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咳之后,一阵刺入骨髓之痛,铺天盖地爬遍了全身,她无法抑制的颤抖与沉吟,恍惚间抬眼望见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庞,不知为何,竟莫名的觉得他甚是可怜。
其实,除了那个假身份赋予他的荣耀与骄傲,好像他什么都没有了。母不慈,父不爱,身世不明,营营汲汲终其一生都在追寻这那份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权利与欲望。
她卑微的关怀与温暖从来都是鞭长莫及,他的冷漠与狠厉每每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翻山越岭而来,她开口道:“主子,真的不是尔容!为何要这般逼迫呢!”
沙哑的声线与难以抑制的痛苦,莫名搅得南宫擎宇烦躁不安,他踱步两圈上前揪住她,反手就是一巴掌,厉声喝道:“就算主谋不是你,你也是从犯无疑,本王有没有告诉你过你那东西有多重要,嗯?为何会不知所踪?暗格的开启之法,除了本王,就只有你知道。你让本王如何信你?”
尔容心中苦笑,主子你怕不是忘了,你所学到所有的奇门遁甲以及机关易数,都是那人所教的啊!而你的母妃,庄妃娘娘受人之命,又怎会不知内情?可她怎么解释呢?根本无可诉尔!
于是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蜷缩在角落,用仅存的意志与气力同剧痛抗衡。牢门的光芒照进来,那煞白的脸庞上盈盈晶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珠!
南宫擎宇其实也感到了异样之处,别人他不了解,可这尔容,从小便是个逆来顺受又不会扯谎的性子,看她的模样,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就是不肯倾诸于口。但令他不安的是,经过这一番苦痛折磨之后,她眸中的温暖与依赖却并不曾少了一分,一时间心烦意乱!
“殿下!”门外侍卫的声音:“属下有事禀报!”
南宫擎宇瞟了一眼那残破不堪,狼狈无状的尔容,狠狠地揉了揉眉心,从袖口中的瓷瓶里拿了一粒深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愤然甩袖而去!
点点苦涩从舌尖蔓延至心底,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径直倒了下去!
南宫擎宇负手前行,脚步生风,面沉似水。侍卫唐真有点心惊胆战,这些年殿下少年老成,很少这般喜形于色,他紧跟上去,小声汇报:“殿下,那名夜探书房的暗卫,尸首已经找到了,就在东郊的一方莲花池里,确是丹阳宫的人无疑!”
似是早就料到,南宫擎宇并无异色,而是问:“那三个老家伙呢?”
唐真道:“除却活佛,哦不,除却洛桑丹巴之外,剩余两个都上了刑罚,拒不招认!”
南宫擎宇冷哼一声,“继续用刑,本王就不信他们的骨头有这般硬!”
“殿下!”唐真有些犹疑,又有些欲言又止。
南宫擎宇一记眼神杀过去,冷冷道:“有话就说!”
“殿下,属下觉得事有蹊跷,那两位长老从始至终,对被迫在旁观刑的洛桑丹巴视而不见。那种毫不在意的感觉看着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他顿了顿:“属下在审问这幕后之人是不是太子殿下的时候,有一次重刑之下,那个三长老受不住张口便承认了,二长老闻声阻止,但是眸中好似,并无任何对主君恭敬之色!”
南宫擎宇忽而顿足:“你的意思是,这事跟南宫擎风没有关系?”
唐真冷汗涔涔,但不得不老实作答:“只是属下的臆断罢了!”
潜藏已久的幕后之人?不是洛桑丹巴,又不是南宫擎风,还能是谁?南宫擎宇微微眯了眯眼睛,思索良久方才问道:“王妃近日做什么呢?”
唐真心道,你媳妇做什么还用问别人?真是的,然他老实答:“王妃娘娘仍在禁足!”
他冷笑一声:“通知她今日随本王进宫一趟,去看看母妃!你原话告知她,要谨言慎行,若出现一丝差池,本王拿她试问!”
“是,殿下!”唐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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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乾清明殿,关于蝗灾一事,经过云策的几番指点,萧明逸给出的答复终于勉勉强强过了关。
但是云策不假辞色:“不许动用国库,这十万两雪花银,你需一力承担!”
萧明逸愁眉苦脸,这下好了,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钱全没了,欲哭无泪!关键是……
他支支吾吾道:“太傅,我……还差六万两!”他上位不久,本就没多少个人财产,旌州水患,他个人出了两万两,荷包早就瘪了。凄凄惨惨,好不容易攒下这么点!
都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实际上,所谓坐拥天下的皇帝,不仅处处受钳制,还要拿月奉过日子。他每月只有一千三百两银子的“好用”。“左藏库”(宫廷财产)根本就不归皇帝自由支配,而是由“盐铁、度支、户部”三司共同管理,他若直白地去要,户部尚书那只铁公鸡肯定一两银子都不会给。
呜呜,好想哭!这要是把他扔在街上,怕是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吧!
云策冷冷道:“你自己想办法!”
萧明逸迅速道:“太傅,你……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待我……待我……领了……”
声音越来越小,面红耳赤,丢人丢到他老祖宗的姥姥家了。心下却在暗暗盘算,若太傅执意不借的话,他得翻翻这宫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拿去变卖了。思及此,他迅速扫了一眼这清明殿,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桌椅板凳没有。结果一圈看下来,也就桌案上太傅送给他的这方古砚还算个宝贝!但是,x的,舍不得!
谁当初取了这么个名字,这下真xx的清明了。
云策:“……”
这幸亏不是自己家儿子,否则他真的会被他气死,他吐了一口浊气,“可以借你,但是从今日开始,所有奏章都归你自己批复,我会核查,但凡让我再查出有怠慢错漏之处,每查出一处,我会追加一分月息,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