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古学院的结界永远不会挡住滇古学院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学生。
姚鸿胭的手安全的穿过了结界,接着她迈步,直接消失在了结界中。
剩下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便拿出了身份玉牌来,也成功的进去了。
一进去,眼前的场景便直接变了。
这是一种多么令人震撼的感觉呢?
荒凉的山谷里面不见丝毫的绿意,各种浩荡的大道之意充斥着这一片山谷。
不见生机绿意,不见白雪皑皑,却余下数十坟冢墓碑高高伫立,其上书满字体。
几十个尊者的大道之意混在一起的力量极为可怕,没到天级的三个人刚进来脸色就变了。
姚瑢萝和公西向榆几乎是同时腿上一软,要不是姚鸿胭和孟芷淑反应快,两个小孩当场就要跪下去了。
这里的气息比姚家祖地的更为斑驳,几十个尊者少有修炼相同一个功法的,加上能在此安葬的尊者,几乎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其手中的亡魂,也是以十万起步计算的。
杀气、剑气、刀气......
那么多的气息在这里扫荡着,也难怪这里没有一点生机。
而且......
就算是玄冰期,这里也没有丝毫的霜雪,只有彻骨的冷意在这里徘徊。
这种冷,不是寒,更不是可怕,就是一种强烈的杀意和死寂交织在一起后,形成了可怕气场。
“站得住吗?”
姚鸿胭揽着公西向榆,替她挡掉一部分的压力。
小姑娘点点头:“我可以的,雨钏姐姐。”
“那我放手了。”
姚鸿胭说着已经放下手来。
事实上,从进来开始,姚鸿胭的情绪就再次开始波动。
三十多座坟墓,从里面找到最新的那一个——只需要一眼,姚鸿胭就能看到。
更何况这么多坟冢里面,她能够感受到一股亲切的气息徘徊在自己身边,那气息冰冷如霜,却柔和如清风。
是卿玧的气息。
就算离世了,她的气息也永远不会对亲近的人有所排斥。
师傅。
姚鸿胭轻声呢喃了一句,迈步走了过去。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结界出现了波动。
姚鸿胭站定,抬眸看去。
结界外走进来两个通体白衣的人。
一头长发已经尽数化作雪白,周身气息死寂而冰冷,杀气煞气和浓郁的绝望交织着,他背负着两把长剑,神色平静而僵硬。
在他身后,一个俊美如妖的青年紧紧的跟随,那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低垂着,眼睫敛去的神色中有着淡淡的悲戚。
一进来就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陌流觞眼皮微微一颤,抬眼看去。
他瞳孔紧缩,包括姚虞堂在内,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失踪已久的人。
那个一身红裙站在墓地里面,颜色浓艳的以至于有些突兀的人,她垂眸站在一个无字碑的面前,听见声响,正抬眼看向他们。
“胭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师伯。”
姚鸿胭噗通的一声跪了下去。
膝盖落在地上,尽管控制了力道没有把地面崩碎,但膝盖地下还是出现了两个凹槽。
姚鸿胭重重的磕头:“胭儿来晚了。请师伯责罚。”
在她边上,敖玉城走上前去,一起跪下去磕头。
如果不是她不在。
如果不是她崩毁了宇荒之地龙凰旧址,导致宇荒之地开启了规则完善。
如果不是她和妖皇硬拼,重伤昏迷以至于需要去到宇荒之地。
如果不是因为她龙凰是卿玧的弟子。
如果不是.......
太多太多的如果不是。
可太多太多的如果不是,也只对应一个结果。
可就算是姚鸿胭,就算是站在混沌身旁的她,也没有办法从时间长河中把一个神魂俱灭的人找回来。
一如她曾经找不回彻彻底底融合在她体内的洛雨钏一样,现在她也没有办法找回卿玧。
再好的时间之力,再强大的术法,再大的代价,也找不回来的。
时间回溯,说白了也是需要以现在为起点的。
除了造物,除了混沌,都不可以。
女孩跪在地上的身躯看起来小小的一个,红色长裙铺沿开绚烂的色彩,长发散开,浓烈的颜色衬着青灰色的地面,一种深刻的悲伤和懊悔在不断蔓延。
责罚。
陌流觞也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姚鸿胭的问题。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
他不也是这样的吗?
他嗤笑一声,语气僵硬而恍惚:“不必像我请罪......你师傅也不会怪你。”
姚鸿胭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沉默在众人中间蔓延,姚鸿胭这边的人不敢说话,姚虞堂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插嘴,他只是关切的看着姚鸿胭,在她自责的跪下去的时候,微微蹙了眉。
姚虞堂心疼了。
而且,他也看到了父母和侄女儿在后面。
想必......他们早就相认了。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胭儿到底去了哪里呢?
姚虞堂在思索着,和后面孟芷淑夫妻两个对视上,然后就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
姚虞堂:“????”
他干嘛了他?
过了很久,姚鸿胭才又一次磕头:“是胭儿迷障了,也不该为难师伯的。”
陌流觞微微蹙眉。
而姚鸿胭已经站了起来。
“师伯,请。”
她让开道路,把卿玧的坟冢露出来。
足足三丈高的墓碑上一片空白,就连最上面镶嵌着,用来记录生前卿玧影像的玉石也是空白的。
所有人都默认把这些留给陌流觞或者姚鸿胭,也唯有这两个人,是卿玧生前唯二亲近的人了。
这是最新的一座坟冢,墓碑的石头看起来都很新,上面雕刻着冰雪的样式和玄武的模样,还有一朵绚烂的花。
那是花逢渊亲自加上去的。
陌流觞站在墓碑面前看了很久很久,他才伸手。
灵力传出,玉石上逐渐浮现一道虚幻的人影,那人影逐渐变的清晰,最后变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白色和玄青色交织的长裙衣袍,发冠高束,腰肢纤细而挺直,身后背着一把长剑,逆着风站在满是风雪的山崖之上。
她面容冰冷,而眼眸神色温柔如风,唇紧紧的抿着,但眉宇却是舒展的。
滇古学院第四人玄女尊者,卿玧。
亦是玄女院葬身于此的,第四位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