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窟窿吗?怎么掉到水里了?
“你头再歪下去,就吃水了。”一双手掌为她扶好头颅。
原来是作梦啊,郁相思顿时清醒,一见到熟悉的俊脸,听到温煦的语声,心头满满的都是欢喜,不觉展露了笑靥,迫不及待地唤了他。
“匀珑!”
“相思,醒啦。”他亦微笑以对,摸摸她的头发。
她却有了片刻恍惚,搞不清楚她到底从什么地方醒过来。
她躺浴在一片花海里,粉嫩的紫薇花办密密地铺洒周身,她欣喜地伸指去捻,却发现自己举起了一只湿淋淋的玉白手臂。
她在洗澡啊!
“啊!”她全身发热,立刻低了头,缩到水里,连脖子都浸下去了,再赶忙拿手里的巾子掩了上身,想想不对,又掩了下身,想想又不对,忽然看到铺得几乎密不透光的花瓣和叶子,这才又怯怯地抬起眼。
“哇!”她声音细小。“好多紫薇花。”
“喜欢吗?我摘的。”他始终安静地看她。
她当然喜欢!可是这个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大胆抬起头,问话却是结结巴巴。
“你洗到无声无息,我担心,就进来了。”
“对不起。”她又低下头,鼻子碰了水。
“相思,别说对不起,你辛苦了。”他支起了她的下巴,弯俯身子,吻上他凝视了好久好久的樱桃小嘴。
她的芳唇为他开启,他长探而入,立刻寻索到她软滑的丁香小舌。喛!他不禁要赞叹了。就是似丁香那般甘美温润,又似乳香那般珍贵清净,他一再地深深与之交缠,热烈地将昨夜圣现在的思念和欲望倾诉而出,更略微用力,带点惩罚的意味压吻吸吮她的唇瓣,要让她知道,他可是有多么地担心她。
房内各式香气交融,混调成最催情的气味,浴盆的温水仿佛加了热度,不断地烧灼她,燃起她体内潜藏的火焰。
她忘了自己还在水里,不自觉地仰起身躯,伸手拨开花瓣和香叶,举高环住了他的脖子,好让彼此的拥吻更为新近,更为深入。
他亦搂住她裸露的肩头,不断地以手掌摩挲她滑腻温软的肌肤,水面的花瓣让他撩动而飘晃,扬起了更馥烈的香味;他为她所散发出来的甜香而着迷,手掌更往水里摸索而去,大胆覆上她柔软的雪峰。
“唔……”她在他嘴里惊呼,只觉得自己已经融化在这盆在香水里了。
“相思,相思。”他吻上她的颈,舔吻她最娇嫩的耳窝,一感受到她的颤栗,放在她胸前的手掌也揉抚了下去。
“噢……”如果不是他还搂着她,她想她会沉入水底昏死过去。
“我不要啦……”这时她才发现,不只是他搂着她,她也挂在他的脖子上,吓得她赶紧缩手回水里,再将身体埋入被撩了开来的花瓣香叶中。
“啊,你袖子全湿了……”她赶紧帮他捞出袖子,顺便推开他紧倚在浴盆边的身体。
“你上回还不是让我抱得全身湿透?他站起身,不在平地往浴盆里拧了拧水,有意无意地瞧着水面的花瓣空隙。
“呀!”忆及天首山下的浴池畔初吻,她瞬间红了脸。
那时她被赤裸的他弄得浑身湿透,见不得人,还是他命令所有侍卫避开,再由他护送她回房换衣的……哎,恐怕早就让他看光光了。
不想了!不想了!再想下去她会将这盆温水烧成沸水。
“外头都没事了?”她立刻提正经事。
“没事了。”他继续拧水,微笑道:“接下来我让唐瑞去处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哪件事?”她明知故问。
“我天穆王朝大喜之事,就看阿甘兄了。”
尾声
青檀镇,桔树花开,空气里带着芳甜醇美的香味。
郁相甘点起一炷香,坐在祖先牌位前,已经一刻钟不说话了。
郁相思和穆匀珑对看一眼。打从他们牵手相偕回来,才开口说要成亲,他就摆出这副谁也不理的凝重脸色。
屋子里还有闻风起来的沙满福和唐友闻,他们很安分地坐在一起。
“你哥啊!”阿甘嫂摇摇头,为大家倒了茶,抱怨道:“今天发了什么拗性子啊,就坐在那边让大家猜哑谜。”
“嫂嫂,没关系的。”郁相思道:“可能太突然了。”
“怎会突然呢。”阿甘嫂笑嘻嘻地绕到她身后,瞄向未来的妹夫,低声在她耳边道:“打从他回来找你,嫂嫂就知道他是有心的。你哥是气他,要不是他说要你去走香路,你怎会跑出门呢。”
“就算他不来,我也照样出门啊。”郁相思娇嗔地瞧向穆匀珑。
“对!我知道,你哥也知道,可你那个死脑筋的哥哥就是要找他出口气,那时正在铲草给阿骡吃,顺手就拿铁耙叉他了。”
“哎!”郁相思听他说过,但并不知道详情。“没叉到吧?”
“铁耙才举起来,哇,他四个护卫的两个立刻挡在他前面,两个去抓你哥的手,气得倾斜角哥哇哇大叫,说他要拐妹子,还要来欺负人。”
“他怎敢欺负哥哥。我能不能嫁,还得哥哥同意呢。”郁想思听得十分有趣,仍不免微微红了脸。
“对啊!你哥本来甩了门,不想理他,他站在门外道歉,一直问你去了哪里。我听那声音,好着急,好在意,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找回来似地,过了半个时辰都还不肯走,你哥就开门了。”
“喔。”她心头甜甜的,又望向穆匀珑。
此刻,他这个求亲者被家长和未婚妻严重忽视,百无聊赖,正在看也是百无聊赖的沙满福和唐友闻下棋;一感受到她的注视,便从棋局里抬起头,回她以一个温煦的微笑。
“哥开了门,请他吃顿饭吗?”郁相思问。
“才不。你哥问他,是否这趟出门,真心真意陪伴我们小思,照顾我们小思,他说是,你哥就要他在郁家祖先牌位前发誓。”
“啊!发誓?”她的甜意转为满满的感动。
原来,他那么早就许诺了,也难怪他拚命追求她。呵,因为他不能违背向郁家祖先所说的话啊。
“你哥听他讲得很诚恳,就告诉他说你去了云顶关。”阿甘嫂继续道:“不然啊,那时你哥实在放心不下,本来都打点好包袱,也要去云顶关找你了。”
“哥啊!”感动一波接一波,郁相思望向哥哥的背影,不觉涌上热泪。
泪眼模糊中,她看到神桌上摆着一对事物,因为哥哥圆圆的身躯一直挡着,她起先没看清楚,忙抹了眼,挪了挪身子,仔细瞧过去。
那是一对半尺来高的小香塔,一个攀上一条龙,一个绕过一只凤,香塔底座结实,龙凤紧密攀附其上,形象立体,塑工精致,龙的鳞甲和凤的翅膀皆是仔细捏抹而成,栩栩如生,若能着上颜色的话,恐怕这一龙一凤就要飞天而去了。
“哥做出龙凤塔了?”她惊喜地问道。
“做出来也没用。听大少爷说,皇帝下令百官司不得劳民伤财送大婚大礼。那时宝香堂已经捏出三尺高的大香塔,耗了不少香料,但做得不好,龙不龙凤不凤的,被人家笑说是蛇塔鸡塔,也卖不出去,只好打掉。”
“哥还是做了呀?”
“而且他做的不是那种拿来烧的香塔喔,我看他很用心调料,做的是可以放在房里(奇*书*网.整*理*提*供),长长久长散发好香的香器。”
“准备卖掉吗?”
“不,他不说,可我知道……”阿甘嫂笑意盎然,眨眨眼。“他想做来送你当嫁妆。他早就料到,等你们回来,也该是提婚事的时候了。”
坐在祖先牌位前的郁相甘肩膀动了一下,还是不回头。
“哥哥……”郁相思热泪盈眶,就知道哥哥疼她。
那厢在下棋的沙满福垮着一张脸,他旁边站着喜气洋洋的准新郎,耳朵听着姑嫂俩谈喜事,而眼前的棋局也即将被唐友闻吃掉主帅,他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小思……”他抬起头,没有力气“瞪”情敌了,而是挣扎问道:“你当真要嫁他?”
“是的。”
“唉!”沙满福早在见他们一起回来时,便知自己完全败阵,毫无希望。“我是该跟你一起去云顶关的,可我爹娘……”
“满福哥,你是沙家的独生子,伯父伯母疼你,一定不让你去的。”郁相思逸出轻柔的笑意。“其实早在我决定去走香路时,两位老人家大概吓到了,他们是喜欢我,但可不想要一个到处乱跑的媳妇吧。”
“小思……”沙满福又唉叹一声。
“自古多情空余恨啊。”唐友闻庆幸自己及时抽身。他是驿郁姑娘一见钟情,但他金枝玉叶的,不但受不了去云顶关的辛苦路程,也不敢娶一个怀抱这么大志向的姑娘,怕是以后会管不住。
他狐疑地抬起头,那么,这个“姓田的”怎敢娶啊?
屋子里有些安静,郁相思拉了嫂嫂到一边说起悄悄话,只见她一边说着,阿甘嫂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女人去说她们的悄悄话,唐友闻也来说男人的话。
“嘿!你们从云顶关回来,一定没听说,咱天穆王朝的皇上御驾亲征白芷镇,教训了擅闯我国境的红毛人一顿,让他们俯首称臣呢。”
“我有听说,你爹连夜去见皇上。”沙满福打起精神。
“是的,我也跟着过去,再度见到思念已久的天颜。”唐友闻拱了拱手。“皇上一部一尺黑须,仪表堂堂,虎虎生风……”
“你上回不是说三尺黑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