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月刚回来不一会儿冯小二急急地跑了过来,张着大嘴很是焦急的样子。
其实江月本不会来清州的,只因要见冯小二一家子才来清州,早在昨天就急不可耐地想要见他们了,一直都没有得机会,如今见着了自然少不得有话要跟冯小二说。
“先生,你别说那些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得罪王爷了?”冯小二见江月说过没完急了。
“清王吗?没有啊?怎么了?”江月有些糊涂了。
“既是没有,为什么王爷要把你赶走?”冯小二说着就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跟江月说了一遍,原来冯小二听说江月来了便急急地从外面赶了回来,以为江月在清王那里,便去见了清王,哪知道还没有到屋里清王那里便听见清王吩咐人来赶江月出府,还说要让那人要把江月一直遣送出清州境内为止!
江月更觉得糊涂了,愣愣地望着冯小二说:“我不知道啊,这是唱的哪一出?昨天还好好的呢!”
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一队兵丁便闯了进来,对着江月就是一通吼:“王爷吩咐在下请江先生离府!”
“我要见清王殿下!”江月觉得不管怎么着也得把话说清楚,便正色地要求道。
“王爷说了,不见!请江先生立即离府!”那领头的军官一脸的肃杀,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动都不动一下。
江月微微一震,随即强烈的自尊心告诉她“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想着头一仰,冲那人说了一声:“别摆出一副棺材脸,又不是我非得要留在这里,谁稀罕!”说着转身对冯小二说了一声:“我就不去看你爹娘兄嫂了,给他们带一声好,我走了!”
“先生!”冯小二想要再跟江月说两句,又见那些军卒的架式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先生路上小心!”
“好!”江月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你有什么问题就给我写信!记得要多读书!要多观察!”
“知道了先生!”冯小二说着眼泪珠子啪嗒一声就砸到了地面上,江月笑着骂了他一句,然后叫上沐安就走了。
就这样江月莫明其妙地被一队兵丁押出了清州城,出了城门往西二十里江月见着了清王,清王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样儿,两只只是一味带着调侃意味的双眼此时看着江月也是满满是怒其不争。
“嗬,王爷,您这是怕我赖在你的清州府不出来呢?还是良心发现了?”江月勒住疆绳,真想将一腔的怒气全撒到了清王的身上。
清王看着江月脸上涌现出了一种复杂的神色,像是气愤,像是无奈,像是担忧,又像是懊恼,或是还有别的什么,江月没有看出来。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江月,一动也不动,好一阵子了才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你以后好自为之吧。”说着就转身爬上了马背,然后抽打着马儿朝城门口跑去!
江月一怔,真的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说起,想要上前问清楚又见他二五八万的拽便也没有那个心情了。只是突然间想起,清王还没有给自己今年的年资呢!连忙抽马追了上去,押送她的那些官兵一瞧连忙阻拦,江月急了,冲清王的背影大喊:“清王,你还没有把去年的年资给我结呢!”
清王像是听到了江月的高喊声,立马就勒住了疆绳,那些官兵见状给江月让了一个道儿,江月打着马走了过去,冲着清王淡笑:“王爷,咱平头老百姓的挣个钱不容易,你莫不是要要赖帐吧?”
听着江月这话清王脸阴沉得厉害,看着江月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就那么喜欢钱?”估计后面还有一句没有喊出来:没有钱你能死啊?
江月嘿嘿一笑,很是有理地说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又不是在您这里取不义之财,我为什么不要,事先好的你莫不是忘记了?”
江月心里冒着火,脸上挂着笑,说出来的话不咸不淡却把清王气了一个半死!
又将江月瞪了好久,清王鼻子跟拉风箱似地喷了一阵子气,末了甩下一句:“爷我不用你了,钱,没有!”
江月一怔,随即说了一句:“就算如此,也该把去年的钱结了吧?”去年还有两千两的银子没有结呢!
一听这话清王脸上颜色又是一变,又气又恼地瞪了江月一阵,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袋子,随手就扔给了江月,然后说道:“还是那句话,你好自为之!”
江月一把就接住了袋子,拉开一瞧,只见里面是钱庄兑票,还有些不知道的东西,他将钱庄兑票抽了出来,只在其中抽了两千两的揣在怀里,然后将袋子重新收好给清王扔了回去,淡淡地说:“我虽不是君子,可也懂得取财有道这句话,我只收该我得的!”说着理也不理清王掉转马头就准备走。
看江月这样清王倒是有些急了,在后面喊了一声:“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江月勒住缰绳,背对着清王问。
在江月的背后清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打着马来到江月的身侧,看着江月说:“你就不能改改你的那个脾气吗?”
“我怎么啦?”江月心道我又没有招谁惹谁。
“你就不能说话委婉一些?你干什么非得直来直去的,像个大杠子?明明一个意思,可让你说出来就那么让人无法接受,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到了结骨眼儿上就说不对呢?”清王一脸的怒气不争,点着手指指着江月一个气接着一个气地叹,见着江月一脸莫明其妙地望着自己,他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也就是我跟三哥能容忍你!”
“王爷,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委婉了?我说什么让你觉得像杠子了?我还要问您呢,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你这是怎么了?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江月说着就自嘲地笑了一下:“也是,你们是谁啊,王爷,天潢贵胄,我一个草民女子,算什么东西!”
见江月又说上了气话清王也是气得不行,脸又拉了下来,瞪着眼又看了江月一阵便又如刚才一般甩一下句“你好自为之吧”,然后掉转马头就走了,理也不理也江月。
江月也不是一个爱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人,清王这样,江月自然也没有好脸色,揣好钱庄兑票沉着脸,头也不会地就走了。
如冯小二听到的那般,这些官兵还真将江月押送出了清州府的地界才撤回来,这让江月气得不行,也没有心情再四处察看庄稼情况了。直接过了河间,穿越深州,回了祁州。
入了祁州城就有人来跟江月搭讪,说是沐耀辉在某某地方等她,江月便跟着他去了。穿过了两条街到,到一座宅子外停下,江月迎上了沐耀辉充满焦急的脸,江月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大哥!”
“小月,你可回来了!”沐耀辉上前就拉住江月的马头,让江月从马上下来,又将马交给了别人,便拉着江月进了门里,前脚进门后脚便哀声叹气地问江月:“小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冯大人怎么停了我们种子供应的特权?”
江月听着这话一怔,摇了摇头,答:“我不知道啊?”
“你也不知道?”沐耀辉一听这话便怔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脑海,他怕吓着江月便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嘀咕了一句:“那是怎么回事!”
“大哥,是什么时候的事?”江月也觉得不大对劲。
“就在十天前,冯大人来给我们说的!”沐耀辉说着就将当日的情景描述了一遍,然后见江月有些紧张的样子便说了两句宽慰她的话,再说:“你刚回来,就先别管了,先去洗个脸歇一歇,找你大嫂说会儿话,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聊。”
“好!”江月她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所以就顺着沐耀辉的话就下了。
送江月到了她自己的住处,沐耀辉就匆匆地出了府。
江月刚洗漱完毕大嫂方氏便进来了,虽然带着笑看着江月,但任谁都能看出隐藏在笑颜后面的担忧。江月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拉着方氏坐了下来,轻声地问她:“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太清楚,那天冯大人过来说的时候我也没在场,只是后来听你大哥说好像是上面的意思,让祁州府剥了咱们对祁州种粮独家供应的特权!”方氏说着就紧张地抓住了江月的手,急急地问江月:“月儿妹妹,你在外面人面广,要不你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上面说的?”江月自言自语,想来想去只觉得可能是祁州某个有背景的大户,眼红沐家动用了上面的关系,所以当方氏这般说的时候江月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好,我想办法问一问。”
听到江月应下方氏脸上露出了笑来,亲热热地问了江月一路上的情景,又问了小梅的孩子的事,最后还欲言又止地问了一些春阳的事情。江月一一地作答了,又跟方氏说了一会儿闲话,方氏就走了。
方氏走后就有人送来饭菜,江月吃过了饭就睡下,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有丫环来叫,说是沐耀辉有事找。江月知道他是去外面打探消息了,便连忙洗漱一下朝沐耀辉的书房赶。
一进书房,沐耀辉猛地问了江月这么一句:“小月,大哥问你,你这次出去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江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答:“没有啊!”答完想起了清王莫明其妙的表现,便是一怔。
沐耀辉看到了江月怔了一下,便急急地问道:“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次在清州遇着了一个事儿,挺莫明其妙的!”江月说着就将清王莫明其妙地逐自己出清州境内的事情跟沐耀辉说了一遍。
“清王……”沐耀辉听完也觉得糊涂,实在是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到底为的是什么。
两个人正在冥思苦想不明白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了,是沐耀辉的贴身小厮,他进来跟沐耀辉作了一揖,说:“真定那边来人了,说是找江先生的!”
一听这话江月和沐耀辉都是一个震,随即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人在哪里?”到了外边沐耀辉这才记起还不知道人在哪里呢,那小厮答在花厅,沐耀辉连忙跟江月一同去了花厅,只见花厅中坐着一中年男子,乔书办!
“乔书办,你怎么来了?”江月见乔书办的脸色颇不好,又瞅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便又问:“那是什么?”
“是于大人让我交给你的信!”乔书办低着头将信双手奉了上来。
江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了信,看了看封口见没有被拆开过便将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信纸,看了看脸色突变,厉声地问着乔书办:“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乔书办是知道江月的脾气,见她生了气便有些害怕。
“怎么了?”沐耀辉看着江月这般便走了过来,有意来看信却碍于是这是官家信的原因不好直接拿过来。
“大哥,咱们可能真遇着麻烦了!”江月说着就将信递给了沐耀辉,边往椅子上坐边跟沐耀辉解说:“真定府剥了我那个七品衔,而且还把我解雇了!”
沐耀辉将信瞄了几眼也觉得事态严重,他还没有来得问呢,便问听见有人在外头请见,他便叫了进来,只见来了四五个陌生,由着府中的小厮领着进来的,进来后便立即冲着江月奉上一信。江月将那信一一地接了过来,拆两封看了后便哈哈大笑,笑得沐耀辉一身的紧张:“这又是些什么?”
“定州、深州、清州,还有保州等处的解雇信!”江月淡淡地答着,随即看向了乔书办,问他:“于大人还有什么话说没?”
乔书办看着江月有些犹豫,顿了又顿才答:“于大人说,安嫂已经搬到郭家村去了!”
意思是说江月在真定府的房子已经被巡抚衙门收了回去,小妹没处可去便跟柳娘去了郭家村,江月很清楚,她这又是被于大人驱逐了,这莫明其妙的责难江月虽是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问乔书办:“于大人可说过不让我进真定府?”
“没有,没有那回事!”乔书办急急地回答着。
江月点了点头,将那些信往边一推,对着这些送信的人说:“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回你们老爷的话吧,对他们的做法江月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提醒他们把去年没有结完的帐给江月结了!”
那几个送信的都不了解江月,听到江月这样便噗滋地一笑,只有乔书办一脸紧张地允诺着说:“一定带到!”
看了几人一眼,江月冷笑了一下,说:“我不管你们笑什么,你们只要把话带到就行,如若到时候惹下了什么麻烦,要求教江月的时候那就没有那么利索了。”
听着江月这话那几州府的人这才敛住了嘲讽之色,然后小声地应着便在江月的“送客”声中退了下去。
送走了这几个人江月撑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子,对着沐耀辉说:“大哥,看来这祸事还真是我惹起的!”
“我看倒不像什么祸事,我倒觉得像是官府过河拆桥的行为!”看了这些信后,沐耀辉倒是想通了,转过来跟江月分析了一番。
听了沐耀辉的分析江月也觉得有道理,将官府嘲笑道:“他们以为有了种,有了技术就行了,我看他们是打错了算盘!”
沐耀辉只当江月不服气,说的是气话也没有往心里,只是安慰了江月几句便带着江月去用晚饭了。
因着跟真定府没有了关系江月也不急着回真定了,打发走曹锟派来跟着的人后索性在沐耀辉这边住了下来,打算休整两天便回深泽看沐夫人和沐老爷,连着几天就呆在沐耀辉的家里,陪着方氏聊聊天说说话,偶尔去沐家的庄子里、铺子里看看,日子过得倒也惬意。就在江月打算起身回深泽一趟的时候又有人来找了,来的人是京城的,经过那人自我介绍了一番才知道是任逢难的家人。
经过这些事情江月也只当任逢难是来跟自己割席断交的,所以对来人淡淡的,直到看了任逢难的来信后这才对那人热情起来:“真是对不起,看着你拿信我还以为你是代任大人来对跟割席断交的呢,怠慢了,里面请。”
将来人请进屋里,亲自为那人倒茶水,然后坐下,问道:“大哥这信里说得也不是很明白,他可跟你有特别交待过?”
“有!”那人喝了茶很干脆地说:“我们老爷说让你放心,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有些人一时意气。还有,大人说朝中这段时间各方势力争斗不断,先生避一避也好。”
“可是,我总得把事情弄明白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糊涂呢?”这个人说的话还是任逢难信上的话,江月不由得笑了。
那个人听了江月问也笑了,冲江月说:“先生你就不要追根究底了,反正是没有什么事。老爷说如果你闲着实在闷,可以上京城去,去给咱们家种稻子去!”
听着这话江月哑然一笑,见着在这个人的身上问不出什么江,心道既然是没有什么事也用不着操心,也就不问了。
这个人留着歇了一晚,第二天吃了早饭便走了。
沐耀辉从外面回来听说了这事,连忙来找江月问究竟,听江月说了后便嘀咕起来:“这是如何的?”嘀咕后又说:“既然任大人这么说必是真没有什么事,各位也不用操心了。”
江月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如此我也轻省些,抽时间回深泽一趟,好久没有见老爷和夫人了,正想得紧呢!”
“爹跟娘也想你,回去看看也好。”沐耀辉笑着应到,然后又问了江月什么时候走,江月说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走。沐耀辉对江月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便叫了方氏备了一些东西,然后交给江月说让江月一并带回去。
东西待江月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就送来了,江月看了看,都是一些补品衣料之物,江月让沐安将东西装起来,然后再跟他说:“你明天就不要跟着我回去了,先去真定看看,不管怎么着也不能把小梅一个人扔在那里。还有,把真定的东西都弄去赵州,待过段时间了我就去赵州!”
沐安一一地应了,然后转身就出去。