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装老者惊凛交迫之下,也无暇去体会对方那难听的话意,注目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长衫老者也同声问道:“既然知道咱们的来历,为何还要问?”
田斌淡然一笑道:“因为,我还不知你们的职位。”
长衫老者接问道:“我们的职位与你何干?”
田斌笑了笑道:“这关系可大呢!”
一顿话锋,又含笑接道:“我方才不是说过,要借重你们的项上人头,作为我平步青云的踏脚嘛,所以,你们两个的职位越高,对我的帮助,也越大。”
长衫老者的涵养功夫,真不错,此情此景,居然还笑意盎然地问道:“你希望我们什么职位呢?”
田斌似乎是在倾听什么似的,沉吟少顷之后,才漫应道:“我希望你,最好是‘无敌堡’的一级护法,至于这一位……”
抬手朝短装老者一指道:“我希望他是独当一面的分舵主。”
很显然,田斌是在接受朱四娘的传音指示,否则,他不会对对方的职位名称,有那么清楚。
长衫老者笑笑道:“你的运气很不错,只是不知你手底下的功夫,能否配合你这一份好运。”
田斌笑问道:“难道你们两个,果然是我想像中的那种职位?”
长衫老者道:“老夫虽然不是一级护法,却也与一级护法相差不多……”
田斌含笑接道:“那是二级护法了?”
长衫老者点点头道:“不错。”
“总算是差强人意。”田斌自我解嘲地一笑之后,才向短装老者接问道:“那么,这一位呢?”
短装老者冷冷一笑道:“老夫不使你失望,也是一位分舵主,而且是新任三湘地区的分舵主。”
田斌朗声笑道:“我的运气,委实不坏,至于功夫能否配合这一份好运,那就请你们拭目以待!”
话落:“刷”的一声,已由腰间抽出一张颤巍巍的,形如柳叶,约莫三尺长短的软刀来。
他这柄软刀,显然是上佳缅铁精炼而成,而于那外表的澄如秋水,与颤巍巍的情形判断,其锋利程度,恐将不下于一枝古代名剑。
也因为如此,刀一出鞘,长衫老者立即赞道:“好刀!但愿你不是前来送礼的。”
他口中说得轻松,但心中的凛骇程度,却更加深重了。
因为,他自己是大行家,使用这种软绵绵,颤巍巍的软刀,必须有精湛的内家功力才行,目前的田斌,看外表,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居然使用软刀,其身手的高明,已不难想见。
两个老头儿,固然是暗中惊凛不已,那在暗中偷窥的朱四娘等人也不由地为之蹙起了眉峰,因为朱四娘虽然早就看出田斌身手甚高,却不会料到他,居然高到能使软刀的程度。
因此,田斌的软刀一出鞘,不论明里暗里的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尤其是朱胜男,但见她一双美目,在黑夜中异彩连闪,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田斌却是轻松地一笑道:“老儿,别开玩笑了,亮兵刃吧!”
长衫老者冷冷地一笑,由腰间取出一枝钢精旱烟杆来,但短装老者却抢先说道:“姜兄,笨鸟先飞,先让我来吧。”
接着,扭头一声沉喝:“刀来。”寒芒一闪,一根总有五十斤以上的大砍刀,应声飞向他的手中了。
这情形,倒并非表示这位分舵主架子大,自己的兵刃,还要手下人帮着拿,但事实上,像这种份量的重兵刃,自己带着,可委实不太方便。
他接过大砍刀,掂了掂道:“小子,进招!”
田斌仍然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还是你们大伙儿一齐上吧!”
短装老者怒叱一声:“小杂种,你未免狂得太离谱了。”
“呼!”地一声,一刀横扫过来。
别看田斌神态满不在乎,但事到临头,对于这雷霆万钧的一刀,却也不敢轻易其锋。
只见他身形一飘,已脱出对方刀锋所及的威力圈外,并哈哈一笑道:“好像很有几斤蛮力……”
话声未落,短装老者已是厉吼一声,身随刀进,斜肩带背地,一刀力劈而下。
可是刀人人杳,但听“砰”的一声,已结结实实地砍在山石之上,火星四溅中,背后却传来田斌的清朗语声道:“老儿,你砍石头做甚,小爷在这儿哩!”
短装老者不但蛮力惊人,身法与变招之快速,也非常出色,因此,田斌的话声未落,他身膂臂展又是“呼”的一声,横扫过来,因而,一刀快以一刀,也一刀狠似一刀地接连展现出一串猛攻。
这回,田斌没出口说笑,在劲风呼啸,刀光霍霍中,只见他连飘带转地,在一丈多方圆之内腾挪飞闪着,显得轻灵而又曼妙之至。
也许他是故意在未来主子、和心上人的面前表现他那非凡的身手,最初十招之内,他一直不曾还手,等到十招一过,才哈哈一笑道:“作为一个分舵的强盗头儿,是可以胜任了,老儿,还有什么箱底的本领,快点施展出来啊!”
一旁的长衫老者,似已看出眼前的情况不妙,他一面紧了紧手中的钢精旱烟杆,一面扭头以真气传音向一旁的一个劲装大汉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劲装大汉点首恭诺着,转身飞奔而去。
但他还没奔出二丈,暗影中传出一声犬吠,一道灰影,朝着他疾射而来。
他本能地一振手中单刀,朝那道灰影,迎头猛劈,刀出一半,已是一声惨呼,抱头倒地狂滚起来了。
原来那一道灰影,是一只大如牛犊的巨犬。
这种巨犬,虽名之为犬,但性情残忍,气力之大,以及身法之灵活,可并不比一头普通的豹子逊色,尤其是经过朱四娘的特别调教之后,更要凶猛无比。因此,当那劲装大汉向它一刀迎头劈出之间,不但利爪一张,拨飞了那柄钢刀,同时也将那劲装汉子的脸部,抓得不成人形,因而也痛得满地狂滚。
可是,那巨犬却是得理不饶人,一个虎扑,咬住劲装大汉的喉结,使得那劲装大汉,只发出半声惨号,就告了账。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那劲装大汉奉命离去时,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
当那劲装大汉所发出的半声惨号,使得他的同伴们,汗毛直竖,暗影中却传出朱四娘那冷若寒冰的话声道:“你们,为什么不跑了?跑啊!谁能跑了五丈之外,我就饶他一命。”
说来也真邪门,那些劲装大汉们尽管心中怕得要命,而想逃生,但那两条腿,却像是生了根似的休想挪动分毫。
这同时,田斌也淡然一笑道:“老贼!你既然技止于此,我也懒得同你罗嗦了!”
紧接着,一声清叱道:“撒手!”
那短装老者也真听话,话落刀飞,那柄足有五十斤重的大砍刀,呼的一声,飞射出十丈之外。
一旁的长衫老者,大喝一声:“向兄休惊,我来帮你……”
田斌冷笑一声道:“你也多活不了多久!”
话落手起,短装老者的人头,已滚落丈许,同时飞起一脚,将那无头尸体,踢得飞射向疾扑过来的长衫老者的面前。
长衫老者顾不得溅得满身鲜血,左边将那无头死体拨向一旁,右手的钢精旱烟杆,却展开一串疾风骤雨似的抢攻。
“锵、锵、锵!”
一串震耳金铁交鸣声中,只听田斌哈哈大笑道:“‘无敌堡’出来的高手,毕竟不同凡响,比方才那个强盗头儿,高明得多啦!”
这话,倒像是并没夸张,因为长衫老者一上手,双手都是以快制快地放手抢攻,双方有若生龙活虎,难分轩轾。
长衫老者边打边沉声道:“方才那位暗中说话的高人,请现身答话。”
但他的话声,除了换来万壑千峰的回响之外,并无一丝其他的反应。
长衫老者怒喝一声:“躲在龟巢中冒大气,算哪一门子的英雄。
田斌哈哈大笑道:“老儿,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惹恼她老人家,对你可没好处。”
长衫老者问道:“听她那语气,好像年纪并不大,你竟称她为老人家?”
田斌道:“不错!她老人家的年纪并不大,我之所以称其为老人家,是表示我衷心的敬仰之意。”
长衫老者接问道:“那是谁?”
田斌笑了笑道:“我看,你还是同你的同伴一样,向阎王爷请教去吧。”
长衫老者冷笑道:“小杂种,咱们究竟是谁要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田斌笑道:“但我断定你是死定了。”
随着这话声,手中软刀顺着对方一招横扫之势,借刀使刀地猛然一点,使得长衫老者手中的钢精旱烟杆,几乎要脱手飞去。
但长衫老者的身手,也的确不凡,居然借重那手中兵刃将震飞之势,腾射丈外,足尖一点地面,又一个倒翻,飞扑过来。
因为,在旁观之人看来,但见两道人影,一触而分,一分又合,立即又是龙腾虎跃地缠斗在一起,并传出田斌的清朗话声道:“真看不出来,你比方才那个,可强得多啦!”
暗影中,又传出朱四娘的语声道:“田斌,你是否有把握完成使命?”
田斌毅然点头道:“有……”
朱四娘的话声接问道:“还要多少招?”
田斌道:“从现在起,五十招之内,必然取得这老头儿的项上人头。”
长衫老者怒喝一声道:“做梦……”
田斌哈哈一笑道:“老儿,你想做梦也没有机会啦!”
“刷、刷、刷。”
一连三刀,将长衫老者迫得连连后退,一面冷笑道:“老虎不发威,你真把他当成病猫了,老实告诉你,你能活到现在,那是我逗着你寻开心,现在,你该知道我所言不虚了吧。”
话声中,已迫得长衫老者失去了还手之力,只有连连后退的份儿。
此刻的田斌,可真的显出了颜色,一柄软刀,使得神出鬼没,不但使那长衫老者脸色大变,同时也使暗中窥视着的朱四娘直皱眉头,一面传音向林忠问道:“林忠,你看出田斌的武功路数吗?”
林忠苦笑着传音答道:“不瞒令主,属下兄弟对各门各派的路数的辨别,平常颇为肩负,惟独对这田斌的武功,却是一点门路也看不出来。”
这时,那老者被逼后退,向场中七个大汉密语传音道:“我今日定要分出生死,你们赶快走。”
这真是一话提醒梦中人,那剩下的七个劲装大汉,呼啸一声,一齐拔足狂奔而去。
可是,说来也真难以使人相信,那头灰色的巨犬,自扑杀一个劲装大汉之后,即踞坐一旁,除了一双碧绿的眼睛,不时在七个劲装大汉的身上扫视着之外,竟然好像没有一丝敌意。
但当那七个劲装大汉呼啸着,狂奔而去的瞬间,它却“汪”
的一声,有若离弦急矢似地,扑向最前面的劲装大汉。
紧接着,灰影纵横飞射,暗影中又扑去五头巨犬,在一阵“汪汪”狂吠与凄厉惨号声中,片刻之间,那七个劲装大汉,一个也不漏网地惨死当场。
这情形,使得本就居于劣势的长衫老者,心中直冒冷气,但他手上的招式,却因竭力拚命之故,形同疯狂似的,一反迟滞,更加凌厉起来。
这些,说来虽嫌很长,但实际上,从长衫老者下令那七个劲装大汉逃命,一直到七个劲装大汉,全部被巨犬消灭为止,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田斌目视对方那疯狂状态,不由冷笑一声道:“老儿,以前的招数不算,这五十招之数已过了三十招,你已经面子十足了,现在……”
一顿话锋,沉声喝道:“该你献出人头的时候了。”
话声一落“咔嚓”一声,长衫老者手中的钢精旱烟杆已被削掉一半。
长衫老者自知已难幸免,气怒之下,手中的半截钢精旱烟杆,脱手射向田斌的胸前。
这行动,算得上是出入意外,距离既近,其本身功力又甚高明,在通常情况之下,他这一奇袭,是可以得手的。但他所遇的对方,实在太高明了,只见田斌冷笑一声,那半截钢精旱烟杆,已到他的左手中,同时右手软刀,也飞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