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温阮从楼上缓缓走下,余鸢头次冲她笑着招手:“澜儿,澜儿。”
江澜微微一笑,眼神都在温阮的肚子上,为了防止下楼梯出点意外,她将温阮整个身子的力气全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这一路温阮没什么,江澜倒是出了些许汗水。
温阮满脸笑意的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趾高气扬的瞥了眼余鸢在江眠一侧坐下。
她斜着眼看了空荡荡的桌子上无一样饭菜,掩唇笑道:“怎么,这都晌午了各位莫不是都在等我还未吃?”
余鸢翻了个白眼,撑着下巴窝在叶清之怀里。
看着自己一面的桌边放着的菜张,温阮笑意更浓,翘着兰花指拿在手里看了半刻,又仿佛十分纠结指了这个又看向另处,迟迟不肯定下。
一桌子的人都在等,从早晨到了中午,都未进食水。
余鸢忍了忍,挤出笑容:“姑娘,这菜就那么几样,头年里能选好吗?”
温阮回之笑:“这怀了孩子需要忌口不少,我们这儿没一个懂的,做事不得心,只能我自己事事细心点了。就像这兔子肉和鸭肉,怀孕的人是万万碰不得的,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吃点便行,可这孩子金贵着呢。”
虽说自己也饿的将近前胸贴后背,江澜含笑点头赞同道:“的确。当初听我爹爹说起我娘,因身子骨不好忌口的更多,到了一定月份下床走路都不能,脚肿到穿不上鞋。”
温阮道:“阿姐说的极是,像兮颜姑娘这种没怀过身孕的一看便是不懂的,这些个内事怕还是白纸一张。”
余鸢握紧了拳头。
温阮挑着眉,目光在余鸢与叶清之之间转动,忽而笑道:“听阿姐说兮颜与叶公子一同吃睡,还未成亲便共处一室着实有失女子矜持,若是在我们家中这便是疯妇。”
叶清之脸色阴沉了下去,温阮仿若未觉继续道:“撇开这些也可不谈,只是……兮颜姑娘与叶公子同睡多天,兮颜姑娘肚子没有一点反应,这点是不是很奇怪,莫不是兮颜姑娘你……”
她眼角含了十足的嘲讽,话音未落只觉一道冷风吹来,桌上一根筷子直直插在离她不过只有一掌之远的桌边。
木质的细长筷子尖端没入到桌子里,直接钻了个窟窿。
筷子身形动作极快的晃动,温阮愣住了盯着筷子看了会儿,反应过来便是一声尖叫。
若是方才她乱动一下,这带了十足杀伤力的筷子便要插进自己胳膊或者脸上。
降火俸面若寒霜道:“再说阿鸢一句,这筷子下次落的可不是桌子上了。”
温阮抖着身子气焰明显弱了不少。
她恶狠狠的看了眼降火俸,想不通为何这人一直偏袒余鸢,明明那女人长的也一般,凭什么,凭什么。
她长的也不比余鸢差到哪里去,为何这些吓了眼的优秀男子就是看不到。
温阮死死攥住手指,低了眼将眸中的嫉妒压下,抬眸泪眼汪汪的看着江澜,白着脸身子晃了两下,状似就要晕倒。
江澜慌了手脚扶住,温阮依在江澜怀里,咬着牙虚弱道:“阿姐,阮阮肚子疼。”
江澜抚平温阮身子,将其坐在椅子上,紧张到就要去外面找大夫。
“阮阮,你忍忍,阿姐这就去找大夫。”
温阮拽住她,说道:“阿姐不用了,阮阮身子低贱这点小事用不得大夫来看,休息会儿便好了。”
“那怎么行,这孩子……”
“够了。”江眠冷眼看到现在,一拍桌子呵道:“闹够了吗,大早上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温阮委屈的泪眼朦胧,哆嗦着唇角:“夫君,你别生气,阮阮,是阮阮的错。”
江眠心有不爽,倒不是因为温阮的无理取闹,而降火俸事事偏袒余鸢,他怨。
温阮如何,余鸢又怎样,与他而言都不过是过客之人不痛不痒,降火俸不行,唯独降火俸不行。
想到此,江眠脸上的戾气越发重了,道:“错,你还知道是你的错……”
“够了小眠,你身为阮阮夫君不陪她就算了,怀着身孕最受不得起气。你看看你这样子,有一点为人夫君的模样吗。”江澜护温阮于身后,看了眼余鸢几人,躬了身,行了几,目光多了几分生疏:“兮颜,还有叶公子,以及降公子,阮阮怀着身孕若是有何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别计较如此。若是阮阮有什么得罪大家的地方,尽管找我便是,我既是她阿姐,同样。”
余鸢一颗心渐渐凉了下去,她与温阮争执为谁,一路忍气吞声又是为谁,活了几千年何曾受过这般窝囊气,大度忍让过一女子。
现在可好,到头来两头不是人,出了力不讨好,惹人厌烦。
她望着江澜的眸光里略过一丝失望。
诡异的气氛沉静片刻,余鸢深吸一口气,勉强对江澜挤出一个笑意,说道:“我的错,温姑娘对不起。现在先吃饭吧,半天都未用膳,天大地大总比不过肚子填饱来的实在。”
一行人很沉默的坐在一起吃了这顿难以下咽的早膳。
江澜留在客栈照顾温阮,方吃过饭温阮便犯了睡意,江澜扶着她躺在床上,问身子是否安康后便在一边陪她。
余鸢站在客栈楼梯口望着这诺大的地方,一时竟是有些迷茫了。
这是第四快寒冰之地,取走后便只剩了最后一颗,待全都聚起后又要如何。
救了盛华,救了江骑,各自散去。
瞻前顾后,左思右想,貌似也只有这个结局了。
江澜会留在盛华待嫁,江眠娶了温阮守着一家人过日子,江骑陪着古启文重振北骑,亲人失而复得定会十分开心,到时便没有她什么事了。
这一路走来,生气都有,离别凄凉,见不到明日太阳的也不在少数。总归睡了一夜醒来是新的白昼,备着的酒时刻都有,念的事,要说的话,守护的人都有,艰难可走,如今离成功近在咫尺,可都未令她如此迷茫到不想继续下去的地步。
或许这便是人间常说的世态炎凉吧。
降火俸从房间里出来便见到余鸢站在楼梯口发呆,那里人流攒动并不安,时不时便会被撞到。
他心里担忧便要走去。
身后江眠拉住他的胳膊,降火俸被迫回头看他。
江眠笑着道:“喝酒去?”
降火俸淡道:“大白天喝什么酒。”
江眠眼角微挑,不经意撇了眼前方的余鸢,说道:“不用你去,人家有人安慰。”
降火俸顺着方向看去便见到叶清之已将暖和的大氅披在了余鸢身上,二人正对着不知在说什么,余鸢低落的情绪渐渐露出了笑意。
他心里微痛,步子像是顿住了动弹不得。
江眠看在眼里,一手撑着降火俸的胸口,舒畅的呼了口气,摆着手道:“白天自是不可喝,晚上吧晚上我找你,到时候可不许不答应啊。”
降火俸闷了会儿,点了点头。
江眠极为高兴的吹了个口响,退回房去。
降火俸盯着余鸢那边看了两眼,站了会儿,直至余鸢同叶清之下了楼梯自己这才离开。
关了门,看到床上身影江眠脸上的笑意敛了个干净,几乎是带着几分厌恶的语气对温阮说道:“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温阮躺在铺好的床上只露了一个小小的脑袋,此刻正含羞带怯的望着江眠,咬着牙道:“我……我无聊,就想找你。”
“无聊,阿姐呢?”
“方才在我床边睡着了。”
江眠冷道:“你看你可真有能耐,将阿姐累成什么样子了,搅和的所有人心烦身累。”
温阮脸上白了几分,依旧道:“我……我这不是帮你出口气吗?”
“气,什么气,我有什么气需要你出?”
“兮颜那个女人啊。”温阮讨好的笑着:“阮阮虽不是府里喜欢勾心斗角,心机破深的女子,可阮阮看的出相公你不喜欢那个兮颜,甚至还有几分敌意。阮阮这才擅自做主的想着折磨点她。”
江眠眯了眼睛看她:“你哪里来的勇气说我讨厌兮颜?”
温阮既能看出,兮颜或许也有察觉,那降火俸呢?
他会不会也察觉。
温阮半起了身子,轻轻抱住江眠的大腿,自信道:“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啊。”
江眠扭曲的笑着,一把捏住温阮的下颚,力道之大不过一瞬温阮尖尖的下巴便红了。
温阮忍着痛,露出狗一样的笑容。
江眠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空闲的一只手冰凉,毫不犹豫伸进了温阮半开的衣领中,胡乱摸索了一番,待看到温阮眼里的期许,他收回已被暖热的手,不屑的甩了两下,说道:“想要?”
温阮小嘴微张,迫切的点头。
江眠松开捏住她的下颚,解开腰束:“爬在床上。”
…………
这边夜溧已将行礼收拾好了命人送到:客栈中。半下午余鸢便见到老板带着人在她对面的房子里忙活个不停,那阵仗大有一番将其拆掉重建的意味。
下午余鸢和叶清之询问了周围的奈何桥村民,近几年可发生过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