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研修拿着蜜饯,愁容满面的进屋。
“杜夫人,既然你根本不想求医,为何要来找我。”
锦苏声音冰冷,同行的温子林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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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看不惯一点儿小毛病就寻死觅活的人!许多人想活都没这机会,临走时拉着我的手求着不想死,可您只不过是生了病,还有这么爱你的人陪伴,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您还是否见过没钱治病,活活疼死的?我都见过,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你是在侮辱我这个大夫。”
“够了!”杜研修先落了泪,神色复杂地看着董纤纤,他陪着榻上人这么多年,竟不知她不想活。
“我还没说完!”锦苏挣脱温子林的怀抱,“死谁都会,两眼一闭就走,活着是很艰难,可我不相信夫人没有幸福过,难道和将军之间的相濡以沫还不足以让你坚强活下去?”
温子林拖着她出去了。
董纤纤看着眼圈红了的杜研修,幽幽地道:“我并不想让你知道,若是那孩子不说,等我真的走时,你的痛终究也会有期限。。”
“所以,你是真的求死,想要扔下我,是不是?
“将军——”董纤纤叹气,声音软软的。
从前,杜研修很喜欢她这么喊自己,会立刻放下一切的事务去回应。
可是今天,杜研修只是悲伤的看着爱人,他不后悔付出,可却不知道怎么拯救想要离开的爱人。
如果不是他来看温子林,如果不是锦苏看得通透,那他们两个人还能相处多久?难道真的要他忽然一天失去最爱,一想到那个场面,杜研修难以接受、
“将军,”董纤纤收回手,“您还年轻,天底下没有不能被取代的东西,自然也会有取代我的女人,等我死后,你便是自由的。”
“所以,”杜研修眼神失望而伤痛,“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自由?”
偌他真的要自由,又何需要靠着别人给!
没给董纤纤说话的机会,他继续道:“你要是真的舍弃我离开,哪怕是你死,我都会带着恨,绝对不原谅。”
杜研修转身摔门出去。
董纤纤捂面痛哭。
他怎么就不明白,锁住这么好的男人,留不下子嗣,甚至基本的夫妻生活都没办法满足他,这样失败的女人,不该有好男人爱。
人生还能有几个二十年?她想他值得更好的对待。
她压力好大,越是被宠爱,就越是惶恐。
“知道你是好心,”温子林在院子里训锦苏,“可将军两人求医多年,之间许多感情是我们外人无法插足,既然杜夫人不肯说,你又何必揭穿,以后让他们两人如何相对?”
锦苏擦一把眼泪,不服气地道:“我再不冲动点,夫人郁郁寡欢,就算不病死也得丧失生的斗志,最后都是死!”
温子林真想拧她的耳朵:“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你!”
锦苏低头,反正她就见不到患者寻死觅活的。
她也知道温子林骂得对,那两人的爱情本来就特殊,这么多年是受煎熬还是幸福只有当事人知道,可她身为医生就该给患者正能量,袖手旁观做不到!
“别骂她。”杜研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满脸疲惫。
他对锦苏招招手:“我有个妹妹和你一般大,就是性格太内敛,你这样挺好。”
锦苏抹掉眼泪,声音沙哑的道歉:“杜将军,刚才我失礼了。”
“不,我还要多谢你,她有事总埋在心里,说出来也好。”杜研修道,“夫人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锦苏犹豫着,董纤纤以前在青楼时接待过男人,导致女性生育功能受损,再加上频繁服用抑制怀孕的汤药。
她斟酌着开口:“可以治。”
“那到底有多少把握?”他急急地问,“我不要孩子,只要她能健健康康。”
“可是我想知道。”董纤纤挪到到屋檐下,身姿越发的清瘦。“妹妹,你老实说,我是不是永远无法有孕。”
杜研修大步流星的走进屋,端了春凳给董纤纤,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他关怀一分不减。
从床榻到屋檐也就三四步的距离,锦苏弱弱道:“其实夫人还是要多运动,没空跑两圈,体质强就不容易得风寒,也不会总感觉身上虚腿脚无力。。”
董纤纤对她笑笑。
锦苏嘟哝:“笑也没有用,我气还没消。”
温子林道:“不得无礼!”
董纤纤笑道:“是该生气,我向你道歉。”
她冲锦苏招招手。
锦苏嘟嘴,“不说这虚的,你要是想通了,我才接受”
董纤纤招呼她过啦,给了她一面小巧的护心镜,道:“一来就咋咋呼呼给你们添麻烦,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和将军成婚时他送我的礼物,让你们沾沾喜气。”
锦苏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忙笑着推辞道:“要真送,还是金银珠宝吧,我家里实在太穷,还没发家致富呢,没办法进行精神上的享受。。”
她这一插科打诨,气氛顿时就轻松起来。
董纤纤笑着把她手掌圈起:“祝你们幸福。”
既然人家非要送,那再推脱也不好,锦苏高高兴兴的手下,摆弄着问温子林:“这玩意怎么用,晚上你教教我?”
温子林微笑着点头。
董纤纤又问:“我真的能生孩子吗?”
锦苏严肃而认真地道:“能,不过你这算高龄产妇,一旦怀孕得很小心。”
“只要能怀上。”董纤纤道,“哪怕要我的命都无所谓。”
杜研修震怒,比起未曾蒙面的孩子,他更在意枕边的爱人,
:“别听她的,如果有危险,我宁愿不要孩子。”
“没那么严重。。”
他想到了试管婴儿,董纤纤这种情况在现代,试管婴儿成功率是很高的,还能选择男女或者要双胞胎,可惜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商量了一会儿,杜研修决定暂时留下。
“将军,我一直在只疗养。”董纤纤道,“树大招风,要是你没有暗示回驻地,恐怕又有闲言闲语。”
几人正说话,外头嬉闹的声音由远及近。
“锦苏,锦苏在不在!”
这嘹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来拆台的,温子林一把把锦苏拉到身后,他倒是要看看谁敢来惹麻烦。
锦苏一脸蒙圈,她最近也没惹上什么医患冲突,患者不至于带着一帮人来找她算账吧。
十几个村民敲敲打打的涌进屋子里,唢呐锣声阵阵。
“停!”
在村民们身后传来了一声,然后锣鼓声停,十几个村民也是停止跳舞,然后分成两排,站在两边,两个年轻人抬着牌匾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咦,这不是二毛他堂妹子嫁的那后生吗?”村里有人很快就认出了这年轻人的身份。
虽然不是来找麻烦的,但四周村民不减,村里难得热闹这么一回,当然得呆着看看。
“请问谁是锦苏?”男人走近,大声问道。
“咳咳,我就是锦苏,你这是……”锦苏上千走了两步,狐疑的看着这年轻人。“恩人啊,你是我的大恩人啊,我差点就失去了一个好媳妇啊!”
看着锦苏,男人人顿时间激动的很,连忙把手中的牌匾捧给锦苏:“来,这是我送你的牌匾,表示我对你们的谢意。”
年轻人说完,猛然一把把牌匾上面的遮布扯掉,牌匾上面露出来的几个字,令锦苏顿时间哭笑不得。村民们看着这牌匾上面的字迹,也是全部哧溜一下没有了声息,都伸长脖子,目不转睛盯着牌匾,现场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男科小神医!”
牌匾上面,赫然便是这五个字,它就像五把刀子一样,狠狠的捅入了锦苏的要害,让锦苏的脑子短路了半天,才堪堪回过神来。
锦苏真想要飞起一脚把这年轻人给踢出村,尼玛给我送牌匾就送牌匾吧,居然搞了十几个年轻人一起载歌载舞,把全村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好吧,你这样弄,我也可以理解,你是真心想要感谢我,但你特么在牌匾上弄这“男科”两字干嘛啊,哪怕你换为“山村”或者“妙手”都行啊,尼玛竟然整了男科这两字,你这是要坑死我啊。
温子林的表情很微妙,他向来不管锦苏治疗患者之事,不知这男科...是怎么出现的。
锦苏慢慢想起,早些天她给个狐臭病患——王氏调理
王氏这病已经多年,异味不要说外人无法忍受,甚至连家里人也无法忍受,尤其是她相公,比起一般的男人,她相公算是十分正直的,至少之前从来没有在外面有过女人,甚至王氏得了这个病后的两年之内,他相公都一直在默默忍受。
但是人毕竟是有需要的,最终,他相公在外面有了女人,这事王氏知道,甚至她相公也知道王氏知道,但是王氏没有能说什么,毕竟味道太大,一起生活已经很困难了,做那种事情,更是不可能。
这些年,虽然定期用药,症状有一点的缓解,情况好的时候,带着香囊,正常生活就闻不到异味,
而锦苏调理了小半个月,王氏身上就基本无异味了,就在前天晚上,夫妻两人,终于如愿以偿的过上了夫妻生活。
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面容姣好,身材傲人,但是却近十年没有过房事,现在终于有所改变,那心情,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领会的。
但这还没完,王氏有个儿子,已经六七岁。
来拿药时王氏说了儿子的症状症状,锦苏听完就知是是剥皮过长,得手术割了。
虽然没有让男人“皮之不存”的习俗,但王氏倒是挺开明,加上被锦苏治好了顽疾,于是千求万求,希望锦苏亲自动手。
六岁孩童是最佳手术时间,对于锦苏来说是小意思,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挣不少的诊费,她这个爱财的俗人没能免俗。
结果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男童的的娘找上门,都是王氏大力推崇介绍。
她已经不敢去看温子林的眼睛。
“大夫,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满意这牌匾上面的赞赏词?”见着锦苏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年轻人狐疑的问道。
“这位大哥,我想你是不是把这牌匾拿错了?”锦苏努力想要暗示这年轻人,没看着村民都笑成什么样了,你赶紧给我找个台阶下。
“哦哦哦,对对对,我把牌匾拿错了。”听了锦苏的话,年轻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锦苏八成应该是不满意这份牌匾,幸好自己还有备份。
年轻人连忙把牌匾收了回去,连忙又去马车上重新拿出了另外一个牌匾,捧到了锦苏面前,笑容满面:“这才是我要送你的真正牌匾。”
其实这牌匾是他原来准备要送给锦苏的牌匾,后来觉得这牌匾上面的字不足以表现出锦苏高超的医术,所以才另外弄了一份那“男科小神医”的牌匾。
“你这家伙,以后做事情一定要事先检查一下啊。”
锦苏见着年轻人重新拿出了一份牌匾,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下有台阶下了。锦苏双手接过牌匾,年轻人把牌匾上面的遮布一扯,上面露出的字让锦苏再次挨了当头一棒。
你究竟是来感谢我的,还是来让我被人笑话的啊,锦苏感觉自己再一次刷新了三观,牌匾上面,赫然写着:疏通高手!
“疏通高手?”
温子林不解,什么意思,疏通了什么?
他炯炯有神的看着媳妇,见人表情很不自在,眼眸微微沉,看来这看病来看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
“别问了,让这事随风去吧。”
锦苏哭笑不得,所谓的疏通就是给石女治了病。
石女是不来月事的女人,没错...也是王氏的亲戚之一,那亲戚并不是她遇见的第一个石女,也是举手之劳,谁知道...
在起哄声中,锦苏只能含着尴尬收下了这凉快牌匾,等人一走就让青笋带去灶房当柴火烧了。
“看来弟媳确实医术过硬,青出于蓝胜于蓝,有她为内子医治甚好。”
杜研修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