怎样,这世界宇宙中佛祖最大,我与他没有办法,我又能怎样?”
须菩提说:“你怎知佛祖最大?”
陈扬道:“他让你轮回做饿鬼你便是饿鬼,他让你轮回入地狱你便入地狱,如何不是他最大?”
须菩提道:“此言谬矣,轮回入恶道是轮回的定数,不是佛祖的操纵。那些只能怪你自己。”
陈扬道:“我不能怪人,也不能怪己,只怪世间有佛,所以我没有地方说理去。”
须菩提道:“怎么见得没有地方说理去?”
陈扬道:“佛祖全知全能。谁还能有何道理。”
须菩提道:“这你就错了,佛祖并非全知全能。”
陈扬大惊,恭肃说道:“请祖师赐教!”
须菩提望着陈扬,脸色严肃。道:“你我今日说话,他就不知,你我今日所做,也不是他能控制。我这里有一法,可使你跳出六道轮回。不受业力所束,你愿学否?”
陈扬大喜过望,连拜而说道:“愿祖师赐教。”
须菩提道:“我此秘法,今只传你,以后惹出祸端可不要怪我,也不要说是我教你。”
陈扬连连稽首,须菩提转身步入内室,道:“随我进来。”
陈扬跟着进入内室,须菩提坐在蒲团上,手指轻点。面前多了一个蒲团,道:“坐下。”
陈扬老实恭敬的坐了下来,须菩提道:“闭上眼睛,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许出声,功成与否,全看你。”
陈扬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
须菩提望着陈扬,抬起手。手指在陈扬的眉心处轻轻一点,陈扬的眉头顿时皱起。
须菩提当然知其前世,并知他与佛祖之间恩怨。
陈扬不能修行,倒也不是佛祖如何作为。但佛祖也脱不了关系。
陈扬心中魔种深种,若要修行,只能修魔道,玄门正法自然是修不得的。须菩提不愿教出一个盖世魔王,那便只能先行消除他体内的魔性,方能修得正法。
冷汗涔涔。脸色惨白,陈扬眉头紧紧皱着。
面前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中愤怒,也令他无可奈何。
姜水上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巫师被蚩尤杀死。
斟鄩城,前往昆仑墟的地图被张坚拿走。
广寒宫外,雷部正神将他包围,张坚亲自动手要杀他。
姜氏部落那副美若天仙的画卷上,熟悉的身影。
姜水上空,从后面抱住自己的那具柔软娇躯。
羑里城,令陈扬魂牵梦萦的瑶姬,她对着自己开心的笑容。
破败寺庙,一对可怜的兄妹。
……
若论心志坚毅,陈扬自信十足,心中执念随心境变化而消失于空。
心魔已除,陈扬从蒲团上站起来,对须菩提躬了一身,转身离去。
陈扬的修为进步极快,八九玄功令他在同级之中无敌手。
转眼便是三十年,无忧长大了,但还是喜欢黏在陈扬的屁股后面。
这一日,须菩提招来陈扬,道:“你该下山了。”
陈扬忽然拜倒须菩提身下,连扣三个响头,须菩提也不躲闪,尽数受了他这三拜。
陈扬从地上爬起来,道:“此间三十载,多谢祖师教诲。”
“我也不曾教过你什么,你既要下山了,为师便将当日承诺教与你吧。”须菩提说完,嘴唇张噏,却不见有声音发出,而陈扬站在面前,一副仔细聆听的表情,末了,陈扬眉头早已紧紧皱在了一起。
须菩提问:“听明白了吗?”
陈扬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那便去吧。”
陈扬下山了,无忧吵嚷着要跟他一起,陈扬没同意,须菩提也不同意,无忧没奈何,只得看着陈扬的身影消失在深山之中。
陈扬下了山,于人间游戏,此时南瞻部洲正值洪水泛滥,有一位圣人名曰大禹,奉舜帝之命治理水患。
陈扬打听之后,赶去寻找大禹。
陈扬找到大禹,说要帮助他治理水患,大禹将信将疑。
大禹有一如意铁棒,可测天下河湖海洋深浅,每次出行必带在身边,陈扬只负责给大禹拿那铁棒,每次测量之时,他都潜到水底去看铁棒是否到底。
大禹曾问陈扬:“你每次都能潜到水底,可那水深,你不怕被淹死,或遇上妖怪吗?”
陈扬摆手说:“无妨,无妨,俺有秘法。”
大禹便不再与他理论。
历经数十年,洪水终于被收服,大禹将铁棒插于东海,称为定海神针铁。
水患无忧,大禹想要留下陈扬,但陈扬却不愿受约束,又到四处游逛。
一日来到东胜神州,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
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
陈扬走到石头前,仰面望着这块石头,按须菩提祖师秘授真言,跳到石头上面,仰面躺倒,稍睡一会儿,便起身笑着离开,口内直喊妙法妙法。
陈扬又到四处游逛,一日来到西牛贺州,那里有一座火山正在喷发,众人四处奔走,陈扬却直向那山口而去。众人都唤他快停步,他却不听。
过了半日,有人见那猴子从山口转回,屁股已经烧红。众人一阵哄笑,那猴子只是不理,径直离去。
最后,那猴子来到北俱芦洲。
那里有一奇山,山高入云,山顶狂风常年不止,人不能立。猴子攀到山顶,对天大叫三声。
“生!死!空!”
声音落下之后,形体消失于风中。
从此后世间都道那猴子已经死去了,魂飞魄散,无可寻踪。
不知过了几世几劫,东胜神州石头中出了一个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
西牛贺洲的火山中出了一个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
北俱芦洲的风山顶上,在风中化出一个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
南瞻部洲东海的海水中出了一个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此正是菩提祖师秘授猴子跳出轮回、斩断因果之妙法。此妙法说起来甚是玄妙,凡人难以领会其深意,只有也经历万事劫难,通晓千古之来去因缘者才能掌握。
佛说六道轮回,因果循环,其为定数,若要超脱,办法有二。
一为修佛之正法,断除一切烦恼,无为、无我便无所可轮回者。
另一个办法是:轮回和因果所指为世界众生,众生即为生命,有生有死,所以有轮回。而无生的元素,则没有死,也没有轮回。
佛说四大皆空,便是指的四种元素,而这四大也叫“四界”,具体则是指地、水、火、风。
地属坚,水属湿,火属暖,风属动。
皮肉筋骨属于地大;精血口沫属于水大;体温暖气气属于火大;呼吸运动属于风大。
四大和合而身生,分散而身灭,成坏无常,虚幻不实。正是基于人的身体是四大的组成物,四大最终分离而消散。
而此四种元素可使人意识到它的存在,却无形象去认识它,因此佛教称此四属为“能造四大”。
菩提祖师秘授陈扬将自身肉身抛弃,将精神化入四界,成为有识而无生的四只猴子,这四只猴子虽为四身,却为一意,可合为一身,又可各行各事,其中玄妙难以细说。
陈扬得了秘法之后,化为四身,四只猴子各自寻得去处,于一方称王称霸,继而又去斜月三星洞拜师学艺,后又到东海中寻得神铁。
神铁名为如意金箍棒,分化四根,四只猴子各持一根。
陈扬的打算很简单,如今既已打破因果,跳出了轮回,自然要报前世之仇。
西天大雷音寺,阿傩、迦叶二尊者来到世尊如来驾前禀曰:“如今那猴子将要扰乱天地,如之奈何?”
如来微笑道:“天做孽尚可饶,自做孽不可活,我自有道理,只管随他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