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次彻底敞开心扉的交流,高远风和祥妈由努力将对方看作家人,变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母子连心,祥妈一说,高远风马上就猜到,祥妈这是想替他训练游骑营。高远风不是不信祥妈,根据祥妈对他所述说的经历来判断,高远风认为祥妈指导武修那是绝对的良师,但训练军队未必是行家里手;还有一点,他不愿祥妈太辛苦,所以部分接受祥妈的意见,同意调派一些信任度较高的精锐给祥妈,比如无风阁的人手。
高远风一分析,祥妈赧然。确实如高远风所说,她只管调教武功。在她的概念里,若军队尽是高手,自然所向无敌。实际上,根本没那可能性,高远风想拥有的军队,可远不止游骑营这几百人,是多多益善。培养那个数量的高手,无异于天方夜谭。其次,军队作战,跟武者小规模作战,差异不是一星半点。
回到驿馆,高远风首先召集渤海众人,为逝去的郑镛办了一个简短的送别仪式。然后吩咐罗玉雪去找洛都实力最强的镖局,高价请他们运送郑镛的灵柩回渤海。并当场分别写信给温超、高成和髙纲,请他们对郑家予以关照。
郑家本是齐国旧臣,却降了周,按说高远风是不待见的。但他是个喜欢将一切都计算得很清楚的人,说得不好听叫斤斤计较,好听一点叫恩怨分明,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看起来薄情,其实更为长情。算清楚,彼此不欠,交往才更坦荡。账目不清,都觉得自己为对方付出的很多,感情迟早出问题。
郑镛如果当时跟冯歆一样在队伍中没动窝,高远风绝对不会在意他的生死。但郑镛动了,有了救援他的意愿并付诸了行动,不管作用几何,这个情高远风都要认。
经此一劫,高远风对渤海几个武者的感情,不知不觉地有了加深,比跟温铨三人的感情还亲近一些。当然,冯歆不在其内。温铨三人在高远风心中的地位,不上不下,酒肉朋友有余,铁杆弟兄不足。
由于齐大彪的死,高远风倒是希望处好跟鲁泰、范槐的关系,可惜他们一到洛都,就被唐慈忠接走,至今没再见过面。
高远风今日为郑镛所做的,让郭佳凤等人感激涕零。高远风得到韩凤秋仙令玉佩的事,除了冯歆和郭野鹤,其他人都在场。本以为随着身份地位的改变,高远风会更加傲气,却不料高远风对他们亲近了。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悄然滋生,甚至感觉郑镛死的不冤。
邓檠三人感觉不出高远风对他们感情的变化,看到高远风并未因为仙盟的身份而疏远众人,于是嬉闹着让高远风以后多多提携。
高远风应付道:“大哈,你们都知道,我那个身份是不能示人的,犹如锦衣夜行,自己都难受得紧。就别提了行不?我还是得参加武试,反倒是希望你们能提携提携我呢。”
袁翊调侃道:“有火凤郡主在,你怕个鸟啊。”
温铨猥琐地说:“可不是怕鸟吗?怕鸟被烤熟了啊。”
高远风踢了温铨一脚,“滚。老子先将你烤了,让你当不成大哈二哈这对基友的小三。”
基友是啥意思,高远风给他们解释过。
三人一听,纷纷作势扑上来,“要做基友也得跟赛怡兰啊,别跟我抢。”
高远风窜出包围圈,“谁跟我辞行去。”
说起正事,众人止住嬉闹,纷纷询问是不是去郡守府辞行。
高远风摇头,“唐慈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去见见太子、太傅、林老和璃龙世子。”
邓檠赶紧将高远风喊住,“他们昨天就走了。亲自来跟你辞行的,岂知你喝了个烂醉如泥。”
高远风一愣,“是吧。那就算了,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吧,我打算吃了午饭就出发。”
回到居室,写了封信让人悄悄送到知风楼。高远风让李奶奶不再上交利润,还承诺给予一定的钱财支持,用来全力发展分店,先尽快铺满周国全境,然后继续向外拓展。知风楼是高远风的主要情报来源,是他感知天下风吹草动的眼睛和耳朵。它的重要性,不亚于游骑营。
再次上路的时候,队伍里多出一辆马车,高远风购来给云柔坐的。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连练气境都不是。高远风真不知道云晟是怎么带着她逃了那么远的路。
云晟穿上游骑营军服,扮作高远风近身护卫。他依然不死心,一直想跟高远风深入交流。可惜机会很少,因为高远风除了吃饭和排解,坐在马车里根本不出来。
祥妈和高远风不知道俞非被高远风掉落的那块玉佩误导了,吓得直接逃了回去,去找仙盟天鹰分舵里相熟的仙使,从中调和俞家跟韩凤秋之间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冲突,暂时放弃了仙书和复仇。所以祥妈一直严加戒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高远风的马车。而高远风则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拼命修炼。
一直走到原齐国最西边的沃郡,祥妈才放松下来,因为她传信调来的高手到了。一共五个人,全是超人境,其中包括一个超越了七阶巅峰的七阶巅峰元神期高手。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关注,祥妈没让他们跟高远风见面,只是让他们隐藏在队伍前后,留心是否有超人级别的异常武者靠近。
这一日,高远风感觉自己遇到了瓶颈,想放松放松,就问祥妈到了哪里。其实他根本不存在瓶颈,只是因为精神绷得太紧,时间太长,以致心神疲累到了一个极限。
祥妈说:“快要出齐地了。”
高远风突然想起一事,“等等,凤鸣山离官道远不远?”
祥妈心领神会,“你是想去凤溪村看看吧。不算很远,骑马的话,半天即可。”
高远风静默了一会,拿定主意,“嗯。去看看。”他对洛都皇宫没兴趣,但对凤溪村却有感情。那里,那年,那个可怜的小生命,饿死在柴灶里。
钻出马车,罗玉雪,燕迁等人都不在。一问祥妈,才知道她的培训已经开始,无风阁的人手几乎都被她撒出去了,分配到那五个超人身边,边行进边调教。
游骑营的临时负责人,是曾经的大风盗惊风队副头领关朴,关忠的侄子。一个长相跟关忠近似,年纪轻轻就满脸髭须,肩宽体阔的壮小伙。而今在游骑营领二命武威司马衔。
高远风一出来,云晟和关朴就连忙凑近过来。
高远风说:“关哥,麻烦把我的坐骑牵过来。我要离开队伍一会儿。你带着游骑营,护着两辆马车继续赶路。我随后自会追上来。”
关朴大声答道:“末将得令。”朝高远风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云晟看得好笑,“表弟,要不要我帮你训练一下士卒。”他倒是急切地想融进高远风的队伍里。
高远风看出云晟别有用心,也不在意,“好哇。这后面一路上都交给你了。”云晟的父亲是赵国镇南将军,而且他自己也一直在军中任职。在军队的训练上,高远风自知远不如他。
云晟意味深长地说:“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队伍带成了我的?”
“呵呵,只要你有那个能力。”因为怀疑母亲嫁给那人的用意,高远风连云海阔都怀疑起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他准备到常山后问问云海阔的意思。如果云海阔倾向于云晟的观点,高远风打算分出一部分力量给他们,算是给母亲的交代和感谢云海阔这些年的辛苦。反正,他是不愿跟云晟混在一起的。云家的心太大。
听说高远风要去拜祭‘父母’,邓檠三兄弟和郭野鹤等人都说必须跟着去上一炷香。高远风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众人在祥妈带领下,离了官道,朝远处的山脚驰去。
望山跑死马。看似近,众人整整飞奔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绕过一道山梁,进入一个山坳。凤溪村就在山坳里。
还未到村口,意外地发现此处竟有军兵封路。不等众人靠近,就有军士迎上前来拦住,“我家将军在此办事,此路暂封。你们若是路过,且请绕路而行。若是进山,得先等等。”
高远风皱了皱眉,谁知道这些人办事需要多久,他不想在这耽搁太多时间,耐下性子道:“我们不进山,只到前面那个废村。应该不影响你家将军办事,可否通融一下?”
军士傲然地说:“哪有那么多废话。要么等,要么滚回去。”
高远风不至于跟一个小兵置气,但邓檠、袁翊、温铨却被激怒了。他们本就是蛮横惯了人物,又觉得来这个荒僻之地的所谓将军,未必是什么大人物。再者在他们心目中,高远风此时的地位很特别,一个普通的军士哪有资格阻挡他的去路,纷纷喝叫起来。
邓檠,“大胆!你吃了大粪吗?嘴巴那么臭。”
袁翊,“你家将军?什么东西,亮出来我看看。”
温铨,“快给老子爬开。牛逼哄哄的,老子看看能有什么要事。”
高远风一行为了赶路方便,穿的都是便装。拦路的军士以为他们是布衣,这才如此嚣张。
待听出邓檠三人的洛都口音,已是软了不少。对方的做派很像是洛都纨绔。所以虽挨了骂,却不敢再出言不善了。但依然不让开,而是将长兵器摘在手里一横,严厉地说:“我劝你们别自误。”作为一名普通的军士,他不想招惹麻烦,不过他身后的那位,可不在乎什么麻烦。
“哟呵,胆儿够肥诶。要动手是吧。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袁翊袖子一卷,就要动手。邓檠,温铨同样跃跃欲试。对方是周国军士,他们才没有拔刀,而是准备采用打群架的方式,袁翊主攻,温铨偷袭,邓檠当盾牌。
正在这时,山坳里忽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显然人数不少。袁翊赶紧勒住马,众人都向马蹄声起的方向望去。不一会,一群人转过弯道,出现在众人面前。当先一位俊逸小将,白面银甲,虽算不上威风凛凛,却也英气逼人。对,英气,这人类似高远风的,不是那种威猛的相貌,而是接近中性化。
邓檠三人一看,吓得一缩脖子,“我的个娘诶,怎么是他。”下意识地往高远风身后躲。
那位拦路的军士扫了他们一眼,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不过对方既然认得出自家将军,想来也是有身份的,也就没说什么过份的话,“还不让路。”
高远风看看邓檠,“你们不是常山三霸吗?怕成这个样子。谁呀?”
温铨低声道:“让路吧。我们惹不起。皇甫继,郡主的表哥,京城第一美人龙怡兰的未婚夫。”
“呵呵。”高远风轻笑,“难怪你们做了缩头乌龟。”
“皇甫家的人?”祥妈闻言,脸色动了动,忽然传音给高远风,“配合我演戏。”
高远风没听懂,不知祥妈想干嘛。看到祥妈没动,也就驻马路中,堵住对方的去路。
高远风不动,渤海几人也就不动。冯歆看到郭佳凤等人稳如泰山的神色,很是惊奇,邓檠三兄弟都心虚避让,你们跟着高远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凑什么热闹。他义母虽是超人,难道敢动朝中显贵?除非高远风不想混了差不多。
她没想到,祥妈还真敢动,急切地来劝高远风让开的温铨还未开口,祥妈已朝来人冷冷喝问起来,“你是皇甫家的子弟?”
皇甫继早已看见了邓檠等人,也认识,却不屑。家境和地位上的差距到不是主因,关键是这三个家伙在都城贵族圈子里的名声很是操蛋。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皇甫继则恰恰相反,是都城贵族教育子女时提起最多的‘别人家的孩子’,是贵公子们的楷模。
听到祥妈的冷喝,皇甫继一愣,这谁啊?看样子是跟我皇甫家有过节。马不停步,傲然地说:“正是。你是谁?”
祥妈,“皇甫义是你什么人?”
皇甫继勃然大怒,“大胆!我外爷的名讳是你能冒犯的?”
高远风听得稀里糊涂,祥妈要演戏,这皇甫继也在演戏不成?不然,他姓皇甫,爷爷姓皇甫才是呀,外爷怎么也姓皇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