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没有想到,他们的阴谋诡计,就好像吉普赛女郎的面纱,很快已经让玄十天掀开了边角,尽管已经被说中了心事,但李公公还是陪着笑脸,慢吞吞的站起身来。
这一刹那之间,他给自己准备了诸多的说辞,但到了站起身来,看向了玄十天那明澈眼睛的刹那,却张口结舌起来。他显然心中有鬼了,玄十天从那局促的神态,从那虚假的笑弧已经能看出来。
他阅人无数,从他的一举一动中自然能窥测一种诡秘,他笑了,笑声尴尬。
“说吧,究竟帝京现在怎么样了呢?”其实大略的情况,玄十天早已经高下在心,这也就支撑起来玄十天这一次的行动,李公公是不敢扯谎太多的,因为面前的人实在是精明到了极点。
他一个不小心就会原形毕露,而谎言的定义是,你只要说了一个,就需要用十个一百个与弥补。他舔舐了一下后嘟嘟的嘴唇,说道:“帝京现在妖孽祸国,需要您啊,您却带着军队到这里了。”
“帝京何尝有什么妖孽?”玄十天落座,有侍女已经将热腾腾的饭菜准备好了,他从来不崇尚奢靡,所以,饭疏食饮水,简单粗犷到让人难以置信,李公公不相信,面前的金樽清酒以及两份烤羊肉就是玄十天的晚宴。
倒是玄十天,已经一笑,将一本*使用的虎虎生风,然后将那羊肉已经片好了。
“请。”他说了一个字,就细嚼慢咽起来,好像完全对李公公的到来没有什么。
他呢,看到玄十天已经开始吃了,跟着也是有模有样的吃了起来,玄十天细嚼慢咽,一边吃一边斟酒,李公公只能从容不迫的吃起来,他是带着目的性来的,自然不能取得了完美的主动权。
玄十天分析事情的缜密思维,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可以顷刻之间将他割碎。他斟酌了很久,这才将手中的残羹冷炙放好了,慢吞吞的说道:“帝京的上林苑,一个月之前出现了一个杏花精,自称叫做花蕊白骨夫人。”
“哦。”玄十天蹙着眉梢,好像很感兴趣似的,看着面前的李公公。李公公明白,他已经成功的引起了玄十天的注意,这才悲愁的叹口气,拉长了声调。“您如何知道,这就是祸国殃民的肇端了,老奴已经苦苦相求,告诉皇上,这女子乃是鬼魅……”
“何以见得。”玄十天用一种半信半疑的口吻问。
“这女子,我们能看到她的森森白骨,看起来恐惧极了。”好像那一份恐惧还如蚁附膻似的,玄十天看到对面的人颤栗了一下,并且打了一个寒噤。他的嘴角做了一抹笑弧。“到了这里,任何邪魔外道都忌惮的,你但讲无妨。”
李公公神秘的切切的看了看周边,似乎已经确信玄十天的话,这才点点头,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其实已经一五一十了。
说的很多话都是玄十天想要了解的翔实情况,但隐瞒了皇上已经病入膏肓云云的事情,也隐瞒了一件至关重要的情报,那就是小阿宝的事情。
“裴将军前几日到了帝京,原是要和皇上聊一聊的,但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掌控了裴将军的举动,所以,现在的裴将军已经危在旦夕。”他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至于小阿宝少爷,那是自投罗网了,现在与裴将军在一起承受酷刑呢,我这是好不容易出来给您求助的。”一边说,一边猫哭耗子起来,玄十天明白,他的话,有部分是真实可信的。
他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救人了。”
“现在,情报已经给您送过来了,您去不去,应该如何去,哪里就能一蹴而就呢,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呢,这人厉害着呢,不是三拳两脚就能打败的。”他说,玄十天沉吟了片时,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却好像老僧入定了一般,对面的太监嘴角多了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显然,刚刚他的每一个字都务必让人惊心动魄,他的演讲是成功的,绘声绘色的演讲,让人身临其境。
玄十天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过了会儿,这才挥挥手“知道了,你且离开,我会立即到帝京的。”
“您一定要注意安全,莫要让他提前有哦提防了。”这算是李公公的临别赠言了,一边说,一边策马已经去了,玄十天点了点头,看到李公公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他这才回眸,看着旁边的一个参军。
“你有话说,对吗?”
“是。”参军抱拳,站在了玄十天的旁边,侧身说道:“您不觉得这人古怪的很吗?真是前茅后盾了,明明说帝京丧乱,一切已经鹊巢鸠占,但实际上呢,并非如此,要果真有他说的那样血雨腥风,他未必就能安全抵达这里的。”
“是。”玄十天不发表意见,只是点头,沉声又道:“继续说。”这参军得到了鼓励,立即点头。“我已经暗暗给人眼色了,让他们沿途去看看究竟这人去了哪里。”
“好。”玄十天点头,唇畔多了一抹满意的弧度,现在,他发现,他们经历的坎坷与危难多了,居然人人都得心应手起来,知道这样,他是欣慰的。
“还观察出来什么呢?”玄十天看着旁边的酒肉,陷入了沉思,这参军虽然刚刚已经目不转睛的在看那李公公了,但毕竟观察力有限,立即抱拳,“末将驽钝,再也没有看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
“眼前的人,筋不束骨,脉不制肉,显然已经不是人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我,时而还目露凶光,刚刚他对我有了谋刺之心,不过时机酝酿的并不成熟,我给了他机会,想要让他露出马脚,但他很沉得住气。”
“这样吗?末将果真是不清楚了。”参军恍然大悟的看着面前的玄十天,玄十天再次挥舞*,将对面吃剩下来的羊肉片已经扎起来给旁边的参军看。
“你看,犬牙交错,这已经不是人族的特征了,所以,告诉诸位,一定要严加防范。”
“是。”这参军点头立即去了。
等到李公公去了,玄十天也并没有着急起身,反之,他是等着,等着机会的到来。这一天,降魔一族都比较忙乱,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已经是深更半夜。
这自然是不适合远足的,他好生休息了一晚上,为就即将到来的行动养精蓄锐,等到玄十天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天亮了,远处有了刁斗的声音,侍女将铜盆以及发簪等已经络绎不绝的送了进来。
之前,是温音绕公主伺候他穿衣打扮的,后来,是丫头,在后来,就是其余那些连名字都记不清楚的面目模糊女孩了。
之所以说面目模糊,不是说她们不清秀,而是在玄十天的眼中,除了温音绕公主,不存在第二个能牢记于心的面庞,女孩们将东西送进来,一个一个都隐退了,近来,玄十天养成了一种习惯。
不喜欢这群莺莺燕燕总在自己身旁聒噪,所以,她们也明白。他洗漱完毕,已经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外面,各处的法器已经悬挂起来,看得出来,这里已经弄了一个密不透风。
他对于他们的举动,很是满意。之前,他想,自己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接班人一定是小阿宝的,但现在呢,小阿宝已经失踪了,所以,他比较彷徨,自己要果真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呢?在群龙无首之中,会否如同一盘散沙呢?
但愿在任何灾祸面前,他们能是中途一保持坚贞不屈,他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到了外面,外面军事化演习还在进行,紧张但有一种秩序蕴藏在里面,他点点头,将将军与中郎将已经叫道了帐篷中。
他的话言简意赅,“我今日要到帝京去一趟,唯恐他们会趁虚而入,所以,这虎符你们一人一半,虎符是将令,二位好自为之,降魔一族很有可能以后就交到了你们的手上。”
他说这些,也已经平平淡淡。人们都热衷的功名利禄,在这里被视如粪土,他们最崇高的理想仅仅是保家卫国罢了,中郎将与将军互望一眼,都沉重的点了点头。
没有人送行,玄十天也不希望军队婆婆妈妈,一个人策马扬鞭,已经朝着帝京去了,一天了,帝京依旧荣华富贵。
他一边走,一边看,人们有认识他的,老远已经问好请安,有那素不相识的,也报以一个和善的微笑,他看到这里,更加是觉得不应该让帝京就此毁灭,降魔一族是应运而生的种群。
他们已经千百年都在保护人民了,这已经适根深蒂固的生活方式,在看到百姓笙歌燕舞的时候,他更加是不能松懈,他点点头,朝着皇城去了,紫华城遥遥在望,他加快了步履,不很久,已经进入了黄门。
玄十天没有想到,太监化身的所谓白骨夫人,已经老远在等自己了,他在龙庭,设宴一般的。
玄十天来了,再次见到了自己早已经偷窥过的白骨白骨夫人,这一位白骨夫人看起来的确冰清玉洁,要骗一般的凡夫俗子是绰绰有余的,但玄十天呢,他的心,早已经如同槁木死灰似的。
所以,任何美艳绝伦的妖姬,在他的眼中也是稀松平常的很了,她看到玄十天来了,早已经想要将玄十天拿下,但看到玄十天那八风不动的模样,却也并不敢立即行动。
遂面上带着一个微笑。“你毕竟还是来了。”
“降魔一族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古人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说,说的也是一样的稀松平常,对面的女子立即笑了,一边笑一边鼓掌。“我该为你击节赞赏了,只可惜我们是对立面,你可知我是何人?”
“敌人。”他说,始终没有看面前的女子一眼,他的相貌,自认为已经秀外慧中,自认为任何一个男子都会魂牵梦萦,就连皇城里面的太监都会或多或少的看她两眼,但是面前的玄十天呢,整个人却完全没有欣赏她的半点儿兴趣。
这让她不免自惭形秽起来,原来人族果真是自傲的,看到玄十天如此,倒是让她开始自负起来,她颤栗了一下,默然无声的斟酒,将手中的酒樽已经递给了玄十天。
“为什么非要做敌人呢?”她说,慢吞吞的,我们明明能保持另外的关系,我不会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只要答应我,必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