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恩又把手中的蹴鞠掷给候一旁的小厮,“让郡主带着大少爷去别处玩。”
元儿那一辈兄弟姐妹虽然都住国公府里头,但是序齿却已经分开。各房排序只按着自己这一房来排。长房林延恩家两只分别是大少爷、三少爷,林延思的儿子便是二少爷。
林延恩问也不问便断定是二,只因为那蹴鞠上画着憨态可掬的一只小猪,正是林瑾衡为了哄元儿给他画的,上面还有歪歪扭扭“元儿”二字,也是林瑾衡握着元儿的手所题,小家伙喜欢的不得了,到哪都带着,便是睡觉也想往被窝里塞。
不过脏兮兮的,众自然不敢由着他,最终这个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蹴鞠将就着脚踏上安了家。
元儿甚爱这蹴鞠,只许自己和林瑾衡踢着玩,元儿必没这个脚力,那自然是林瑾衡踢过来的。
此时,从门口传来一脆生生的声音问道,“的蹴鞠呢?”也不等回答,问完元儿就往里面钻。
守门口的一时之间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林延恩吩咐不许旁打扰,若是这国公府里头其他,他们自然拦住了,只是,眼前这两位就是他们府上的心肝肉宝贝,拦还是不拦。
他这一犹豫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小胖墩元儿却像炮弹一样冲了进去,那个腿脚利索哦!林瑾衡无奈,只得跟上,口中道,“慢着点,别摔了!”她都说了让别去捡,这小祖宗非要自个儿上阵。
守着门的终于回过神来,忙道,“世子爷和侯爷宴请诚王世子。”
林瑾衡脚步一顿,她倒没想到周誉也这儿,却也没觉得尴尬,因着周誉与林延恩、林延思交好,她也不陌生,见面倒能说上几句话。想着既然走到这儿了也没有转身就走的理,就想打个招呼再带着元儿走,不耽误他们的事也不失礼。
林瑾衡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就见一小厮拿着蹴鞠蹲元儿面前,元儿手小胳膊短,遂双手把蹴鞠团团抱了,回头看看后面的林瑾衡,又看看不远处花团锦簇之中,围坐石桌边的林延恩等三,愣原地。
林瑾衡见状,笑着上前弯腰道,“客来了,元儿还不过去问好。”
元儿看了看蹴鞠,又仰头看了看笑眯眯的林瑾衡,小眉头一皱,对后面跟上来的小孩道,“拿着!”那也就是个七岁的小子,专程寻来给元儿作伴的。
然后元儿伸出小手攥了林瑾衡的食指,随着她往前去。
还没走近,林延思就乐呵呵的朝元儿招手,“元儿!”
元儿却没像往常那样飞奔过去,而是跟着欠身行礼林瑾衡,有模有样的对三行礼道,“元儿给父亲、六叔,誉叔叔请安!”
林延思将元儿招到身边,低了头逗他,“咱们元儿真厉害,把蹴鞠都踢到这儿来了!”
“姑姑踢的,”元儿奶声奶气道,“以后会和姑姑一样厉害!”
林瑾衡摸摸鼻子,姑侄俩一路踢着玩,她踢得顺脚一下子就用了真力气。
林延思笑,“那等着元儿把姑姑打败啊!”
闻言,小孩挺了挺小胸脯。看的几都忍俊不禁。
林延恩扫一眼周誉,又问,“今儿学了什么?”如今还没给元儿请先生,不过却已经开始教他背些简单的诗词,《三字经》等启蒙读物更是早就背完了的。
元儿看林瑾衡,林瑾衡对他鼓励的一笑,又对他眨眨眼。
元儿便将手背身后,架势十足的背起《悯农》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毫不停顿的背完之后,拿着期待又紧张的眼神看一直不出声的林延恩。
林瑾衡看得叹气,时下,父亲儿子面前都得摆出威严来,诸如林晋海,儿子们面前总是板着脸,就是夸赞也还是硬梆梆。
林延恩也不例外,对着他们几个是亲切的兄长,对着元儿就是严父了。
林延恩问道,“可知讲的是何意?”
“农民伯伯种粮食蔬菜很辛苦,所以元儿要把饭菜吃光。”
林延思便笑睨林瑾衡
林瑾衡坦然受之,不就是这意思吗!
林延恩笑着一颔首。
元儿便咧开嘴笑,眼睛都亮起来,忙道,“姑姑还说春天带去插秧苗。”
林延思朗笑出声,摸了摸他的头道,“好,咱们去插秧,六叔再带去抓虾子。”为了防止养出一群四体不勤,不问稼穑之艰难的纨绔子弟,皇帝时不时亲自带着皇子皇孙以及宗室子弟耕种,他和林延恩也是跟着下过田的。
元儿喜不自禁,又忙忙伸出手指头来,“们也拉个勾,敲个章!”
林延思笑,看他这模样心软的不行,伸手跟他定了契约,见他眉开眼笑的小模样,忽尔将元儿举过头,元儿惊呼了一声,又咯咯笑出声来,满园子都是小孩欢喜的笑声。
林延思斜睨旁边的周誉,非常慷慨的把元儿递过去,“喏,可怜见的,给过过干瘾。”
林瑾衡低头笑,她六哥可真不厚道,就往短处戳。又看周誉,满脸好笑,并无其他神色。周誉似有所觉,偏头对林瑾衡微微一笑。
周誉伸出手将元儿接过来,随之神色便柔和下来,掂了掂分量,笑道,“几日不见,元儿又长大了。”
元儿对周誉也不陌生,喜滋滋的点头,“马上就能长这么高了。”用手比划了一下,小孩都想着一夜长大。歪着头喜道,“马上就可以学习骑马了。”
林瑾衡看着周誉很有耐心的陪着元儿童言童语,无限同情,她三哥俩儿子,比他小的林延思也有儿子,偏他连妻子都没影,真可怜!这都是没亲娘闹得,林瑾衡坚定认为要是诚王妃是周誉生母,哪怕顶着克妻的名头,也绝不会蹉跎到这个年纪。
林瑾衡一个那脑补的投入,回过神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估摸着也差不多了,遂对元儿柔声道,“好了,弟弟要醒了,咱们回去看他。”
元儿也不闹,乖乖一晃身子,周誉便把他放地上。
元儿期期艾艾的向周誉确认道,“誉叔叔什么时候再来?”
周誉笑,拍了拍他的头,“叔叔这就让把剑给取来。”他方才应了送元儿一把小剑,自然是没有开锋的。原是想着等他生日送过来,不过被小家伙哄得开心,顺嘴就说了出来。
元儿顿时笑眯了眼,一骨碌要往周誉身上爬,周誉不明所以,托了他一把,不想小家伙嘟着嘴赏了一枚香吻。
林瑾衡,呵了一声,捂眼,现学现用不要这么快啊,亲,矜持啊,亲!
林延思喷了口中的酒,眼红,叫道,“哎呀呀,”瞅着元儿那傻乐的模样,哎不出来!捶胸顿足,万幸不是侄女。
便是周誉都愣了一下,然后和林延恩如出一辙,遗传自周家特有的丹凤眼中慢慢浮起浓浓的笑意。
元儿保持着双膝跪周誉腿上,双手搭着周誉肩膀的姿势,瞪着黑玉般的眼睛愣愣的瞧着神色古怪的几,又去看林延恩。
林延恩无奈的摇着头笑,他儿子这是把家中几个女子亲他的习惯学来了。
看这情况,林瑾衡马上带着元儿扯呼,姑侄俩打了个招呼又手拉着手离开。
“想不想马上生一个。”林延思好容易压下侄子被占便宜的诡异心思,笑眯眯道。
周誉见他这几日都盯着这一点不放,又好气又好笑。却不由得想起方才掌间柔软的身体,明媚的笑容,软孺的童声,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奶香。若有所思,把麻烦都处理完,也是时候考虑了。
林延思见他模样知道总算有戏,笑了,秉承着打铁趁热的原则,语气蛊惑的开口,“眼红吧,羡慕吧,嫉妒吧,恨吧!生一个吧!”别来抢家的。
周誉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林延思继续化身媒婆喋喋不休。
周誉看他一眼,终于施施然开口,“父王给了什么好处!”语气笃定。
林延思眼睛一亮,微探身过去道,目光炯炯,“要是今年定亲,诚王舅舅说库里兵器随选!”第一任诚亲王趁着乱世可收集了不少名兵利器,林延思没少打主意,可那也是诚亲王的宝贝。这次诚亲王愿意忍痛割爱,可见是真的被周誉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急,开始发动亲友团了!
周誉嘴角一抽!然后看着林延思微微笑。
另一边林瑾衡拉着元儿没走多久,路上遇到了十二姑娘,梳着瑶台髻,上穿乳云纱对襟衣衫,下着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说来十二姑娘容貌外头也是中上之姿,只是林家姑娘多貌美,一对比,她就显得黯然失色了,胜她会打扮,五分颜色,显出八分美貌来。
十二姑娘手中还提着一只红嘴鹦鹉,扑棱着翅膀叫道,“好,好!”
元儿看着鹦鹉的眼神亮晶晶。
林瑾衡握紧了他的手,她院子里都不敢养扁毛畜生了,因为怕遭了元儿的魔手。别看他刚才那么乖巧可爱,淘气起来,林瑾衡恨不得揍他屁股。小家伙最近喜欢给鸟雀的羽毛染色,染得不满意了,再洗掉重新染,折腾的一地鸟毛。
十二姑娘也知道元儿的丰功伟绩,拿着鹦鹉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林瑾衡淡笑道,“三哥园子里宴客。”这里已经属于前院,她也是和元儿玩闹着不知不觉才到了这儿。想来言下之意,十二姑娘能明白过来。
十二姑娘点头笑着道,“小多也找到了,正想回去呢。”
三便一同走了一段路,期间,元儿一直盯着十二姑娘手中的鹦鹉不放,估计那鹦鹉感觉到了世界满满的恶意,一路上安静极了,缩一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感。
林瑾衡则牢牢攥着手上的小家伙,防止他闯祸。
岔路口分开,林瑾衡带着元儿去找俞钰晚。
而十二姑娘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望着隐约海能看到的那高高的院墙,上面还爬着藤蔓,郁郁葱葱。十二姑娘抿紧了嘴角,那里彷佛是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十二姑娘收回目光,望向林瑾衡消失的方向,眼中是满满的不甘。
没过几日,就到了西宁等国进城的日子,京城万空巷,都来见证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为了防止宵小闹事,禁军和御林军沿路布置层层守卫,还有锦衣卫暗处监测,果然有捣乱之辈,但是密不透风的防卫之下,一点风浪都没有掀起来。
远道而来的客一路顺风顺水的进了皇宫,举行了盛大的朝拜之礼,至此西宁诸国正式成为大历附属国家,岁岁来贡。
晚间便是宫宴,不止宗室,三品以上朝廷重臣都能带着家眷参加。
林瑾衡自然有一席之地,穿戴完毕看着时辰差不多便入了宫,再由宫女带着入席。
这样的场合,林瑾衡历来兴致缺缺,觥筹交错之间,心思各异,林瑾衡举起自己的杯中的酒对坐她边上的周颖示意,又去寻坐西侧的萧紫涵,外戚大多安排那边。
冷不丁就撞上怪事,晃了晃酒杯笑,这神色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栾玉漂亮的杏眼冷冷的看一眼宗室处上首的周誉,她会让周誉后悔拒绝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