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依醒来时,多小轩正在床上坐着,手不时摸摸狗狗,白色的一团绒毛在凉依面前动来动去,狗狗伸出舌头朝凉依舔了舔时,凉依吓得把脑袋往后放。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阳光把山峦照出一片金色,山脚还背着光,阴影里就像许多人在河中划船一样。此刻,时间正是8点。
站在门口看远处有许多人在一幢幢房子前走来走去,就像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珠子,抓一把掉在地上。金色的秋天有许多人晒谷子,她们把谷子倒腾来倒腾去。
凉依迎着阳光把多小轩放在地上走,他总是喜欢站在阴影里,把脚踩在阳光中,低头看着金色的阳光照着他的脚。
凉依故意把他抱到阳光里,多小轩呜咽着在空中蹬着腿,大哭起来,这哭声把周围一排的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凉依只好放他下来,训他“你看你,就知道哭。”多小轩的声音很响亮,脆脆的,站在那里不理凉依,嘴里说“我又没让你抱,你把我抱起来干嘛呀?”
凉依想想多小轩也是2岁零4个月了,终于听到他说一句完整的话了。
“这么快就会说话了,真是厉害。”凉依嘟囔着拿起手机“我就是想给你在这里拍个照。”
多小轩抽泣着擦干眼泪,跑进去,凉依吃惊的没有反应过来,“哎?”她瞪大眼睛看着多小轩进屋。
转身时,多瓦已经提了一袋葡萄过来,他略微低着头,头发松散着,看见凉依时,质问她,“宝宝呢?”
“在屋里,他都已经会跑了。”凉依说完,多瓦看着她,“然后呢?”
凉依被吓的不说话,多瓦走进屋里,没一会儿,他抱着多小轩,多小轩吃了几颗葡萄,在多瓦的怀里把刚刚的不高兴都抛开了。
多瓦的脸上明显带着严厉,是对凉依的,所以凉依不敢走上前,空气似乎变得凝固了。
凉依一个人搬着小板凳在外面坐着,随手摘了几根野草野花,用手环着,她需要将它们编成花环。
忽然,一只鸟停在路边,圆圆的小鸟,脑袋闪了一闪,只见风一吹,草乱动起来,它就在金色的阳光中飞走了。
凉依在门口坐了很久,天气稍微有些凉爽,可能是看到凉依不开心,多小轩走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嘴里念叨“妈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多瓦喝着一罐啤酒,帅气明亮的眼睛还是那么迷人,他劝凉依,“你开心点,干嘛和小孩子过不去?”
凉依怼多瓦,“你才生气呢?你故意的,故意让宝宝离我远远的。”凉依捧着多小轩的脑袋看着他问,“太婆是不是说妈妈坏话了?”
多小轩的眼睛忽闪忽闪,他一笑,往多瓦身边跑,边跑边喊,“太婆说你家很穷。”
“我”凉依气急败坏,对着他喊,“真不应该让你太婆带。”
多小轩吐着舌头做鬼脸,“谁让你不带我?我不要你养,我要爸爸养。”
多瓦用手指着脑袋看着多小轩,“坏小子,爸爸不好好管管你,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凉依侧着光转头看他,嘴里“哼”一声,说“我自己生的宝宝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真是悲哀,还这么看不起我。”
“现在知道还不算晚,走了,宝宝,爸爸带你出去玩会儿,说不定会有小朋友过来和你玩。”多瓦高兴的抱着他离开。
凉依把手撑在脸上,多瓦一走,她可以安静的独自待着。
傍晚时,远处有一个叶片大小的人在收谷子,当然,过了几天,屋后的人也开始收谷子了,小男孩陪着一堆人在屋后不远处河里抓螃蟹。
他的妈妈傍晚筛谷子时,把空壳的谷子用簸箕抖到了河里,不小心掉到小男孩们的身上,“好痒啊。”有人大叫。
“妈,妈,我们在下面。”小男孩叫着,他妈妈训了他一顿,换了地方去筛谷子,凉依看了看,被空谷子倒在身上的小男孩不停在河里滚着,一会儿又说,“好了,回家又要挨骂,我先回家了。”
“明天来不,我一定和我妈打声招呼。”小男孩说。
“去你妈的,老子明天还来。”那男孩一身湿透,连头发上都是水,其他人捉完螃蟹已经很晚了,天也快黑了,已经有家长出来叫娃了。
一会儿,天黑下来,就像瞬间关了灯,四周一片昏暗,寂静的只有晚上的猫头鹰在叫。
村子里有个登高的塔,凉依才发现的,一层层旋转的楼梯上,墙面精美的雕花栩栩如生,这塔算是村里最有名的景点了。
阳光洒上草坪,远远看去一片淡黄光晕,像雕刻家正细致雕刻作品。
“喂。”带着墨镜的女人穿着高跟鞋走到凉依身边,脸上的粉涂的很白,红唇的唇线如桥一般弯曲着,显示着她的高冷。
凉依当时在看塔下的小贩,小贩推着的车上有黄澄澄的柑橘,有人一边拎着一袋柑橘,一边咬着果粒,暗红的……
凉依听到有人叫她,转头看,嗯,她们掰开的果粒颜色像身旁这个戴墨镜的女人嘴唇上涂着的口红。
只是,女人摘下墨镜后,凉依心里嘀咕了一下,娄筱筱的妆化得特别浓,而且,对她也不待见,凉依转身走掉。
不过,凉依的后背瞬间被一个大石榴打中,大石榴就这样掉在了地上,还是一半红一半黄的石榴皮,倒是很新鲜。
凉依没理会她,反正,她只会说冷嘲热讽的话,“你是被宠多了吧?”身后突然传来娄筱筱的叫声,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凉依只是冷冷的回复她,“随便你怎么说。”走下楼梯,凉依本来打算多待一会,毕竟高处的风景在阳光照耀下,美的让人心醉,风又能把凉依吹得心里舒畅,似乎吹走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只是,低头瞧瞧自己的影子,它正被金色的光所包围,这表明,她已经走出了塔,黑色如墨的身影继续吞没着阳光洒在地上的光,就像章鱼一样,蹦出墨汁,而后,渐渐消散。
一家房屋后面栽着一棵光秃秃的树枝,树枝上挂着诱人的柿子,这诱惑像在和凉依招手,凉依停在原地看了很久,却在眼角余光处,看见身后跟着自己的娄筱筱。
凉依瞬间不高兴了,她心生一计,在村子里饶了几圈,有时候走到山里,都没路了,她就只好折回,回去的路上就真的看不到娄筱筱了。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小人?”凉依自言自语,她听到打稻谷的声音,循声看去,一个妇女面前围着五彩的塑料布,前面一个踩踩的打稻机,妇女双手抓着一捆稻谷,左翻腾又翻腾,小小的稻谷被打飞出去,掉进围着的塑料袋里。
凉依站在风吹来稻子香味的地方,发呆了很久,凉依都不知道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傍晚的冷风一吹,就把凉依抛回了现实。
有一个18,9岁的女孩背着孩子从凉依身边经过时,凉依看到女孩脸上稚嫩,眼神无光,只是手足无措的哄着背上哭泣的宝宝“好了,好了,快到了。”
女孩后面又跟着三五个男人,说说笑笑,凉依赶紧回去,刚走到家门口,夜色比较深了,抬头看看星星,一闪一闪的。
见家里没人,凉依打算出门乘凉,附近的亭子里,倒有几个老年人在搓麻将的。
几个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过来凑热闹,一会儿推搡着玩闹,一会儿瞎嚷嚷捣乱,一会儿又指着凉依嘀咕什么,凉依是门外汉,只能站在亭子边转悠,吹吹风。
忽然想起后山的河水,说不定哪天她一高兴,也去抓螃蟹。
凉依打开手机看了看,这时,后屋的小男孩走过来叫了声,“阿姨。”“哎,你也出来玩?我看你家门前那条河螃蟹可多。”凉依打算找找话题。
“抓螃蟹?”几个小男孩兴致勃勃,“可以啊,一起去,带个篮子。”有人提议。
“我只是问问,要是被蛇咬了,或者摔了,我可负不了责任。”凉依说。
“没事,说那么多废话,快走吧。”一个小男孩明显比较急躁。“走吧走吧。”那些小男孩们到后屋的小男孩家里有的拿篓筐,有的拿桶。
凉依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等多瓦回来而已,毕竟,这条河就横亘在凉依家后门。
清凉的河水,以及深邃的夜色,都让人着迷,小男孩们只顾抓鱼,因为晚上看不见哪个石头下有螃蟹,只能随便拿篓筐去抓。
凉依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她拿着手机开着灯,看他们抓鱼的热闹场景。
忽然,风吹来,空气中闻到一缕缕好闻的桂花香,凉依摊开手,几朵迷你的桂花飘在手掌心上,越来越多。
忽然,凉依看到房子的灯亮了,她赶紧打电话给多瓦,“喂?在家吗?我在屋后抓螃蟹呢,这儿还有桂花。”
多瓦回一句,“好。”没多久,就看到多瓦抱着多小轩来到屋后,多小轩四处看了看,他的眼睛很亮,指着正拿手机给小男孩们照明的凉依喊,“妈妈。”
小男孩们看到多瓦来,都停住了。“上来吧。”多瓦说。
凉依还不明白他的目的,就看见他叫人拿了一桌子凳子和锅,升腾起火来,看来是能猜出来了,凉依刚想说话,却被多瓦制止,“等着。”
一根钓鱼竿静静的等待在河面上,没多久,多瓦的抓鱼抓螃蟹技术就显现了出来。
螃蟹放在锅里蒸,鱼放进桶里不用,直到出锅后,多瓦叫人摘了一串桂花,洒在螃蟹上。
小男孩们喜滋滋的吃着螃蟹,你一句我一句的开玩笑,时间慢慢过去,多瓦则让小男孩们吃饱后提着多余的螃蟹和鱼离开,自己则叫人收拾好离开。
回到家,多瓦告诉凉依,“秋天刚好吃螃蟹的季节,我买了很多,没想到我们屋后也有螃蟹。”
凉依有点困了,点头应着,多小轩手上还抓着一只螃蟹壳,嘴上还留着螃蟹肉,上了楼,狗狗蹦跳着跑上来欢迎主人进门。
三个人睡在一起,驱散了秋夜的寒冷,多了份温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