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是一回事,心生爱慕愿意为她图谋三十年又是另一回事!
重华面色本就温润,此时更是痴恋的温柔,那样的深情,只有对极深爱之人才会有,沈苏姀心中慨叹,不免又想到了嬴纵独自过活的那五年,心头一时绞痛难当。
“丫头,你在想什么?”
一片寂静之中,重华的声音忽而响起。
沈苏姀抬眸,只见重华正轻轻将厉沧澜放回那玉床之上,沈苏姀不明白那玉床之上有什么玄机,可看着那血一样的颜色不免又想到了每月十五此处的活计,顿觉心底发寒,重华又替厉沧澜盖上了薄纱,这才沿着那石阶走下来,径直到了沈苏姀身前。
沈苏姀并未回答他的话,重华便笑了笑,“你还是忘不了他。”
沈苏姀豁然抬眸,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重华忽的转头往那廊道左侧扫了一眼,道,“无咎也在此处。”
沈苏姀心头一震,重华继续道,“我已取了他的心血。”
沈苏姀面色一变就要后退,可就在那一刹重华却忽的扬了扬袖子,白色的袖袍一闪而落,沈苏姀周身却有一股子无形的力道将她定在了原地,她眼底恨怒倏然涌上,因为气氛和排斥浑身的骨头都咯咯作响,重华却好似没看见她的眼神,唇角微弯语声轻柔的道,“你忘不了嬴纵,是在是让为师很失望,既然如此,就让为师来帮你,无咎的心血已取,接下来便该你了……”
他走至沈苏姀近前,眸色忽而变的幽深,重华缓缓道,“不知若是嬴纵来了看到你和别人相亲相爱该作何感受?好孩子,不会疼的……”
沈苏姀心神剧震,还未说什么重华便抬手在她眼前一挥,沈苏姀心神被擭住,一道白光闪过,下一瞬便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紧接着,黑暗铺天盖地将她吞噬!
意识消弭之前,沈苏姀只有一个念头,嬴纵来了……
梦里是嬴纵焦灼的眼神,他墨蓝的眸定定的看着她,眼底透着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痛,沈苏姀被那眼神看的心神剧震,下一瞬,那眼底仿佛又盛满了无尽的凄苦和怨恨,仿佛是在控诉她的无情,那眼神好似一把钝刀,生生的在她心头割磨,沈苏姀想开口说话,却又如何都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的看着嬴纵走远、消失,任由她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嬴纵——”
惊呼一声,沈苏姀冷汗淋漓的醒了过来!
双眸大睁着喘着气,沈苏姀只觉心头的痛感仍然未消,心痛,身上也在痛,手腕的痛愈发明显,沈苏姀牙关紧咬,下意识的抬起手腕一看只见原本白皙一片的腕子这会儿竟有一道结痂的细细伤口,仿佛有凌空一箭朝沈苏姀射来,她心头一紧一个挺身便坐了起来!
神识一醒,去看四周环境,这才发现她正睡在一处寝房之中,沈苏姀摸了摸腕间的伤口,似乎是已经有了些时辰,她想起了昏睡之前的事情,一颗心顿时“咚咚咚”的跳起来!
掀被子下地,这处布置华贵的寝房却不知道是在何处,沈苏姀捂着手腕,浑身无力的朝外头走去,窗外是一片明光大亮,却又不是太阳的光亮,沈苏姀心知自己还在神山之中,顿觉大大地不妙,出了内室,外头是一间正厅,看这里的格局,却又不是十分大,似乎是在某处偏殿,沈苏姀疾步朝门口走去,途径一处屏风之时脚步猛地一滞!
那屏风乃是玉质,光亮可见,此刻正清晰倒映着她的影子!
沈苏姀缓缓转过身来,竟在那玉质的屏风之中看到了自己额间的一抹纹样,那是一只鸟翅的纹样,细细的描画在她额间,精致灼艳,衬着她苍白的面色,让她整个人都生出不可一世的娇艳来,那张面孔真真美艳不可方物,可沈苏姀看着那张脸却觉得可憎,她眼底倏然之间生出了滔天的恨怒来!嬴纵那双凄苦和怨恨的眸子仿佛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被下了鹣鲽咒了!
她被下了鹣鲽咒!
她会忘记他!难怪梦中他那样看着她!
沈苏姀眼眶瞬间而红,转身便朝门外走,打开门沈苏姀看到的是一处熟悉的正殿,那处正殿便是她早前发现了厉沧澜铠甲之地,沈苏姀眉头紧皱的朝那正殿而去,一脚踢开门,里头却是寂静无声,她快步走向内室,内室之中也无人,沈苏姀本要转身出门,刹那间却扫到了墙壁之上挂着的紫金长剑,眼底杀气盛放,沈苏姀上前将那长剑一把扯了下来!
紧紧握着长剑,沈苏姀腕间的伤口崩裂又溢出了血珠儿,她却仿佛不曾看见似的疾步出门,依照着记忆之中的路径朝那寒湖而去!
白衣宫人到处都是,看到她却是没有反应,沈苏姀看着这一个个活生生的傀儡人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揪住,很快,很快她就要变得和这些人一样了!
她要杀了他!
倏然的,一阵琴音从寒湖的方向传来,越是靠近,那琴音越是大,沈苏姀浑身杀气,刚走到院门口便被那灰衣老者拦下,沈苏姀二话不说的拔剑,手腕一折便朝那灰衣老者砍去,即便没了内力,她也知道如何用最利落的招式取人性命!
沈苏姀弑杀性起,那灰衣老者却好似不敢伤她,三招之后,那灰衣老者便见了血,沈苏姀眸色万分狠戾,正要再杀,院内琴声悠然而断,重华的声音传了出来!
“让她进来吧……”
无人再敢拦着沈苏姀,沈苏姀一脚踹开院门走了进去!
寒湖还是寒湖,玉床之上同样睡着个人,重华一身白衣坐在寒湖对面的高台之上,正在抚琴,见她提剑而来,重华的眉头微微一扬,而沈苏姀根本不用考虑的就朝重华奔去,至重华跟前,举剑便杀,重华低笑一声,连起身也不用,扬手便定住了沈苏姀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